男人,想见一个大男人。”
甭雁愣了愣,才豁然笑问道:“你真以为你是个男人?”
“如假包换。”
“如果我说你是个女人呢?”
“笑话,我会不知道我自己是男是女吗?”上官翎冷笑一声。
“你就是不知道。”孤雁在心中暗暗补充,你是让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啊!
“放你的大头屁!”上官翎原不想说粗话的,但为掩饰自己动摇的信心,她只好虚张声势,刻意表现自己的阳刚粗鲁。
“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你是女儿身的事实!”孤雁倒是洞悉她的意图,有些没同情心的笑睨着她。
“住口,住口。”上官翎乱了心绪地胡乱叫喊:“谁敢说我不是上官宏毅的儿子?”
这是她从小就被她娘亲灌输的信条,她的生命意义就是出世当上官宏毅的儿子,如同她不是上官宏毅的儿子,那她的存在不就是多余荒谬的吗?
甭雁圈住了她的胳臂:“你为什么不敢面对事实?”
“什么事实?”她逞强地说:“事实就是我是上官宏毅的儿子!”
甭雁扳正她别过的脸庞,使她不得不面对自己“不过事实是,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姑娘。”
“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女人?”她看起来软弱极了,仿佛一吹就倒,口气却异常强硬。
“因为在悦来客栈”他及时住口,不想唐突她。
她曾为了救他而在他面前裸裎相对过,使他确定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关悦来客栈什么事?”她没耐心地叫嚣着。
“告诉我,亲口告诉我,你真的希望自己是男人吗?”他不答反问,眼神坚定。
她一时哑口,别过头说:“不关你的事!”
“我希望你是一个姑娘。”他脱口而出。
“为什么?”
甭雁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说:“如果你是一个男人,我会把你当做好兄弟。”
“如果我是一个姑娘呢?”
“我会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孤雁的眼神十分真挚。
“留在身边?”上官翎喜出望外的说:“那你是想娶我为妻罗?”
甭雁顿时满脸通红,双眼还是那样温煦动人,让人想醉在他的目光中,熏陶陶的温存。
“不行,不行!”上官翎的笑容忽尔冻结,极为夸张地摇头着。
甭雁顿时变色,默了半晌才苦苦一笑说:“我知道我们家世悬殊,是我自己痴心妄想”“说什么鬼话,我是个大男人!”上官翎不知怎么感到一股很深刻的悲哀,那样深沉的悲哀让她觉得,即使是身为上官宏毅儿子的骄傲也弥补不了。
她突然很希望自己是女儿身,想得心都揪紧发疼,她想让孤雁将她永远留在身旁。
“你”她的落寞使他明白自己误会她了,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诱得他很想一把拥她人怀。
但是,他屈服于太多的顾忌下,而不敢有所行动,任凭理智和情感交战,第一次体会到那一种感情失控的如痴如狂。
“孤雁,我是个男人,是个男子汉啊!”她惨兮兮地说着,不知道是想说服孤雁还是自己。“傻瓜!”孤雁真情流露地说“不管你上官翎是男是女,在我心中的地位永一样重要!”
“真的?”上官翎还是小孩子心性,在欣喜若狂下,扑进孤雁的怀中,搂着他的脖子。
甭雁迟疑了许久,才伸手反搂着她,他知道自己不能自欺欺人,对怀中的意中人,他根本不可能产生兄弟的感情,有的只是满满的男人对女人的怜惜及独占欲。
他要她,无法再对她松手了。
“不行,不行!”上官翎在激动过后,突然莫名其妙的回复理智,死力的挣开孤雁“我不能,孤雁,我不能再放纵自己想你!”
“想我不是种罪恶。”他轻点她微翘的小鼻子,想用轻松的态度来化解地不必要的罪恶感。“是,是罪恶!一个男人不该对另一个男人有这种感情的!”上官翎的眼神惊茫,像个无依的孩子。
“你只要回复女儿身”
“你为什么永远不懂我是上官宏毅的儿子?”上官翎的泪水突然无声无息地潸潸而下“孤雁,我不能再放纵自己对你”她说到最后,声音哽烟,泣不成声,转身要跑。
甭雁捉住她的臂膀说;“你要去哪?”
