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这一条。”她指向身后的小径。
“不可能,我记得见到旗子的角度是这条!”他坚持己见。
她不服“你少那么有自信。若走错咱们就会耽搁天数,到时候来不及交旗子,不及格怎么办?”
“相信我,只要走对路,我就有办法回去,快走吧!”他拍胸保证,伸手想拉她。
“不,我要走这条!”她躲开他的手,举步朝所认定之路而去。
他追上去,扣住她的肩“凌语怀,别乱来,咱们若不一同交回旗子一样会不及格的。”
她挣脱他的手“那就听我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理会他,她再度先走一步。
“喂!凌语怀!小心点,山路是很危险的。”权品骐见她如此冲动,心中担忧地追上去。这小子真是倔强!
凌语怀边走边拨著杂乱不堪的枝干。怎么回事?刚上山时,枝干有那么多吗?
“啊!好痛!”一不留神,杂枝打到她额头。
“怎么了?还好吧1”权品骐赶到她身旁,见她额上泛红,怒骂道:“笨蛋!别光用空手去拨,多少也折断一些。”他带头为她折枝干,并为她开路。
恍然间,凌语怀明白了。原来一路上她能走得如此平顺,都是因为有他在前方的关系。
难道他一直在保护著她吗?凌语怀的心中掠过许多复杂情绪,双眸直愣愣地望着他背影。胸口不断升起的那股热浪究竟是什么?
前所未有的情感脱巢而出,如阵阵的浪花猛拍打著她平静的心。这撼动她的情感代表著何种意义呢?凌语怀因心情一时的混乱而怔在原地。
权品骐好不容易开出一条路,瞧了瞧,转身面对她“你瞧,这条路根本不对!难道你忘了,咱们一路上也踩断许多枝干,但你瞧这些枝干都是好的,根本不是咱们之前来的路。”他没有责备她,反倒充满耐心地分析道理。
她终于回神,收回所有失常的心思,准备朝他而去。突然,身旁草丛传来了细小之声,她下意识地转头想瞧那声音的来源。
在她前方的权品骐早看清楚那来路不明的东西,情急之下他冲向她,大喊道:“小心!有蛇!”
听见是蛇,再瞧见实物,凌语怀尖叫起来“啊”她不顾一切地急忙后退,怎料脚下竟踩空,整个人跌进交错纵横的浓密枝干里。
“危险!语怀!”权品骐担心她的身子遭划伤,不假思索地伸手抱住她,未料力道未控制适当,整个人与她一同趺进枝干里。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浓密的枝干后方竟是一处山崖。待权品骐惊觉时,已来不及阻止将要滑落的身子,最后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收紧双臂将凌语怀用力抱著,与她一同滚下山崖。
凌语怀唯一的念头就是紧紧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而一道道的伤痕因强劲的冲击,有增无减地出现在他俩身上。
好不容易,两人的身子停止滚动,这时,凌语怀的左小腿不幸地遭崖下突起的尖锐断枝狠狠一划,顿时血痕乍现。
“啊!”痛楚袭击她的意识,还来不及反应,她的眼前便一片模糊
“笨蛋!笨蛋!活该!”权品骐口里频频咒骂,双手不曾停歇地为凌语怀包扎腿伤。瞧她全身不但伤痕累累,连腿也伤得十分严重,想出这林子大概很难了。
凌语怀垂著眼睑,默默地饮著水。幸好有他在,否则她准死在这鬼竹林里。
方才落崖后她昏迷不醒,全靠权品骐背著她来到这山洞,并且为她包扎伤口,她是打从心里感激他,但他何必从她一清醒就不断斥责她呢?
难道他不知道她此时是伤患吗?还对她大吼大叫。
“什么烂直觉,幸好没断腿,否则你下辈子就全毁在你的直觉了!”他系紧布条,浓眉紧蹙。
“够了!若你嫌我讨厌,大可不用理我,走人啊!”再也受不了他的斥喝,凌语怀反抗道。
权品骐起身,居高临下地瞪视她“算你运气好,我不是冷血之人,不会做那非人之事。”这小子不知反省还顶嘴!
