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斯深情地注视着布莱尔极为惊异的、不知所措的表情。木兰宝贝儿,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动,特别想把她的眼镜摘掉,贴近她那温润的、粉红色的、仍然没有合拢的樱唇,把这几个字再对她说上一遍。他越是仔细欣赏她,她越是显得赏心说目。木兰宝贝儿,他意识到她仍然没有答应和他约会呢。
"明天好吗?"他试探着问道,"一起进晚餐?"
"一起进晚餐?"布莱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感到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了。"明天,我哦"
布莱尔探出舌头润湿嘴唇的时候,鲍尔斯感到一阵更为强烈的冲动。他克制住了自己,可是他仍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大拇指试探性地碰了碰她儒湿的下唇,亲吻这样的双唇是多么的柔美和甜蜜啊。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轻触她的一剎那,她的嘴唇竟然会颤抖,她的眼睑竟然会合拢,这足以使他自我约束的防线崩溃。它确实崩溃了,而且顿时崩溃得无影无踪。他俯下头贴近了她,已经可以感到她的气息了,电梯这时突然向上攀升了一截,把他的头甩了回去。
"嗅!"布莱尔吓了一跳。电梯突然又向下沉降了一截,他们的额头撞在了一起。
鲍尔斯在心中暗自诅咒工程师干的不是时候,同时搂住布莱尔,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前。电梯猛然上升、沉降,然后又上升得更高一点,再沉降得更低一点。在整个过程中,鲍尔斯不停地为布莱尔和自己打气。
为了获得安全感,布莱尔把脸贴在了鲍尔斯的胸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衬衣,这时她感到压抑在自己心中的感情汹涌澎湃起来。不容她否认的是,这并不是因为电梯抽风般的、可怕的升沉引起的,而是因为他差一点儿亲吻她,而她自己又差一点儿接受了他的吻。
她曾经把最坏的情况都设想过,却偏偏没有想到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鲍尔斯奈特的怀抱里躲避近在眼前的灾难。随着这种情况的延续,她觉得爱和恨同时在自己胸中交织着节节攀升起来。
布莱尔在他的胸前贴得更紧了,她感到他的肌肉仍然像五年前一样发达和结实。哎,自己最好能尽快地摆脱他。只要离开他,就能不再回想五年前与他共同厮守的那一夜;只要离开他,就能呼吸得更为顺畅一些;只要离开他,就能把过去和现在区分清楚,不再把它们混为一谈。
沉降、上升、再沉降,电梯继续动作着。
"很快会过去的。"鲍尔斯安慰看她,同时把她放松了一点。"抓紧我。"
布莱尔真的抓紧了。与此同时,电梯稳稳当当地开始上升了。
"怎么样,"鲍尔斯低下头,把自己的嘴凑近她的耳朵说,"我说的绝对准确吧?"
"没错。"布莱尔晕晕乎乎地答道,她已经分辨不清周围的一切了。
他在她耳畔柔情的低语,已经使她产生了一种脚不沾地、头不顶天的感觉,好象她正乘坐着一架做特技表演的飞机,在天和地之间做着大回环动作。她已经分辨不清电梯是在朝什么方向运动,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她终于摆脱了鲍尔斯的拥抱,以便恢复自己的平衡感。
"明天晚上?"他仍然在追问,"我们说好了?"
"我哦"
电梯终于停下来了,两扇门随之也打开了。布莱尔抬起头,发现电梯停的地方比楼层矮了一截,马休正站在门外低着头看他们,脸上挂着欣喜的表情。一个身穿褐色工作服的胖墩墩的男人站在马休身边,正在用对讲机说着什么。
"哦,"马休笑着说,"你们俩都在。看来你们应付灾难的方式满不错嘛。"
布莱尔突然意识到,他和那个工人会注意到自己和鲍尔斯曾经搂抱在一起,因此她立即与鲍尔斯拉开距离,慌慌张张地跪到地上,可是她怎么也跪不稳当。
"稳住,我说。"鲍尔斯说完在她身边跪起来,伸出一只手,用手掌托住了她的腰窝。
身穿工作服的人佩戴的牌子标明,他是助理工程师。他跳进电梯里,设法稳住了机器。他对鲍尔斯笑了笑,然后和对讲机说起话来:"你猜刚才你颠的是哪个大人物,头儿?"
