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她腼腆地挥了挥手。"其实那只是我的幻想,如果真有那样的人出现,我恐怕会吓得当场晕倒呢!"
"是吗?"他冷硬地说着。还好,他的手及时收了回来。
"不过,我表哥真的会武功喔,他经常跟我说他的武功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了。"
喔?他眉峰一挑,那他倒是迫不及待地想会会他了。
"好奇怪,我们好像走了很久了,怎么我的小楼还没到呢?"
"呃"他必须承认自己这种行为十分卑鄙,他故意漫无目的走着,故意拖延他跟薛无瑕在一起的时间。 "啊,薛文难道你"她指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
"我"她要生气了吗?
她看着他,然后突然垫起脚凑近他耳边,同时神秘地压低声音。"老实说吧,你是不是也是路痴啊?没关系,我不曾笑你的。"
她的神情像找到了战友一样透着些许兴奋又背着一点歉意。他咳嗽了几声拜托,老天未免给了这个美丽的女人太多的想象力了。
他吞吞吐吐地回答:
"当然不是"他顿了一下,在脑中迅速地思索着如何继续把她留在身边,他实在不想太快失去这个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个念头诱发了以下的这段话。"喜欢听冒险故事吗?"
她忽地转头看着他,几乎马上就脱口而出的回答里有着掩不住的兴奋。
"喜欢啊!"接着她又为这个稚气的行为感到些许羞愧,于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环佩。"我对那些江湖传说向来存有一份特殊的憧憬"
"那很好。"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一来他又可以多跟她相处一些时间。冒险故事是吧?他有一大箩筐呢。他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引人入胜的声音为这个根本就是他本人生活历险的故事开启工序幕。
"在我来到薛家当长工之前,我是在一位公子身边当书僮,我的这位公子,呃我们姑且不提他的姓名,就称他为公子吧!我的这位公子身怀绝技,平时却以温文儒雅的书生装扮示人,他绝不轻易向人展示他的武功,除非有令他不齿的事情在他的眼前发生"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充满睿智。
薛无瑕不自觉地往最近的一张石椅坐下来,注意力完全被他具有磁性的声音吸引了。
这个故事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也很通俗;就是这个公子,也就是文雍熙本人偶尔在城里摇着扇子晃过来晃过去时,路见不平,拔刀暗助他人的故事罢了,他本人是觉得没有什么啦,但是身边的薛无瑕似乎就不这么认为了。
她的眼睛呈现一片茫然,视线似乎看到很远的地方去,她的双颊红润,似乎因为想着什么事情而出现激动的光彩,总而言之,她彷佛身在梦中。
他在她的身边生了下来,很高兴她没有皱眉抗议,或傻是受到冒犯似地瞪着他,但是她好像遗忘了他,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无瑕?"他试探性地叫,她没有反应,为了证明他不是因为自己的故事内容太过贫乏而睡着,他只好剧烈咳嗽。
"啊"她低叫着,同时难为情地捧着自己的双颊。真是的,居然想着那个公子的容貌想得出神了。
"好听吗?"他问,声音意外地温柔,她脸红的样子诱人极了,要不是拥有绝佳的自制力,他的手几乎要揽上了她的肩膀。
她点点头,美丽的眼睛里闪着光。
"那个公子,他总该有个名字吧?"
