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姑娘还是收回吧!”
“还请公子切勿推辞,此麒麟玉佩乃我奉月教之信物,未来公子若有需要,可以此玉佩向奉月教提出任何的要求。”
周身冰凉,似乎散发着一股寒气的罕见青玉“青麒麟”在傅晶蝶的手中,散发着一种淡青色的朦胧晕光,美丽非常。
“奉月教?可是咱们真正的救命恩人,其实是花公子才对,所以我不能收。”
“既然如此,就请傅公子转交吧!”
“花儿性情耿直爽朗,定是位施恩不望报之人。姑娘还是收回吧!”
“既然如此,那思清就不勉强了。诸位的恩情,我奉月教定不敢相忘。”
暗遥接着问道:“谭姑娘,江湖路险,你一人行走江湖未免太过涉险了些。请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何故要孤身外出,是否有需要在下效劳帮助之处?”
第一眼见到这位外表柔弱纤细的美丽女子时,不知为何!暗遥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却对她有份特别的悸动。
而眉如远黛,眸拟水晶的谭思清,却愁眉深锁,闻言堡首低垂道:“多谢公子关心,只是思清原本就是个不祥之人,如今只希望能找到一处人烟稀少,与世无争的净地,能安宁地度过余生便罢。”
暗遥闻言大惊,心中暗自臆测,怎么一位花样年华的美貌女子,竟会有如此灰暗的想法,宛如万念俱灰的垂死病人般?
难道她谜样的过去,曾给过她什么样难以承受的伤痛吗?一股焦急的心疼之感,令傅遥不得不想尽办法,想要撩起美丽异族女子的一线生机。
“谭姑娘难道没有亲人吗?如此远走他乡,孤立于世,岂不孤独寂寥?”
没想到一提起亲人,谭思清的清丽脸庞竟闪过一丝难掩的不安,仿似被人说中了什么伤心之事般地沉默半晌,才道:“我只是一个不祥之人,合该过着孤独终身的日子。”
“不,姑娘慧质兰心,又善良可人,怎会是个不祥之人呢?难道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傅遥一见谭思清那种孤世哀愁的绝美容颜,心中万分的不舍,多希望能与她分担心中难以言喻的过往心事。
“多谢公子的关心,思清已替诸位公子带来太多的麻烦,再者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思清该走了。”
谭思清微皱黛眉,一咬牙,便拿起了随身的包袱,转身欲走。
“请多珍重。”
临别之际,傅遥只能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帮不了她。是否她的心事太沉重,太伤心,连她亦不愿再回顾?
在谭思清离去之后,傅遥仍兀自痴痴地凝望着,在萧瑟风中黯然消失的倩影。
看着兄长那副心不在焉的失神模样,傅晶蝶不禁暗想:没想到大哥竟然如此的重情,才和谭姑娘道别,他就难过成那副德行。只是以前那个跟他从小打到大的好友狗蛋搬家时,他也没那么伤心啊!真是奇怪。难道说他竟对那位姑娘仅有数面之缘的姑娘动了心?
暗遥依恋不舍地望着已然消失的倩影片刻,突然想起某件事,便回头问道:
“小蝶,我问你,昨天你和花公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暗晶蝶一听,连忙急着提醒傅遥道:
“大哥,我不是说过,我的真实身份不能泄漏的吗?你别再叫我小蝶了,这样花大哥会起疑的。咦?大哥怎么知道我和飞雪昨天有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惊险事迹?”
“一早我就看到飞雪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在后园喝酒,所以才觉有异。”
“他一个人在后花园里喝酒?那我去看看他。”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昨天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小蝶”
暗晶蝶一听到花飞雪心事重重地在后花园中喝酒,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奔后花园,玲珑的身影飞快地在傅遥面前消失无踪。傅遥也只好暂时压下满腹的疑问,待迟些再询问。
***
向雪阁的后园是一片缤纷的花海,园中生满了托紫嫣红的百花,阵阵微风飘送香气,更吹拂起满园的落英。
园中群蝶飞舞,生机盎然。
足见向雪阁虽已人去楼空,但经历了十年的光阴,后花园中的花草无人整理,倒也生得欣欣向荣。
喜好花蝶的傅晶蝶一见更是着了迷似地欢快得不得了。她从未想过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地方,简直就像是人间的仙境。
“哇啊!好漂亮的花园!”
