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少棠问的很突兀。
“若你的主上,咳咳,让你嫁给郗大人联姻,咳咳,你是不是也会答应?”
秦司棋愣住了,根本没想到这个家伙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浪费气力居然来说这样的话,厉少棠这个家伙,不但白痴,还疯癫么?
“胡说什么?”
“我问你,咳咳,你的主上,咳咳,让你,让你,咳咳,嫁给这位郗大人,咳咳,你是不是,咳咳,也会答应?”他近乎粗暴地将秦司棋的手掌又紧紧地压上他胸口的伤痕“撒谎,咳咳,会疼!”
“我?”这个问题是秦司棋从未面对过的,主上若让她去死,作为一名死士,她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生命,但是嫁人?这也是死士该做的事情么?
“回答我!”
“我不知道,”秦司棋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她在说的时候,觉得心莫名抽痛了一下,手从他滚烫的胸膛出强抽了出来“也许,会吧。”
外面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
北府兵这方面仿佛也从漫无目的地敲打呼喊中转入了搬挖之中。两个方向的石壁之外仿佛进行着一场竞赛,比试着谁更加快速,赛龙舟般的节奏紧张,虽然两批人马根本看不到对方,却不约而同地赛着速度。
这边渐渐传来郗鸿轼的声音。
郗鸿轼像是在向什么人询问:“老伯。这里就是刚才塌陷地地方么?您还看到了什么人?”
接着一个苍老地声音回答:“轰隆一声地。人倒是没看到。这里个山洞就不见了。”
“郗大人。怕是秦司马已经遭了毒手!”
“不会。她武功那么好。”郗鸿轼地声音仿佛高了一个调门。厉声斥责。“若在战场。你也敢这样轻易地丢弃袍泽么?”
“大人。她。她毕竟是个女人!”
秦司棋听到这里。火不免大了起来。女人又怎样?暗自攥住了拳头。看向厉少棠:她不能失败。也不应当失败。叫这帮桀骜不驯地北府兵看扁了去。
“别在意,”一只温暖的手握了过来,是厉少棠。
秦司棋惨淡一笑:“既然如此,便不能让他小瞧了去,对吧,楼主?”
厉少棠仿佛被她这样的语气所灼伤,握着她的那只手抽了一下。
秦司棋却暮地将他推开一旁,向着他背后的石壁中狠狠拍了一掌。只听一声惨叫,石壁破开一个大洞,秦司棋顺势将厉少棠挟在臂弯之中,手中刀抵住了他的颈脉。
“你?!”厉少棠被她的动作惊到了极点,他有些不相信,秦司棋的武功能够将石壁硬生生震碎,并且将石壁另一边正在开凿的人击出几尺之外,不过他更不相信的是,秦司棋竟然挟持他。
石壁之外,站了一小队人马,为首的正是金择书与姚堇。
“不想厉少棠死的,都给我退开,”秦司棋石壁上破开的大洞中试探着伸出两人的半个身子。
姚堇“哼”了一声:“秦姑娘,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人家都说娶妻当娶秦司棋,难道你这样的女子要一辈子这样挟持自己的丈夫?”
“那不过是街上的无聊言语,”秦司棋边说,边观察周围地形,希望能找出一个缜密的逃生路线。
“其实,厉少棠死活与我是无关的,”姚堇的样子活像个建康城内的流氓,一句话能让他说的如此痞气十足,很是让人怀疑他的出身怎么可能是秦国贵族?他眯着眼睛,侧过头看了一眼金择书“我听她的。”
“择书?没想到你这个男人婆,竟然也有人爱。”
“少套近乎,”金择书的样子倒是比姚堇正经多了,秦司棋望着她水波不兴的面庞,对自己是否能逃出去,失了一些把握,只听她又慢慢说道“以前,你我,总是不对盘的,抱琴姐对我们都很好,你与入画比较亲厚,如今,若是抱琴姐在,必定会为你求一句情,只不可惜,她已经被你杀了。”
“抱琴姐是扑上去将颈脉割伤的,更何况,她恨不得这辈子都住在楼主心里,于是,我成全她,”秦司棋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厉少棠“楼主,你不会也想自己扑上去割断自己的颈脉吧。”
厉少棠苦笑:“丫头,咳咳,刚刚,我,刚咳咳,你可忘了?”
