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天上的云慢慢地飘过,淡淡的阳光下,午后的风懒懒地吹着。
蓝聿观露出了难得的温和表情,嘴角甚至勾着笑意,这当然不是因为天气好、也不是好心要赏给她纪云若看。而是因为“大白”的缘故。
云若又妒又羡地看着正在洗澎澎的“大白”它不但独占蓝聿观的笑,此刻还眯着眼享受蓝聿观的服务,一副陶醉至极的幸福模样。
好羡慕“大白”哦!
“你是在看书还是在瞪‘大白’?”正忙着帮“大白”洗澡的蓝聿观忽然抬起头,瞥向盘坐在一旁的她。
云若赶紧收回目光,捡回躺在地上的国文课本。“当然是看书,我明天要考默写。”
“是吗?”他勾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大弦嘈嘈如急雨”
她愣了下,蹙起了眉。这一句好熟,不知道在哪听过?
“下一句。”他在旁边听她念了半天,都会背了。
“咦?”“下一句是什么?你刚才背了半天,该不会连一句都没背起来吧?”他挑起了眉,一副看扁她的模样。
“怎么可能!”她心虚地笑笑,眼睛偷偷地往下瞄
“不准偷看。”
他的冷斥声让她偷偷瞄向课本的目光硬生生地移开。讨厌,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看到了。
这下子真要被人瞧扁了,她不该将白居易老人家的不朽之作丢在一旁的。呜呜她知错了,白居易,求您老人家帮帮忙,好心地告诉我,下一句到底是什么?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灵感,云若垂下头。“哎,这首‘琵琶行’难背得很,一时之间,我还背不完全”
“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蓝聿观一面背诵,一面帮“大白”冲掉所有的泡沫,看来可轻松得很。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背得好顺。”
“这一段你念了不只十次,如果‘大白’会说话,铁定连它都会背给你听。”蓝聿观说完,‘大白’很不给她面子地吠了声,仿佛也在讥笑她一样。
云若胀红了脸。他只差没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笨瓜了,尤其他还一副狂狂的模样,真真气死她了!“谁说我不会背了,我这就背给你听,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地久天长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把所有想得到的全背了出来。
蓝聿观沉默了两秒。“这是‘长恨歌’,不是‘琵琶行’。”
她的脸扭曲了两秒。“我又没有说我要背‘琵琶行’,我当然知道这是‘长恨歌’,鸡婆!”不管如何,她就是要吵赢!
蓝聿观也不说话,只是嘴角扯了个好大的弯弧,白牙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嘲弄人一般。
“你笑什么!”她恼道,发现和他相处愈久,她愈来愈处于劣势,刚开始她还能逗逗他,但现在情势完全逆转,几回合下来,她常常是吃瘪的那一个。
“你这小孩真是愈来愈不可爱了,亏我还把你当弟弟般疼,你竟然罔顾我清纯少女的自尊,这样耻笑我”
“别叫我小孩!”
“你本来就是小孩!”
就在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之际,突然传来了纪母的声音。“聿观!你快进来听电话,是你爸爸打来的。”
蓝聿观站着不动,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你傻啦?快去听啊,也许是你爸爸要来接你回家了。”云若看他一动也不动,出声催促。
蓝聿观倏地丢下水管,飞奔进屋内,闪过脸上的情绪,有恨、有怒,但最后落下的是希冀。
经过了两个月,他可以回家了?父亲真没忘了他,要来接他了!
云若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他好像很想家。”迫不及待的脚步、脸上闪烁的欣喜,都透露着一件事,他想回家。
这嘴硬的小孩,平时虽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一听到要回家,马上变成了纯真的男孩,脸上写满了想家的情怀。
她缓缓地低下身,对着“大白”道:“以后没人陪我斗嘴,也没人三天两头帮你洗澡了。”不知怎地,她浑身没了劲,心头闷闷的。
五分钟后,蓝聿观出来了,脸色却是一片的冷凝。
见状,云若蹙着眉走向他。
他的脸上绷得死紧,整个人就像一触即发的火葯库。
“你怎么了?”她已经很久没看他这样,像只盛怒的小狮子,咆哮着不让人接近。
“闪开!”