然后她喜不自胜地蹦蹦跳跳地奔进了那片醉人的香海之中,恣意地让飞舞飘扬的花蝶在身边缭绕。
任由翩飞的花瓣落在她乌黑的青丝上,酡红的粉颊上,纤细的指缝中,让满园的缤纷像落雪一般地拂满了她一身。
一直到她注意到正坐在红亭中的飞雪,她眼中的兴奋便在刹那间消失。
只见花飞雪神情落寞地坐在石椅上喝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微风吹拂起一绺发丝,飘落在花飞雪的鬓边,更增添他憔悴俊逸的气息。
暗晶蝶默默地走入了红亭,坐在他的身边。
一开始她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坐在他的身旁。她知道,在飞雪的心中,一定有某种难言的凄苦,难以对人言明,所以她只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
但见他沉默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
暗晶蝶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抢过花飞雪的酒瓶,然后仰首一口喝尽。热辣的醇酒,呛得她十分的难受。
这个举动果然引起了花飞雪的注意。
暗晶蝶又故作严肃道:
“虽然酒入愁肠愁更愁,但若不借酒浇愁,人生的苦闷又从何发泄?”
“哦?看不出来小晶也有心事?”
“怎么没有?每个男人在内心深处,总有或多或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心事。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往往只能随同酒人愁肠,秋心更愁。”
“说得好!可惜方才豪气干云的贤弟已将醇酒一饮而尽,否则愚兄真该为这句话与你再干一杯。”
“承蒙花兄看得起,小弟就以这芬芳醺人的微风为酒,先敬花兄一杯吧!”
“好!我也敬你一杯。”
两人作势以空酒杯相敬,他们之间相知相惜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暗晶蝶见方才郁郁寡欢的花飞雪,已不再像方才那般沉默寡言,便问:
“自从魔之森的那一场凶险之后,小弟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开口。”
“咱们是生死至交,又情同兄弟。小晶又何必拘泥?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吧!”
暗晶蝶一听花飞雪说到两人是生死至交时,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喜悦。
“花兄似乎特别喜爱那柄莹雪剑?自从花兄在魔之森偶得莹雪剑之后,立即爱不释手,视如奇珍。不知这把莹雪剑与花兄有何渊源?”
花飞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君子不强人所难,如果花兄不方便提起,那傅晶自不该问。”
暗晶蝶作势便要起身离开。
花飞雪立即出言挽留:“不,君子无不可对人言。小晶如不嫌故事冗长,倒可坐下一听。”
暗晶蝶闻言大喜,知道了自己的计谋奏效,马上故作大方地说道: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贤弟所言不差,此剑的确与我大有渊源,莹雪剑其实曾是家慈的随身配剑。这把削铁如泥的莹雪剑,当初由铸剑名将己无求所铸,偶然间被家父所得。由于此剑通体雪白,与家母之名讳向雪颇为相似,因此便将此剑赠予家母,成为家母的随身配剑。”
向雪?原来向雪阁的名字,是由此而来。
看来花世伯一定深爱着花飞雪的母亲,甚至还为她建了一个如此美丽的向雪阁。
如此说来,这向雪阁之所以灰尘满布,渺无人迹,也是因为花世怕难忍丧妻之痛,又怕在此触景伤情,所以才会迁居他处吧?
暗晶蝶开始羡慕起这个美丽又优雅的向雪阁女主人,因为她不但拥有一个如此美丽的向雪阁,还有一个如此深爱着她的丈夫。
真希望有一天,她傅晶蝶也可以像她一样,跟一个深爱着她的人,一起生活在这片如仙境般美丽的花海之中。
不过,傅晶蝶还是想不通一件事。
“那莹雪剑又怎会遗落在魔之森当中?”