"谁?"对讲机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助理工程师咧开嘴笑着说:"是总经理。"
对讲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响起来:"颠总经理总比颠顾客好,厄尔。让他和我讲话。"
鲍尔斯接过对讲机,和它讲起话来:"总经理可不是惟一的乘客,康罗伊。你和我必须向刚才和我一起经历过挨颠滋味的女士表示真诚的歉意才成。"
"我们作东请女土共进晚餐总可以吧?"
"我们作东进晚餐?"鲍尔斯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接着说道,"太妙了。明天晚上?楼顶?八点钟?"
接着是康罗伊的声音:"我会准时到,当面道歉,西服革履。"
"我也是。不过话说回来,康罗伊,"鲍尔斯补充说,"把这个电梯彻底检查一下,给我个详细报告。"
"遵命。通话完毕。"
鲍尔斯说完把对讲机还给厄尔,然后俯下身子,拿起自己的外衣和布莱尔的箱子。他扶住布莱尔的胳膊,搀着她走出电梯,马休也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另外一只胳膊轻轻地捏了一下,以示安慰。厄尔在他们身后以敬礼表示歉意,接着把电梯门关上了。
他们沿着金碧辉煌的走廊往房间走去的时候,马休说道:"刚才有你们俩在一起做伴真是太好了。"
"这话听着挺悦耳,老爸。"鲍尔斯很赞赏父亲取悦于人的能力。
"你表现得也不错嘛,儿子,我是说你和康罗伊安排好明天晚上向布莱尔将功补过。"
"说到进晚餐,"布莱尔插进来说,"我无法保证我能——"
"如果我们取消,他真的会伤心。"鲍尔斯打断她说,"康罗伊因自己的工作和失误对圣马丁饭店的客人造成的伤害一向非常认真。当他说他要当面道歉,他是真诚的。你在饭店住宿期间,因为电梯给你造成不便,他确实觉得非常难堪。"
布莱尔心里清楚,继续和鲍尔斯争论下去,只会使事情更加复杂化,而且和康罗伊共进晚餐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像他这样对设备的运行状况如此负责和精益求精的饭店工程师,对于自己这次评估圣马丁饭店的任务来说,他肯定可以提供无法估量的帮助。与他的一番即席谈话肯定会使自己获益匪浅。
"那好吧,"她做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暗自琢磨的是,三个人共进晚餐总比她和鲍尔斯单独约会强多了。"我想法把日程调整一下。"
鲍尔斯注意到,她虽然接受了邀请,却避开了和他单独约会。她应允之前那副犹豫不决和迫不得已的样子,以及她神情恍惚地咬住下嘴唇的样子,使他顿生疑窦,是不是她觉得自己身上缺少什么东西。
他心里清楚,只有透过布莱尔平淡无奇的外表看她的本质,才能够发现她的美在细微之处,也只有最具洞察力的男人才能够做到这一点。他因此认定,她的拘泥很可能是因为她在与男**往和约会方面没有经验,而不是因为自己缺少某种东西。
使他仍然无法相信的是,自己居然会邀请一位客人共进晚餐,而且差一点儿在电梯里吻了她。长期以来,他一向反对与饭店的客人约会,而且从来不会屈从于来自客人的诱惑。使他感到意外的是,仅仅在几分钟之内,他和布莱尔莎姗之间的神秘的生理反应竟然把他数年来烙守不渝的规矩彻底推翻了。
他掏出钥匙为布莱尔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暗自琢磨道,必须沉住气。也许像她表面上不善于和男人约会一样,或许她也没有和男人在身体上交往的经验。a型性格的率直和速度显然不适用。适用的方法或许是嗯,一种高雅的、有节制的方法,这样才会使木兰宝贝儿不至于在他的追求下还没有来得及怒放便因为焦虑而枯萎。
追求?这个词汇在他头脑中闪过的时候,他自己也未免吃了一惊。他突然感到一种浪漫的冲动,想把她用双手托起来迈过门槛,把她抱进她的套间。他神情恍惚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父亲,发现马休正看着自己。
马休像一只机灵的猫头鹰一样对他挤了挤眼睛,鲍尔斯感到父亲好象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把自己给看透了。
别往那方面乱想,老爸。鲍尔斯退一步想道,如果刚才那种神秘的生理反应仍然在,他或许真的会把布莱尔抱进屋里。不过,如果父亲的脑子里正在琢磨他结婚的事情,恐怕是为时尚早了。
马休环视了一遍雍容华贵的客厅,赞叹道:"多漂亮的套间,和我的差不多。你过来看看金门。"他对窗外的景色赞不绝口,"如果你的房间里和我的一样也有隐形电视,布莱尔,你就有开心事做了。"
布莱尔面露疑惑的神色问道:"什么隐形电视?"