“你父亲说了什么?”
蓝聿观回头瞪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冲出纪家大门。
“云若,你快跟着他,别出事了。”纪母追了过来,焦急地大喊。
“好!”云若赶紧追了出去,连一旁的“大白”也察觉事态严重,紧紧地跟在后头。
你跑得过我吗?小表头!云若自信满满,凭她的身手,要追上他简直易如反掌,他这只小猴子注定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这时,天边突然打了一记响雷,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聚集了大片乌云,再加上阵阵雷吼,大雨看样子随时都会落下来。
云若原本轻松自在的神情渐渐变了,她已经追了一段路,居然还抓不到他,距离最近的一次,竟然仅稍稍够到他的衣角。
“蓝聿观,不要再跑了,快下雨了!”她开始急了,照他这种不要命的跑法,她可能追到天涯海角还不一定追得上他。
他愈跑愈偏僻,她愈追愈担心,再加上耳边不时响起声声雷吼、天边不时划过阵阵闪电,看来待会儿下起雨来,两人铁定会淋成落汤鸡。
哗!说时迟那时快,豆大的雨水大剌剌地落了下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蓝聿观.别再跑了,赶紧找地方避雨!”呸呸呸,她吐出跑进嘴巴里的雨水。
“滚!”
又是这个字,他不是要她闪开、就是要她滚开,但她就偏不闪、也不滚,她决定扑!
纪云若纵身一跳,瘦长的身躯扑向前方的人影,准确地将他压制在身下。
“抓到你了!”她像抓到老鼠的猫一样,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
“汪!”一旁的“大白”也赞赏地叫了声。
“先让我喘口气,跑了那么久,好累。”气喘吁吁的她干脆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以防他逃跑。
但也不知老天是不是在和她作对,轰隆一声,她身旁不到五尺的山坡竟然开始崩塌,大大小小的落石差点击中他们。
云若顾不得疲累,急忙拉着蓝聿观起身,逃往安全的地方。
昏暗的天色让她认不出路、也辨别不出方向,而且雨又拼命地下,她死命地拉着他,寻觅可能的出路。
下着雨的山坡地,泥泞处处,像埋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地雷,一不小心,就会误中地雷,变成泥人,这时的情势最难以控制,云若紧紧握住蓝聿观的手,即使已踩中了好几处的地雷,长裤沾满了黄泥,也不让他脱逃。
“汪!”“大白”忽然叫了声,咬着云若的裤脚,一直拖着她走。
被“大白”这么一拖,云若的脚整个陷进泥泞中,她拔出自己的脚,瞪着满是泥巴的长裤。“‘大白’,别拖了,我们跟着你走。”否则照“大白”的拖法,她迟早会变成泥人。
“汪汪。”“大白”又叫了两声,跑了开,还不时回头看他们有没有跟上。
云若不敢放开蓝聿观的手,只用单手抵挡迎面而来的树枝,但双肩和脸颊仍被打得好痛,呜,她上辈子一定欠他很多。才会在这里试凄受难。
“汪汪汪。”
知道了!才停顿一下就催个不停,云若拉着蓝聿观认命地跟上前去。
东拐西弯后,一间小屋出现在她眼前,是附近的果农中午休息的小屋。
小屋的门虚掩着,云若轻而易举地开了门,将后头的蓝聿观先押了进去。
进屋后,她迫不及待地脱下湿外套。“幸好有这件外套,里面的t恤才没有全湿。”将外套丢到木板床上后,她弯下腰,抓起又是泥巴、又是雨水的长裤,拧出了一大摊水。
“唔,我最讨厌湿衣服贴着皮肤了。”拧完水后,将湿湿的裤管卷到膝盖上,长裤立时变成短裤。
“你的衣服在滴水,自己拧吧。”她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将纠结在脸上的发丝全拨到脑后,边瞧着坐在木板床上的蓝聿观。
他一动也不动,任水珠不断地从他浓密的黑发上滴下,木然的神情像只折翼的雏鸟,身上羽毛一片又一片的落下,片片都在哭泣。
看他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云若觉得自己被打败了,她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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