“因为十年前,家母为了寻找闯入魔之森的我时,也遭到独角巨蟒的袭击。当时我年幼不谙武功,因此在母亲和红袖等人的守护下,安然地逃出了魔之森,但是我的母亲却从此再也没回来过了。这把莹雪剑,是她当年遗落在魔之森中,惟一的遗物。”
“对不起,我不该问起这段伤心的往事。”
“不要紧的。毕竟我的母亲当年为了救我而死,这已是个不争的事实。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暗晶蝶闻言心中暗想:原来花大哥的心中,一直背负着母亲当年为了救他而亡的深刻悲伤。我该怎么样才能安慰他受伤的心灵呢?
暗晶蝶看了一眼在金色的阳光下,缤纷璀璨的花海。便想借着美丽的景色,转移花飞雪悲怆的心境。
花大哥,你看!后园的花海,在日光下多美啊!”花飞雪望向满园的春色,嘴角轻微的笑意,却在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这个后花园就是家父当年为了喜好与花为伍的家母所建,故命名为香雪园。这个美丽的香雪园也是我小时候和家母最常来的地方。”
“香雪园,好美的名字!”
“当初这片后园中的一花一草,都是母亲亲手所植。只不过当年整齐优雅的香雪园,至今日已成一大片枝繁叶茂,百花丛生的花海。”
“是啊!这个美丽的后园,如今该已成一个百花争妍,缤纷热闹的香雪海了。”
“香雪海?这个生意盎然的花海,的确符合香雪海这个脱俗的名字。昔日的香雪园,已成今日的香雪海。可惜人去楼空,盛况不再。”
“不!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片欣喜若狂的花海,曾经是令慈苦心所栽培的结果。如今,她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她仍然用心良苦地用这满园繁盛的花草来告诉你,无论她的人是否在你的身边,但她的精神永远与你同在。这片无人照顾,却生意盎然的花海,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花飞雪被傅晶蝶这番义正词严又感性的语话,撼动得说不出话来。
为何他从来没想到,远在天上的母亲,竟会用这种方式来鼓励他,安慰他?
但一回想起当年母亲为救自己而牺牲的情景,他就头疼欲裂地抚首说道:
“可是,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母亲根本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原谅我?”
“你错了。如果不是她如此珍视你,也不会为了救你而情愿牺牲自己。她的牺牲是无怨无悔的,目的只是想保护你,让你能继续快乐地活下去。你明白吗?”
“不!我情愿不是这样。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死的是我,而不是她,那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必承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也不必背负着这个弑母的罪名,痛苦地活下去。”
暗晶蝶见花飞雪如此痛苦的样子,不忍地将柔荑轻轻抚上了他的双手。
一股温暖的感觉,自傅晶蝶的手心传到了花飞雪的心中。
“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爱是牺牲奉献,却永远不必计较。你如此为了救你的母亲而自苦,那就辜负了她当初舍命救你的初衷了。她既肯为了你舍命,自是希望你能代替她,继续快乐地活下去。如果你因此而作茧自缚,那么她为你所作的牺牲,岂不白费了?如今既知她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你,你又何必斤斤计较,非得寻死寻活地枉费了她的苦心才甘心?不如好好地活着,代替你娘,连她的份一起活下去。”
是啊,他这条命是娘牺牲自己,好不容易才换来的,理当十分珍贵,他又怎能如此糟蹋娘亲所赋予的身体和生命呢?
花飞雪听见小晶这一番话,如同被人当头棒喝般地清醒了过来。他灵灿如寒星的双眸,深深地凝望着傅晶蝶,温柔地说道:“谢谢你,我会劳劳记住你所说过的话。”
暗晶蝶却被飞雪那深邃的黑眸所震慑,一颗心没来由地狂跳,她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故作大方地说道:
“你你说过,咱们是情同手足的生死至交,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暗晶蝶表面上虽然故作坚强,却不明白自己心中那股波涛汹涌的莫名感觉。连她自己也不了解,不知不觉中,她似乎愈来愈在乎花飞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