鲍尔斯一边点头一边说:"其实每个套间里都有。"
"你去告诉她怎么用,儿子。"马休说着往门口走去,"我得回去开箱子整理一下东西。"说完他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鲍尔斯问道:"以前没见过隐形电视?"
布莱尔摇了摇头,她真恨不得这个套间里有个隐形门什么的,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摆脱鲍尔斯和他的手了。在此期间,他一直用他温暖的手搀扶着她的胳膊。
"跟我来,"他说着把她拉进寝室里,"你看这儿。"他把她领到一台摆放在红木矮柜上的大屏幕电视机前边,对面是一张巨大的床。"现在你可以看见电视,对吧?"
她看了看电视机,又看了看鲍尔斯,然后回答道:"对。"
"现在你就看不见了。"他说完在矮柜的一角按了一下,电视机沉进矮柜里,从台面上根本看不出里边会有一台电视机。他再次按了一下柜子角,电视机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
"用遥控器也可以控制它的升降。"这时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了,"可以用它收看所有的有线节目和调频广播。"
布莱尔试图摆脱他,可是她无法让自己不看他;她也试图摆脱他的手,可是她抽不回自己的胳膊;她还试图离他远一点,可是她就是挪不动自己的脚。
"还有,"他最后补充了一句,"已经安排好一个小时以内到我的套间里一起喝鸡尾酒。"他说完松开了她的胳膊,慢慢地沿着她的胳膊摸到了她的手指。在她仍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她的套间。
一个小时。鸡尾酒。布莱尔注视着自己的手背,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把他吻过的地方贴到自己的嘴唇上,接着回顾他那缠绵的热吻,她的手背正狂跳不止。噢,可千万别,她心里想道。她倒退着摸到了大床的边缘,沉重地坐到了床上。
鲍尔斯在走廊里站了很长时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刚刚关上的门。然后他慢慢地,步履蹒跳地向自己的套间走去。真奇怪,在布莱尔的手上印一个吻,竟然会产生一种心脏无限扩张的感觉,好象他以前不仅吻过这只手,还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处细微末节。这简直不可能。
他反复张开手掌,又握成拳头。触摸布莱尔的手指的感觉,那气息、那质地,它们仍然附着在他的手上。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在刚刚过去的几分钟以前,只有蜜儿拉弗朗布瓦兹的身体曾经使他如此激动过。
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他以前未曾料想到的。它肯定意味着什么,肯定不一般,肯定是意义深远的。他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因为他突然感到一阵令他晕眩的莫名其妙的感情冲动。难道他在布莱尔身上找到了第二个蜜儿?
布莱尔站起来赞叹了一会儿窗外的壮丽的景色,然后开始安排工作。她把门结结实实地锁好,揪掉了假发,脱去了难看的衣服,然后开始理顺自己的思绪,认真思考自己来圣马丁饭店的工作,以便把鲍尔斯从思想中排遣出去。她提醒自己,这一次自己是在扮演一个挑剔的、专业的工业间谍,她会尽最大的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
在她的日程表上,第一项内容是对她的套间进行全面的检查。她逐一检查了客厅、寝室、盥洗室,看看有没有保养方面的缺陷和扫卫生的时候留下的污痕。她在一份好几页长的调查表的每一个加号和减号之间做上一个记号。
她仔细地查看了每个房间的天花板,看看有没有留下蜘蛛网的痕迹,然后又检查了厚实的、粉红色的地毯,看看有没有磨损、撕扯、脱绒的痕迹。看不见任何蜘蛛网,看样子地毯也洁净如新。她还看出了吸尘器扫过的痕迹。非常好。
接着,她对每一处够得着的表面用手逐一抚摸一遍,看看有没有灰尘。看来所有的表面都一尘不染。但是,她从茶几的玻璃台面上拿起花的玻璃烟灰缸时,台面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水印。然而,客厅的落地式电视机的屏幕确实于净得晶莹透亮。
她伸手接了一下电视机的开关,一个立体声摇宾音乐节目的伴奏突然爆发出来。她做了一个鬼脸,赶紧把声音调低,一个减号。按规定,声音应该设置在低位上,扫卫生的女服务员忽略了并非不重要的一点,给她送行李的前厅服务员进屋以后也应该检查一遍才对。在普通饭店里,人们可以容忍这样的疏漏,然而这一点在圣马丁饭店这种质量等级的饭店里是不能原谅的。
