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保持冷静,越是这样越要保持冷静,秦司棋不停地问自己:秦司棋,你最大的能耐不就是冷静吗,不就是理智吗,你要坚持!
“厉少棠,厉楼主,怎么样,直起来的感觉好多了吧?”郗鸿轼在墙壁的另一边慢慢站起身,靠近脚手架上的厉少棠,面带着不屑和慵懒“你的膝盖,是不是已经没知觉了?”说着,随手抄起铁链末端,朝着他的膝盖处狠狠敲去“疼痛感,有没有?”
哗啦啦几声,重重地敲在厉少棠已经麻木的膝盖上,本来膝盖已经有了伤口,那种铁链的冰冷传递到伤口上,厉少棠虚张了一下嘴巴,却没有发出疼痛的叫喊。
秦司棋已经把身体贴在了墙壁上,一只手掌触摸着冰冷的墙壁像是要去抚摸墙壁后被脚手架束缚的某具身躯,她咬着牙齿,另一只手已经攥紧拳头,只是恨自己没有打碎这扇墙的力量。
铁链的响动声仿佛是扣着她的心,没有任何声音的提示,她不知道郗鸿轼在用什么样的仿佛去折磨着厉少棠,只是重重的敲击声,以及身体挣扎带来的铁索与脚手架之间的摩擦声。
良久,从隔壁又一次传来了郗鸿轼的声音:“人家都说严刑逼供,你们这些平日里在牢里当差的,都见识过哪些。用过哪些,不妨也让本官长长见识。”说地好像是求知欲很强的一个学生。谦虚,好学。甚至可以用文质彬彬来形容。
但是当一旁地两个差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不寒而栗。他们都没有想到,看起来文弱书生一样地郗大人竟然会把这样的话当做求教一样的问出来。
“郗大人,他三天未进食,我怕。撑不住。”
“就是,就是,人犯死了,我们吃罪不起,”另外一个差役也接茬说道。
郗鸿轼抬眼看看两人:“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平日里的手段么?是不是怕得罪秦大人,话说回来。听闻牢里自有手段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还不死不成地,当我不知道么?”
“这。这个”
“行啦。照我吩咐地去做。”
两个人差役刚刚走出监牢地大门。秦司棋一把掀开斗篷上地帽子。走到窗口就将两人叫住了。
“开门!”
“秦”
“嘘。”秦司棋做了个噤声地手势。“快给我开门。”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地在做什么?”隔壁郗鸿轼地声音响了起来。话语中已经有些不耐烦。
差役有些两难,悄声将钥匙丢在了牢房的门口,然后两人一溜烟的跑掉了。
秦司棋将牢房门打开,三两步奔到隔壁,明月刀一扬,抵住郗鸿轼地脖子。
“郗鸿轼,我信错了你!”
“你!你怎么跑出来的?”郗鸿轼大惊失色,惶恐和害怕都写在了脸上“秦,秦司棋,你,你不要挟持本官!”
“哼,果然聪明,”秦司棋两步跨过,将郗鸿轼一把抓进怀中,明月刀地刀刃整个放在他的颈子上,甚至蹭出了一道血痕。
她可以感到郗鸿轼地身体在发抖,那两名差役拿着一干刑具跑回来见到这种状况都吓愣了。
“秦大人,你”“秦大人,郗大人,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
秦司棋冷冷地喝令道:“去,把厉少棠给我解下来,然后给我找一匹快马。”
两个人有些发傻,秦司棋将手中刀又收紧了一分:“还磨蹭?”
“哦,哦”
两个差役将手中刑具往地上一丢,赶紧将厉少棠从脚手架上拆了下来,听着秦司棋地指挥将他架了出去。
秦司棋用刀押着郗鸿轼走到大牢门口,对着外面站岗的几名差役叫道:“郗鸿轼意图杀人灭口,我现在将他制住了,你们赶快给我准备快马,我要押着人犯回京城。”
差役们有些不明就里,望向架着厉少棠的两名差役。
那两个也是傻愣愣地,被这个变故给搞晕了,明明前两天关系还好成那样的秦大人和郗大人,怎么就变成了这种?
“蠢货,你们是不是想本官死啊!”郗鸿轼喊得十分适时“找快马,没快马找马车!”
