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雨水滴答敲在植满绿意的窗台上,也滴答落在女孩探出窗外的掌心里。
呼吸着潮湿而冰凉的冶空气,她潜意识的打着哆嗉,黯淡眸色,视线挪向下方街灯处的一抹身影。
他撑着把黑色的伞,颀长挺拔的体格藏在棕色亮皮长大衣里,文风不动,宛若千年化石。
昏黄夜灯在他身后牵曳出淡橘色光晕,拉长的影子更显寂寥。
注视着他,女孩的眼眶悄悄蓄起水气,撤回僵在雨幕中的白嫩小手,抿唇后深深吁出口长气。
“你这又是何苦呢”她愁肠百折地低语,精致脸蛋上有着浓浓不舍。“我值得你为我付出啊。”
“孙华洁。”有人在叫她吗?
“虽然我也很爱你,可是,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右手停在窗框边,她万般无奈地将额头压上手背,皱拧的五官显示出她的悲伤。
“孙华洁!”雨势变大了,他为什么还不回家去呢?
望着依然不动如山的他,她痛苦地用另一只手掩住脸。
“原谅我吧!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你”“孙、华、洁!”高八度的尖锐嗓音,穿越重重阻碍撞入她耳里。
等她面带愁苦的抬起脸,孙华纯已经昂首插腰站在她眼前两步近的地方,凶恶的眉眼与咬牙的嘴唇,仿佛酝酿了什么。
“嗯?”
“嗯你的大头鬼!叫你十几声你耳聋了吗?”劈头开骂是少不了的,要不是她修养够好,就使出无影脚将这个自称“梦幻美少女”的耍宝妹踢飞。
因为入戏太深,孙华洁在回到现实后尚有点摸不着头绪。
“十几声?可我只听到一声。”呼吸差点流下的鼻涕,她恍惚地揉眼睛。
“搞什么鬼!”孙华纯横眉竖眼地睇向楼下那座雕像。“厚!我就知道你又在和那个疯子对戏。”
“对啊,他好可怜噢,每天都站在那里等着孟筑姐回心转意,为什么孟筑姐却鸟都不鸟他呢?”
“错!可怜的是你,因为你已经快要变成神经病了!”
不管姐姐怎么骂她,她的目光仍深深锁在他身上。“姐,难道你不觉得他很痴情吗?如果有个男人肯这么对我,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扑进他怀里的。”她两手握拳在胸前作出渴求状,孙华纯毫不考虑地一掌就往她脑门打下去。
“拜托你清醒点!小说看太多了是不是?”
“唉我干枯的心灵,也想有人用热情淹没我,为什么姐姐你就是不了解妹妹我的寂寞呢?”被打习惯了,孙华洁继续演出感人戏码。
“烦死了!别再看了啦!”拿出做大姐的气魄,她粗鲁地用屁股顶开妹妹,把
窗户窗帘一并关紧。
“怎么这样!人家才演一半而已”她呜咽地抗议。
“妈妈在骂人了啦!快点下楼吃饭!”一拉妹妹的手,孙华纯叫了声。
“见鬼了!你的手怎么湿湿的!”
“噢,这么诗情画意的雨夜”
“呿!闭嘴!”
“我”
“叫你闭嘴!”孙华纯崩溃似的尖叫。
姐妹俩手牵手,循着香喷喷的饭菜香晃进灯光明亮的饭厅。
玻璃桌面的长型餐桌搭着六张镂空背椅的餐椅,正中央摆着一大束新鲜娇美的香水百合,餐垫、餐具及调味料已经摆放整齐,就等着热腾腾的主菜上桌。
“烫哦烫哦!小心点。”随着一串急促嚷声出现,一个剪着俏丽短发的美丽妇人端着锅咖哩鸡从厨房步出。
“哇好香哦!”孙华洁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大功告成,咱们可以吃饭了哦。”颜允臻笑望着嘴馋的小女儿,宠溺地伸手摸摸她柔软的额发。
“我来盛饭!”孙华纯贴心地起身帮忙。
“我的饭要像小山丘一样哦!”孙华洁马上说道。
“是的,妹妹!”她转而问母亲。“妈,那你呢?”
“妈妈吃半碗就好了。”颜允臻在两个女儿中间的位置坐下,年过四十好几的她,不但风韵犹存、姿色未减,且身材保持得极奸,体重也维持在二十年前的轻盈数字,不因生过两个小孩而有丝毫松懈。
平日就很注重养生的她,倡导运动饮食双管齐下,这也是她和两个女儿站在一起只像是她们姐姐的年轻秘诀。
“来,给你们。”凸得像山峰的给妹妹,凹得像洼地的给母亲,她自己则是八分满的标准饭量。
“那就开动吧!”
母亲大人一声令下,孙华洁毫不迟疑地大口扒饭,吃得津津有味、齿颊留香。
“妈,我们是下个月十号要回外婆家吗?”孙华纯问。
“是啊,没什么问题吧?”
“噢,因为那礼拜没周休,我得跟公司请个半天假。”
“真的?还是我和小洁回去就好?”
“没关系,我好想念外公外婆哦!而且外公七十大寿,我一定要跟着回去。”她懂事而孝顺地说着。“而且小洁是个笨蛋,如果我没一起去,她一定会捅出一堆楼子来。”二十三岁的她,成视诶立,和刚满二十岁的妹妹有着天差地别的性格。
“就是呀,”孙华洁好不容易啃完两块鸡肉,忙不迭抬头抢答。“没有姐姐替我收拾烂摊子,妈妈你会累死的。”
“知道就好!那还不安分点!”孙华纯恶瞪妹妹。
虽然丈夫已经走了足足五年,但因为有这两个可爱又贴心的女儿为伴,颜允臻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苦命无依的女人。
相反的,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两个女儿是她最大的资产。
“刚刚小洁是不是又站在窗户边耍宝了?”
