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允诺,一旦大水退去,便拿衙门存粮偿还,方伯也将家里的存粮拿出来应急。
而他也没想到,窦娥凭着自学不及半年的医术,竟能将伤寒控制下来,没扩大传染。
楚勀这阵子也住在蔡府,自然将蔡府所有人的用心看在心里,尤其瞧着窦娥忙进忙出的,他心里说不出的情感一点一滴酝酿着、温热着,对她越是上心。
他从前认识的大家闺秀,没一个像窦娥这般心思细密、聪慧灵巧,很多事他都还没说出口,她好似就知道他的想法。
好比如何安置灾民,她一下子就分出了后院安顿体弱的老人家、女人家、孩子们,方伯的田安顿汉子们,这是他先前就想好的,他却无需开口。
搭木棚架遮雨,也是她帮忙分工的,她甚至贴心地每日让春芳煮两大壶温热的养生茶,外头送一壶,后院供一壶,还让他差遣官兵回县城拿杯碗,一个灾民一套杯碗,刻上自个儿的名字,不可混用,也因为这样,没再传出其他严重疾病,而得了伤寒的幼童、老人家,也在她的细心医治下逐渐痊愈。
外头,也有大汉耐不住夜寒而病了,卢大夫时不时得入府取药,与窦娥、蔡婆益发相熟。
阿特尔也对窦娥另眼相看,他本以为这场大水会造成不小的混乱,没想到在一个小娘子的指挥下,大伙儿皆能井井有条地熬过去。
“公子,方伯说兴许再两日大雨就会停了。”阿特尔回报情况。
“等县城大水退去,至少也要两日,估摸着再四、五日就能回县城了。”
“是。”阿特尔应道。
楚勀向蔡婆要了能看见后院的厢房住,他站在窗边,往外望出去,他看见窦娥正端了碗药给一位老人家。
“你说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窦娥的原谅?”
“小娘子还是称公子大人吗?”阿特尔问道,也不禁替主子感到烦恼。
如今他是真心喜欢窦娥,也觉得除了窦娥,大概没有其他姑娘配得上他家满腹黑墨汁的冷面主子了。
“是啊,从那日起就没改口过。”楚勀难掩懊恼。
“小娘子若是知道公子不仅是县官,还是”阿特尔比主子更苦恼,主子隐瞒的另有其他大事,哪里只是他暂代县大人一职这种小事。
“先过一关是一关。”眼前这关若是过不去,想太远也是多余的。
“公子,小娘子看起来不像是气恼,会不会”阿特尔欲言又止。
“会不会如何?怎么不继续说?”
“我想,小娘子会不会其实根本不在意?”
“不在意我欺骗她吗?说穿了我也不算欺骗,她们没问,我就没说,这应当不算是欺瞒吧。”楚勀想了想,自我安慰道。
阿特尔真想大叹一口气,自家主子明明是个凡事算计的人,怎么遇到感情事儿,脑袋却派不上用场。“我说的不在意,是指小娘子压根不在意公子,因为不在意公子,所以公子欺瞒,小娘子才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啊?是这样吗?”楚勀惊愕的低喊了声。
她不在意他的话该怎么办?他可是十分在意她啊,甚至觉得一天没有好好看着她,就会浑身不对劲。
“我只是说说而已,也不一定就是如此。”看公子一副惊吓、不敢置信的模样,阿特尔直想笑,但又有点不忍心,想公子在京城里呼风唤雨,只有别人怕他、敬他的分,哪里见过他这等憋屈的模样。
楚勀发现自己对女人心思了解得太少,沉默了许久才道:“其实就是如此吧,你是怕我伤心才不敢说真话,是吧?”他半眯着眼瞅着阿特尔,窦娥的心思他确实不太懂,但下属、旁人的心思,他倒是能一眼看穿。
“万一小娘子当真不在意公子,公子如何打算?”阿特尔只好问道。
楚勀望着窗外,见窦娥让老人家喝完了药,端着空碗经过一个半大不小的老实少年身旁,弯下腰笑了笑,为他抹去脸上的脏污,他忽然有所领悟。
“你觉不觉得窦娥对老实人特别好?”说完,他扬了扬下巴。
阿特尔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确实看到她对老实的小家伙笑得特别甜。“似乎是如此。”
所以主子一开始装老实,是因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凭着本能猜出小娘子喜欢老实人,才装出老实的样貌,是这样吗?主子应该连骨头都是黑的吧,连喜欢的人都能算订,却毫不自知。
“我决定,要当个老实人讨窦娥欢喜,如此一来,她肯定会在意我。”楚勀若有所思的说。
阿特尔无语问苍天,主子想当老实人,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