上官翎从身上掏出那半只玉蝶,硬塞回孤雁的掌中,泪眼模糊地胡乱叫道:“还你,还你,我再也不要想你,再也不要为你伤心落泪,再也不要为你茶饭不思,再也不要你占据我每个无眠的夜。”
“上官翎!”孤雁试图将她冷静下来,扶住她不断哆嗦下滑的身子。
“不要叫我,”她粗鲁的推开了他“孤雁,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她拔腿狂奔离开,愈行愈远。
甭雁则受挫地呆立在原地,在夜色中熠熠发光的玉蝶和他极端空虚黯淡的心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算什么?”他握拳紧捏掌中的玉蝶,出拳猛捶身旁的树干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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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换星移,上官翎不知道自己躲在房屋外头的一角哭过了多久,只知道风愈来愈冷,山里头的怪音愈来愈多。
“谁?”她被突如其来窜至自己面前的身影给吓了一大跳。
“我。”孤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漠陌生。
上官翎负气似的拭泪,转过身去面对着他。
“夜深了,我带你去歇息!”
“多谢你。”上官翎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多了客套少了热情。
“跟我来。”孤雁把她引进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房,被褥寝具一应俱全“比不上上官家,就请你委屈将就一下。”
“瑶郡主和展获他们”她忽然想起地问着。
“他们是你的朋友,我不会为难他们,你大可放心,”他在急忙中瞥了她一眼,脸色有异。“怎么了?”
“你的眼肿得厉害。”他的一双眼没了温煦,忧郁地厉害“好好休息。”
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发现他的房间在自己的正对面,房间在他进人后亮起晕黄的烛火,从纸门上透了出来。
“儿子,你还不睡?”大娘也发现儿子房里烛火通明。
在阒静的夜晚,大娘的问讯声,清晰地传进上官翎的耳里。
“就要睡了!”孤雁的声音从他的房门传出,益发显得遥远陌生。
“你说谎!”这是上官翎面对对面的门扉站了一宿的结论。
甭雁一夜不熄烛火,大概也是彻夜难眠。
他为什么睡不着?上官翎蓦然发现这个问题竟也适合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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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进来!”
“我替你送来早膳。”孤雁扬了扬手中的竹篮,是清粥和几道小菜。
上官翎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低头猛吃,佯装对食物有兴趣。
“你这么饿?”孤雁终于忍俊不住。
“你干嘛看着我?”上官翎猛一抬头,正好迎上他的脸,却像看见什么似的,喷饭大笑“你的眼眶怎么那么黑?”
“你以为你自己的就不黑吗?”孤雁一脸不服气地说。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她托腮调侃他。
“我睡得好极了!”孤雁正经的样子,好像把昨夜的睡着看成一件攸关尊严的大事。
“是吗?你一夜没熄灯喔!”
“你怎么知道我一夜没熄灯?”孤雁恍然地盯着她说:“看来一夜没睡的人是你嘛!”
“谁说的,我睡得好极了。”上官翎急忙反驳着,又扒了一大口饭。
甭雁只是暖暖一笑,也不明白为什么偏要和她争执这些小事情。
包奇怪的是,他竟在其中获得很大的情趣,仿佛只要看着她,他的生命就不再只有黑暗和夜晚,而是七彩闪耀的灿烂。
不过,孤雁虽然是一个飞贼,疏于礼法,但他实在没看过一个姑娘家吃饭的样子比得上上官翎的,上官翎的吃相是骇人听闻的,没有半点的秀气斯文,足可媲美山寨里的那些兄弟弟。
“你别老是盯着我瞧行不行?”上官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你吃慢点行不行?”