"当然,每个人都有个名字的。"他文雍熙当然也不能例外。
"那么"
他从她的眼神里清楚地明白地想要问些什么,同时为她感到一阵心疼他绝对不能告诉她公子的名字。这都怪他文雍熙在城里实在太有名了,他担心她知道了以后将会因此而察觉出一些什么。所以他决定暂时让这个故事里的灵魂人物,也就他本人,先以公子这两个字出现。
"嗯,像我家公子这样的人,行事通常都很低调神秘,他通常不愿意留下姓名,因为"
他还在想着如何将他不愿以其姓名示人之事解释得很完美峙,薛无瑕已经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喔,我明白了,我能够了解,真的,完全能够了解。像这种愈是什么都不愿让人知道的人才愈是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她停顿了一会儿,视线再度往很远的地方看去,有一段时间她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然后她缓缓地回到现实,以一种近乎梦幻的语调道:"你知道吗?我情愿你不要告诉我,这样我才有更多的想象空间。"啊,她居然光是这样想着就感到脸红心跳了。
"是吗?真的不想知道?"他看着她低垂的头,忽然感到有些失望。
她点点头。
"这位公子他应该有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吧?"她问得很含蓄,因为怕薛文洞穿她的想法而将目光瞥向别处。
"那当然!"他答得毫不犹豫,这件事简直毋庸置疑。"他有一对修长浓黑的眉毛,充满了男性魅力的双眼,那双眼清澈秀逸,坚强又充满智慧;他还有挺直的鼻子,富有个性的嘴唇,不笑时有点冷酷,笑起来又温柔极了;他是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又精明睿智的男子,绝对是的。"没错,这就是他,用再多言语地无法完整描述的他。
薛无瑕脸上一阵潮红,她忽然转过身来,用力地握紧了薛文放在膝盖上的手。
"薛文你、你什么时后还会来为我讲述他的故事?"
"呃"他低头看着被她握紧的手,声调有了些微的改变。"只要、只要小姐愿意听,我随时都可以"这是一双细白柔滑的手,是他曾经绞尽脑汁,用尽办法想要早一刻握住的手,如今这双手却主动地来握紧他的,这使得他那颗强壮的心脏兴奋地在胸腔里怦咚乱跳。
"我愿意!"察觉到自己的语调又失去了平时的从容,她再次吸气做了修正。"
我是说,我的生活其实是很单调的,如果有人愿意为我讲述这种精采的故事,我想,我会很愿意倾听的"她咬着唇,红着脸垂下头去。
薛文的目光变得很温柔很温柔,他悄悄地将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并且稍微施力紧握。这是个寂寞的千金小姐,他该早点想办法让她的生活丰富起来,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娶回家。
用不了多久的,他在心里发誓。
*****
这是文雍熙第一次在薛无瑕尚未入睡前跃上她的屋顶,以往他只能在三更半夜,她入睡了以后才悄悄上楼,在她的床帐旁静静地欣赏着地无邪的睡脸。
薛管家为了张罗薛家表哥要来薛府的事忙的没有时间在晚上来为难他,所以他才有今天这个机会提早来到她居住的小楼。
依照惯例,他缓缓地移开瓦片,这回不能纵身往下跳了,因为薛无瑕和红绢此刻都清醒地坐在桌边,在柔和的烛光映照下,薛无瑕美得不似凡间女子。
"不知道表哥还记不记得那件事?"薛无瑕一面微微皱眉,把针限用力地扎进待绣的布中,一面很烦恼地道。
表哥?文雍熙挑起眉,这两个字真是刺耳,他今天就是要来查个清楚,薛无瑕跟她的表哥之间除了表亲之情外还有没有别的。
"哪件事啊?"红绢紧紧握着手中的烛台,漫不终心地问。
"就是上次我到他家玩,不小心烧了他的书房的那件事啊你其实可以歇歇手了,我这几次都很小心,不会再把烛台翻倒了。"
"没关系,反正我两手有空得很。"她笑着说。老爷交代了,如果我再让你翻倒烛台引起火烧事件的话,就要把我撵出薛府,永不录用。"那种事,涸铺骨铭心,我想一时之间应该很难忘记吧"
薛无瑕垂下手中的针,烦恼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么说真是令我感到惶恐不安,毕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姨妈担心他肚子饿,叫我半夜送点东西给他吃,谁知道说起来他也得为这件事情负点责任,没事摆那么多易燃物在书房做什么呢?"回想起当初的情景,她仍然觉得十分不解。
文雍熙听到这些话,差点没自屋顶上跌下来。