秦司棋摇摇头,仿佛内心里有两个自己,一个在痛斥:秦司棋你是不是疯了,刚刚不是满心满意的打算放过厉少棠,他明明都对你坦诚了心机,你何苦这样逼人太甚。另一个声音坚定地说:不能让那帮北府兵看扁了去,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她望着金择书,希望从她的眼睛当中捕捉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可惜,那双澄澈如婴儿的眼睛刻意让他丝毫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那么,我好想只能听凭择书来处置了?”秦司棋试探性的在问,但是身体却向着里面退去。
她忽然想起,山壁的另一边郗鸿轼也可能很快就将石壁凿穿。
既然如此,她内心某个声音便叫嚣着一个词“成功”她需要的是成功。
她挟持着厉少棠向后退去,用脚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着背上抵着的石壁,希望用言语来拖延住时间。
“金择书,我甚至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也算有些学问,知道通敌卖国怎么写么?”秦司棋嘴里想也不想就连串说出话来,又看了姚堇一眼“你好歹也是秦国的胡酋,怎么能跑到大晋都城来闹事呢?是不是嫌自己命长?对金择书有情的话,赶快抢了她回秦国,不要在这里淌这趟浑水。”
“司棋丫头,你不要拖延时间了!”金择书缓缓开口“你现在出来突围,胜算不大,不如,你自绝吧。”
秦司棋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大,最荒谬的笑话,正要发作,忽然感觉身背后的积石有些松动,一只手柔柔地探了过来,摸索中抓住了她的手臂。
“秦是你么?”
郗鸿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秦司棋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背后来的援助不正是解决困境的最好方法么?她的刀不由得从厉少棠的脖颈上移了开去,还刀入鞘,手也一下子握住了郗鸿轼的手,从他掌心写了一个字。
“是。”
郗鸿轼终归不算笨,知道她现在不便于说话,便在她的手心中回写了三个字。
“下一步”
秦司棋回写:左,三,挖。
她心里想着:只要是躲在金择书看不到的位置上,挖开一条出路,拖住时间,非但到时候可以顺利带走厉少棠,之后诱敌深入,也可以顺便将那些来援手的秦国人一网打尽。
接着,耳边响起了轻声的翻动,声音极轻,显然是郗鸿轼命人这样做的。
厉少棠仿佛察觉了身后忽然的安静,问她:“司棋丫头,咳咳,你可是想通了?”
秦司棋将手上力道稍微放了放:“我扶着你去洞口那里,石洞中空气污浊,也不利你的伤口。”说着,将他安放在洞口处坐下,让金择书等人能看到的地方。
然后自己隐身于石壁之外,关注着后面的情形。
厉少棠异常的老实,甚至都没有与金择书做什么眼神,秦司棋又忍不住心里暗骂:这个白痴,要死几次才能学个乖?难道不知道我现在对你心怀不轨?
后面坍塌的石堆开始松动了,秦司棋不禁向后望了望。
“秦司棋,你究竟想怎样?”金择书有些起疑。
秦司棋却很是好整以暇,环臂走过来,走过去:“过风刚刚在山洞里闷得要死,所以好不容易见了光亮,过过风也是好的。”
一句话将厉少棠逗笑了,忍不住朝着秦司棋望了一眼,满眼都是宠溺的神情,不过随之而来的,仍旧是咳喘,气力不济的粗声咳喘。
“怎么会这样?”金择书皱了皱眉头“楼主,你的伤为何又加重了?”
“又给我打了两掌,”秦司棋笑道“看不过去,就索性放我走。”
“你”金择书气的直瞪眼。
厉少棠却摇摇头:“书儿,其实,咳咳,她救了我,不然咳咳,我早就,咳咳,早就死了”
秦司棋想到刚刚厉少棠没了呼吸的那一刻,所有的触感袭上心头,淡淡的、暖暖的,一如刚才漆黑中,那些包裹着自己的感情。
“嗵”一声,最后一块石块已被北府兵打了开,过了一会儿,郗鸿轼的大头就冒了进来,一双乌溜溜,贼兮兮的眼睛,举着火把,打量着秦司棋。
秦司棋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让调一队小队弓箭手,从这个山洞里鱼贯而入。
厉少棠在咳嗽之中不经意地用手指碰触着她的手臂。
于是僵持的局面,便要打开,秦司棋仍旧被自己困在了两难之间。她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忽然一把将厉少棠拉了起来,向后面慢慢退去,当她推到石堆的破开处,停在了那里,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北府的弓箭手慢慢排列开来,厉少棠正要做声,却给她点了哑穴。
“小金儿,再给你一次机会,”秦司棋傲然大喝一声“你可放我?”
“保全楼主安然,我可以考虑,”金择书也不是好惹的,见她神情,竟好像是在给一些人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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