“我又不是大姑娘,扮什么斯文?”上官翎懒得理他,自顾自吃着。
“你还吃得下?”孤雁也被她的食量吓着了。
不明白食物为何没对她的瘦削发生作用。
“我要吃垮你!”她极故意地甜甜一笑。
“想不想去逛逛伏牛山?”孤雁不答反问,望了户外霜雪初霄一眼。
“那还等什么?”上官翎立即抛下了箸,雀跃三尺地往外头直冲。
“等等我!”孤雁一脸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的神情。
半刻钟后,他们并辔纵马奔驰在山区静谥的小道上,沿途走马看花,天南海北的胡乱聊着,说着些言不及意的话,反而获得不可思议的快乐。
两个人的本性都有很高的天分,沿路不知道赛了几场马,互有输赢,总之谁也不认输。
“好舒服的风喔!”在休战后,上官翎英风飒飒地立在马背上迎着寒风,意气风发,笑容灿烂。
不用猜也知道,之前的一次赛马,她赢了,而且还领先了孤雁好一段距离,当然会心花朵朵开。
她这个人是不会懂得谦虚的,竟取笑孤雁到抚腹肚疼。孤雁也不是任意受攻击的软弱角色,一直激她再赛一场,才能真正较出高下。
“你不冷吗?”他实在怀疑上官翎为什么老像是有用之不完,取之不尽的热情和精力。令人捉摸不住,控制不了,要想俘虏她,孤雁对她突然有了如此的想法。
她兴高彩烈的叫嚷着:“我最喜欢吹寒风了,愈冷愈好。”
“当心杷你冻成雪人。”
“才不会咧!”她突然纵马向他奔来,冷不防地伸出冰冷的双手去贴冻他因天冷而红热的双颊。
他本能想躲开,她却娇笑连连,如影随形的跟上,以此为乐。
“我的手很冷吧?”她笑吟吟地问,皱了鼻子。
这次,他没再躲。反而抬起他的一双手,交叠上她的手,没有言语,用一种深深的目光看着她,想把她看融似的。
她的笑容在迎上他的目光后冻结,熟悉的反应又回到她的耳畔不断的回荡,要她去回应眼前这个男人。
这样深深望着她的男人。
她不知该如何去反应自己心里所渴求的一切,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逃。
她想抽回她的手,但他没松手的打算,反而施力更强,不让她挣脱。
“放手,放手。”
“我想放的时候自然会放的。”
上官翎心想今天总算叫自己遇上一个比自己还无赖的人了,就连笑容也是那么无赖,教人连生气都气不起来。
“手是我的。”她试着和他讲道理。
她在上官家要耍无赖时,家人就爱和她讲道理。
不过,如果她记忆够好的话,应该知道她的家人在和她讲道理上向来失败。
丙不其然,孤雁笑得极开心地回答说:“我知道”
之后,就没下文,他依然挟持她的双手。
上官翎气愤地说:“这算什么?”
“那你自己又把我当什么?”他优闲地问着,眼里却闪过一丝紧张。
“我”她一时哑口,像小孩子似气得畦哇叫,却发现孤雁完全不为所动,才转而扁扁嘴说:“我把你当土包子,大白痴,大笨蛋”
她向来得理不饶人,骂人的辞句是愈来愈奇,最后连粪坑里的臭石头都出来了。
“好了,够了!”孤雁啼笑皆非地阻止着。
“那你放不放手?”
他松开了她,她则马上双腿一夹,飞马狂奔而去,撇下日瞪口呆的孤雁。
她尽情飞驰一大段落后,她寸勒马暂歇,默默地搓揉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怎么的,这么久了,手背还是仿佛有着孤雁掌心的余温,挥之不去。
“你真的说走就走?”孤雁这时才赶上。
“孤雁!”她突然一脸正经八百,敛去笑意。
这对她而言是绝无仅有的。
“嗯?”
“不要再把我当女人!”她以最郑重的语气警告着。
甭雁却不知死活,懒懒抚着后脑勺笑着说:“你本来就是女人。”
“我是男人,男人,男人。”
“你是女人,女人,女人。”
“我不想理你了!”她说到做到,掉头就走。
“你昨晚就说过我们完了,不是吗?”他没好气地在她后头嚷着,心头一阵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自制地把她说的气话再重复一次,伤人自伤!
为什么会想用言语来伤害她?他苦笑,这个坏念头或许没有生效,因为上官翎根本完全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反而是他自己,倒像一头受伤被困的野兽。
如果他身上真的有伤口的话,那上官翎对他的态度不啻是盐水。可笑的是,或许他是在艰难中成长的,他选择的是不挠地迎上困境,让盐水浇淋上他的伤口!
伤口总有结痂的一天的。
而上官翎也有成为他女人的一天。
总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