"书房不摆书,难道要摆锅碗瓢杓吗?"红绢真想这么问,不过她更怕得到的答案是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她可能会气到当场吐血。
"还有两天你表哥才到,其实小姐大可不必在夜晚赶绣这条手绢的。"
手绢?要送她表哥的吗?他额间的青筋暴凸,真是不可原谅,太不可原谅了她的表哥。
说到这个她就不得不鼓起双颊,不满地瞪了红绢一眼。
"我本来也可以不用在晚上赶制这条手绢的,毕竟对着烛光绣花是很伤眼睛的,可是谁让你去库房那儿拿块布你居然一去不回呢?害我为了找你在整个薛府是来走去,最后还忘记怎么回到这里,走得我脚都快酸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有些事情耽搁了嘛!"红绢低下头盯着桌布抱歉地说。
其实她是利用这个机会去找薛文,谁知道她找了半天找不到,回到小楼又发现小姐不见了,急得她在整个薛府疯了似的到处寻找,几乎没有把薛府的每一寸土地都翻开来。此外她又不敢请别人帮忙找,因为这样一来一定会惊动老爷夫人,她少不了又会挨一顿骂,所以只脑瓶自己的力量,在大得出奇的薛府四处寻找。就在她筋疲力尽地回到小楼时,居然发现小姐跟薛艾两人有说有笑地正要走回小楼,当时的她目瞪口呆,心情复杂的程度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啊,糟了!"薛无瑕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似的突然惨叫一声。
针扎到她的手了吗?文雍熙焦急地拍头再往下探,只见薛无瑕把手中正在绣的手绢提了起来,那块手绢居然很可笑地跟底下的桌布缝合在一起了。
红绢转头看了看,一点儿也不觉得讶异,用平静得近乎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又跟上次一样吗?"
"嗯。"她沮丧地点点头。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很多备用的布料,包括手绢跟桌布。"桌布是常备物品,手绢则是她聪明的自库房那儿多要了几块布料,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的红绢轻松地道:"至少这一次你不是把自己的衣服给缝上去。"真是值得庆幸啊,她几乎哈哈大笑起来。
"说的也是。"她举起已经跟桌布缝在一起的手绢,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我一直觉得今天的针特别难扎,原来是这样啊,呵呵"
"是啊是啊,这真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文雍熙把瓦片盖好,缓缓地在屋顶上坐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的样子,脸上暂时毫无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月亮,的慢慢地把他刚刚看到的事情在脑中进行消化,理解。瓦片底下这个迷糊得近乎愚蠢的女人真使他震惊,加上路痴这一点,薛无瑕已经完全打翻了他对她原有的美好印象。
一个优雅、气质高贵、温柔婉约的小姐,怎么可能同时是笨拙、没有方向感、迷糊到近乎可怕的女人呢?
他干脆让身体躺在屋顶上,十指交叉着置于自已脑后,眼晴依然继续看着头顶上完美无缺的月亮,今天是十五吧,月亮美得不可思议。
这时,一朵乌云悄悄地遮住月亮的一部份,令它的完美有了小小的缺憾,文雍熙看着看着,紧蹙的双眉忽然舒展,心情当场豁然开朗。
就是这样!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事,他已经被薛无瑕完美的面孔迷住了,她现在那一点点的瑕疵就像眼前遮住月亮的乌云一样,终究无法完全掩盖她惊人的美貌。他不能因为乌云就忽略了月亮本身的美,就像他不能因为看见薛无瑕奇特的个性就忘却当初使他震惊的美貌一样。
想通了之后,他高兴地站了起来准备施屁轻功回房唾觉,谁知脚底却在此时很不应该地滑了一跤,他在狠狈的滚到屋檐时有惊无险地用手攀住边缘,并且施展了一记漂亮的空翻,让自己重新回到屋顶,在两三个纵跳之后顺利地离开小楼。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红绢。"薛无瑕转脸问红绢。
"有啊,一定是那些野猫,晚上睡不着出来到处闲晃,该叫薛管家派人好好清理清理了,把那些讨人厌的家伙统统赶出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