布莱尔接着检查了屋子里的各种插头和插座,看看有没有接触不良和绝缘不严实的地方。她暗自琢磨着,明显的区别都是由不起眼的小事情引起的。刚刚想到小事情,安吉尔克莱尔的身影立即闪现在她的头脑里。她笑了笑,拿起窗帘控制器,试了试窗帘的自动开合是否顺畅和平稳。
安吉尔,她真的好想它。一年以前,她走进宠物店的时候,他们两个真可谓一见钟情。当时她的教子要过四岁生日,她路过宠物店的时候,本想顺便买个绿色的乌龟作礼物。然而她对安吉尔一见倾心,便把它、一个笼子、必备的混合鸟食、乌贼骨等等一口气买了下来。她回到家里把安吉尔的一切都安置得服服帖帕以后,这才想起来乌龟还在商店里,忘了带回家。她只好又跑了一趟宠物店。
最近一个时期,她发现安吉尔已经非常成熟,它需要一个伴侣了。这使她联想到,自己也常常渴望找一个异性伴侣,她因此又想到了鲍尔斯。
一个痛苦的事实是,安吉尔克莱尔求偶的迫切心情并不是孤立的。布莱尔一再拖延时日,没有为它寻找雌性伴侣的主要原因是,它们之间卿卿我我的样子很可能会刺激她对失落的爱情的愁思。单身汉总是希望有另外一个单身汉为伍。
鲍尔斯也是个单身汉。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在电话机上敲打着,心里想道。他为什么没有结婚呢?其实相同的问题也适用于她自己。答案其实简单透了:没结婚本身即是答案。然而,像鲍尔斯那样令人怦然心动的帅哥,除非自己另有所图,否则决不可能总是单身。
他究竟属于哪一种类型的人呢?一个陌生的女人爬进他的被窝和他**的时候,他竟然仅仅迟疑了一下,然后就毫无顾忌地接受了。
布莱尔露出厌烦的神情。说真的,他究竟是哪种类型的?开放型的,**强的,这又有什么区别呢?那么现在的他是哪种类型的人呢?纠缠于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属于哪种类型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布莱尔知道原因,这对她很有用。她已经从贾森那件事情上恢复过来了。可是自从和鲍尔斯一夜风流以后,她还从来没有对其他男人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冲动。
布莱尔提醒自己,她没有权利对他做出评判,如今的人们都变了。他们长大了,变得成熟了,都在紧张地工作,都理顺了自己的价值观和事物的轻重缓急,把不顾后果的恶习拋到了脑后。
不错,如今的人们都变了,这也包括她自己。和贾森的关系破裂以后,她恢复得出奇地快。接下来的几年里,她也交过朋友,后来还和一个离过婚的西雅图某餐馆的老板杰夫在一起生活过六个月。最终她还是和那个人好合好散了,而且没有再次体验到失落爱情的感受。
这就是如今的她,还是个单身,有一份好工作,有一大套公寓,生活仍旧充满着诱惑——她仍然渴望着更上一层楼。
时间到了,布莱尔没有出现。鲍尔斯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神了神领带,又整理了一下西服的翻领。虽然他自己也常常迟到,他却不能容忍其它人有这样的坏习惯。她能到哪里去呢?
马休两只手交叉着捧住后脑勺,坐在一个真皮靠椅上,两只脚蹬住脚凳,使椅子翘起来。他注视着鲍尔斯远眺的目光,后者正看着金门桥和大桥另外一侧的马林高地。
"你看那边的雾正往这边飘呢。"
鲍尔斯顺着父亲的意思,心烦意乱地往窗外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手表的表盘。
"还是没耐性。"马休责备道,"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坐下来耐心等着吧。"
"我坐不下来。"鲍尔斯站在原地,把双手插进裤兜里,然后又说,"我最恨等待。"
"可刚才电梯门开开的时候,我可没看见你露出恨什么的样子。"马休椰揄道,"我反倒觉得,你对得救没有任何好感。"
"也许吧。"鲍尔斯嘟嚷着说。
"我当时也觉得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当年我第一次紧挨着你妈看她那会儿,立刻就知道她是我要找的女人了。我比其它男人都看得仔细。有其父必有其子是吧?"
鲍尔斯把手从裤兜里扯出来,面对马休坐下了。他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两只手握在一起,然后说:"也许吧。当时你怎么知道妈妈就是你要...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