“哦!”终于有个还算灵透些的差役忙向大牢外跑去,不出一会儿功夫,便雇来了一辆马车。
秦司棋命那两名差役将厉少棠塞进车里,然后自己跃上马车,将郗鸿轼的后脑一击,打昏扔在地上,驾车绝尘而去。
“厉少棠,你还好么?”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秦司棋见身后没有什么追兵,也出了边镇,便朝着里面的厉少棠问了一句。
却没人回答。
“厉少棠?”秦司棋有些害怕,她从未像现在一样害怕失去厉少棠“少棠,你怎么样?”
秦司棋掀开身后的车帘,才发现,厉少棠已经昏厥了。
她不得不将马车选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将厉少棠抱在怀中,细细地检查他膝盖上的伤口。
软弱无力小腿上,仿佛连皮带肉都是僵硬而麻木的,再去摸骨头,好像有一处裂缝,疼痛感立刻从秦司棋的胸口传向大脑,鼻间一股酸楚,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涌动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地砸在厉少棠的脸上。
“呃下雨了啊”厉少棠明亮的大眼睛半睁着,笑意淡淡,仿佛脸颊上还显出了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
“少棠”秦司棋的泪水决堤而下,现在只想拥着厉少棠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也不要去做。
“丫头你没事,我也没事,这,真太好了”
厉少棠的嘴唇已经干裂了很多道血口,咸咸的泪水渗进他嘴里的同时,也刺痛着他的伤口,他却还在咧着嘴笑,手臂虚弱地搭住了秦司棋的肩膀,将她拉到了怀中。
“少棠,”秦司棋心疼地看着他的嘴唇,用舌尖轻轻地舔着,想要将这些伤口消弭掉,却搞得厉少棠一阵心悸,也不知哪来的劲儿,恨不得现在就把秦司棋吞到肚子里。
他一翻身,将秦司棋压倒身下,用胸膛摩擦着秦司棋的身体,感受着她胸口的起伏,和温暖而香甜的呼吸,在耳鬓厮磨间要与她融化在一起。
“你的伤好些了么?”厉少棠将她的手牵过来捂着自己的左侧心口“我这里,能感觉到,千万别骗我。”
秦司棋也将他的手牵过来护住自己右侧的心口,在那片伤疤上摩挲着:“这里,已经开始渐渐长好了,只要你再不离开我,我再不离开你,它就一定会长的跟以前一样。”
“这下子,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厉少棠埋首在秦司棋的胸上,用脸颊隔着衣服来回磨蹭着那个伤口处,仿佛是用最柔软的部分去抚平它“这是什么?”他感觉到秦司棋的胸口有一叠不知什么样的东西发出的声音。
秦司棋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向怀中一掏,却掏了个空,将斗篷整个脱了下来,在胸口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夹层,将夹层上的线向下一拆,金光闪闪的几片金叶子竟然落了下来。
“这这是?”
秦司棋拿起金叶子,看到边上清晰的郗氏徽号,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郗鸿轼,你原来是故意的!
厉少棠见她表情古怪,忙问:“丫头,怎么了?”
“没什么,”秦司棋将手中的金叶子交给他“我去驾车,看来,是不会有人追我们
“哦,”厉少棠有些摸不着头脑,待他看清金叶子边上的郗家徽号,立刻大叫一声:“哎呀,这,这郗大人难道”
“这件衣服是他来时帮我披上的,来时他跟我打个赌,说你会为了我不要性命,只不过,我好像被他给耍了,”秦司棋回身坐在马车驾手的位置上,厉少棠将那斗篷帮她披好。
“既是如此,我们就不要辜负了这位郗兄的好意,”厉少棠将斗篷紧紧地系在秦司棋的肩上,背靠着背坐在车帐里。
秦司棋将手中的鞭子挥着,问了厉少棠一声:“你说,咱们应当先去什么地方?”
厉少棠笑笑:“现在这个天残地缺的样子,我看还是先去找帮我治伤的那个大夫吧,等伤好了再做打算。”
秦司棋扬起鞭子,一声清斥,马车向着南边的方向,狂驶而去。
布满荆棘的小路上颠簸着,两个一身伤痛的人在马车的震动下唱着完全不成调子的山歌,快乐涌动在两个人的心中,化作了欢快的旋律“你一句,我一句”的应和着。
密林中偶尔惊起一片飞鸟,在他们身边四散飞走,那扑棱扑棱振翅的声响都像是为他们伴奏的鼓点般悦耳,浑然让他们忘记,这两个人是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