“妈,你答对了,小洁中毒太深了啦!我很怕她会得人格分裂症。”
“才不会!我才觉得姐姐会得精神分裂症。”孙华洁嘻嘻地笑,瞇起的眼睛格外宝气,咧大的嘴角沾了堆咖哩渍。
“所以,今天那个人又站在那儿了?”颜允臻不免忧心仲仲地停下筷子。“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样下去好吗?”
“不好也没办法,毕竟当事人都当他是隐形人不理会了。”孙华纯耸肩。
“妈,你去跟孟筑姐说说嘛!”
“我能说什么?”望着小女儿,颜允臻无奈地问。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那个男人,那就让给我吧。”孙华洁异想天开地睁圆瞳眸答,那表情再认真不过。
“噗”一口饭噎在喉咙,孙华纯赶紧用白开水灌进去,捶着胸口哇哇大叫。
“你在说哪国的白痴话啊!”或许是过度吃惊,颜允臻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孟筑姐真是个怪人,那么好的男人都不要,人家可是哈得要死呢!”白痴话一句接一句,对于姐姐气急败坏的绿脸视若无睹。
“妈!你看小洁啦!她真的疯了!”
“小小洁,”极艰困地,颜允臻好脾气地看着小女儿。“告诉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你连这个男人姓啥叫啥都不知道,不是吗?”
“不知道问一下就好了啊。”竖起一根食指,她乐观回答。
“还有,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天天守在外头,就算他看起来很符合白马王子的形象,你也不能那么冲动。”担心小女儿太过天真会被拐骗,颜允臻的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
“我没有冲动,是你们太紧张了啦!”
“真的?”
“嗯!”为了挂保证,她用力拍胸脯。
“才怪。”撇撇唇,孙华纯冶冶地在旁边补上这句。虽然还是不放心,但颜允臻也不忍心再对小女儿说教,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比她两个宝贝女儿来得重要,所以同样的,她更希望她们可以过着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生活,这也是她身为人母的责任啊!
看完第二百八十七页,孙华洁困意极浓地打着呵欠翻开下一页,撑着下颚的右手有点无力,相信再这么下去,瞌睡虫很快地就会把她仅剩的一丝精神吸走,带领她坠入无边无际的甜美梦乡。
“轰隆!”一声,窗外乍响的巨大打雷声将她惊醒。
揉揉惺忪睡眼,发现口水流了一小摊在桌上,赶忙抽着面纸用力擦干,下秒钟,她却好似想到什么,推开椅子,人已奔至窗边。
一开窗,深夜的冷风灌入胸口引来连锁战栗,她一边拉紧小外套,一边凝神睇视着那个风雨无阻的孤单身影。
漆黑天际铺盖着厚重云层,轰隆声未停,她在心惊之余不免更加心疼那个男人。
“啊!”她低呼一声,看到男人抓着的伞突地飞离,接下来便瞧见他不支倒地。
“不会吧?”化石崩塌了,这该怎么办?
扑通扑通地,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尤其在发现雨势更加猛烈时,她更是不能自已的觉得心疼。
“不管了!”
回身冲出房间,随手拿了支五百万的大雨伞投入雨幕中,忽来的强风刮着雨水打在脸上,马上就让她一身狼狈。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蹲下去摇动他的手臂,只见他半卧在雨水中的侧脸苍白、毫无血色,紧闭的眼眸始终没有动静,她好害怕他就这么样死去。
蹦起勇气,她使劲全身力气意图搀扶他,结果雨伞一歪便开了花,让她没两下也彻头彻尾的成了落汤鸡。放弃拿伞后,她把他的身子翻转过来,想说要用扛的方式把他搬回家,哪晓得她才背过身,就被一个宽厚胸膛紧紧抱住。
“孟筑,你原谅我了吗?”沙嗄痛楚的男性嗓音传人耳畔,她骇地倒抽一口气,并急急忙忙扳开他的手。
“你误会了,”雨水泼在脸上,让她几乎睁下开眼。“我不是孟筑姐”话刚说完,前方出现刺眼灯光,一辆高级房车在不远处停住,有两男一女神色慌张地下了车快步跑过来。
“京岳!你真的在这里!快跟我们回去。”三人手忙脚乱地死命将他拖上车,而孙华洁只是呆呆地淋着雨。
此时,一个身穿土黄色皮夹克的男子在打开驾驶座车门时注意到她,愣了愣便抓起另一把雨伞朝她跑来。
“对不起,忘了跟你道谢,你应该是好心帮忙的人吧?”是个饶富磁性、带着歉意的温柔男音。
头上哗啦啦的雨被他手中的伞傍遮断了,她困难地将刘海往后拨,努力揩抹脸上雨水,好将眼前的人看个清楚。
“我哈啾!”都还没看到对方的长相,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能缩起身子不断点头。“抱歉让你淋湿了,我代替京岳向你道谢。”
“不,我也没帮到忙。”她窘迫地垂下脸。
“别这么说,最起码你比那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善良多了。”他忍不住低语。
“啊?”她怔仲着。没有良心的女人,指的是孟筑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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