“你”全书院就属他口才与她不分轩轾“好啦!都是我的错,行了吧!”第一次在他面前承认错误,令她的心大受打击。
权品骐望着她涨红的脸,心知自己的脾气太过火,冷静片刻后,低身轻声道:“信号弹应该在你身上吧!拿出来。”
凌语怀瞪大眼“你想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跟她要信号弹?
难道他想
“山崖太陡峭,咱们能够活命算不错了,若想爬上去是绝对不可能。没办法,只有求助严师父了。”这是他左思右量的结果,凌语怀的伤似乎有点严重,他不能冒险硬闯鬼竹林。
她反对,猛摇头“权品骐,你摔疯啦!使用信号弹就表示放弃,会不及格的。”
“这是不得已的。你的腿伤太严重,若不尽快看大夫会残废的!”他大声道。不知为什么,对于及不及格他一点也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只有凌语怀的伤势。
问他为何如此关心他,他也道不出所以然来,或许是因为对于没能好好保护他而感到内疚吧!
方才两人一同滚下山崖时,他一心只想他安然无恙,尤其当他见到他昏厥过去时,整个心跳差点停住,那异样的情绪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
权品骐完全不懂自己为何如此担心她,他们两人向来是死对头,但经过短短的两天独处,他却不再将她视为敌人,反倒对她产生另一种情感。
总之,他只想她平安,只要能见她平安无事,就算不及格他也不在乎。
权品骐认真的眼神说明了他的坚持,凌语怀深深感受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她用力抓紧腰际上的小袋子,偏头喊道:“不!我不要,我绝对不放弃!就算爬,我也要爬出这林子将旗子交给严师父。”她不认输,绝对不认输。
“凌语怀,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的怒火就快爆发。
她的杏眼闪出桀惊不驯的气势“我没有意气用事,我只想完成我的任务。”她绝对不会因为腿伤而弃权,若她在此时投降,她将永远后悔。
此刻她的心情无人能理解。她不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打从她答应父亲恢复女儿身的那刻起,她便对自己的将来失去希望。
现下她是凌家大少凌语怀,贤学书院的得意弟子,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她绝对不会因为一点腿伤而放弃任何机会。
老天帮助她吧!至少在她离开书院成为凌家小姐之前,心中没有任何遗憾与后悔。
凌语怀眸子里的坚强与决心令权品骐感到震撼,他没想到他如此重视这场训练,脑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他似乎想证明什么,但他却想不透何事值得他拿生命来证明。
两人无言,相互对视良久,最后权品骐投降了。他承认自己输给了她那固执的脾气,相对的也对她又多了一份认识。
他无奈摇头“算了。咱们就凭真本事走出林子吧!”
再也没有什么比他这句话更感人。凌语怀开心地点头“真的?君子三日、驷马难追!”他反悔,她有意提出挑衅之语。
他当然听出其中意思“是,不过我有条件,你必须要答应。”瞧他还有心情说笑,看来暂时死不了。
“行!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答应。”她保证道。
“为了不让你成了瘸子,现在开始由我背你。”权品骐说出条件。
什么!他要背她!
“这”她迟疑起来。天呀!他要背著她走,那多丢人啊!“其实我”
“你别跟我说你可以走,我不会相信的。你别忘了,咱们是同一组,不合作就不能及格。”他打断她的话。
她欲言又止的顿了好久“好啦!我答应就是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仔细想想,她从小到大还没让人背过,尤其对方还是男人。
总算达成共识!权品骐满意地点头。
“那咱们出发吧!趁天色还亮,多走些是一些。”他低身以背对著她。
凌语怀愣愣地望着他宽大的背,双手不知该不该环住他的颈子。
“快点!你在发什么呆,不想出林子了吗?”他催她。
她狠下心,牙一咬,行动笨拙地贴上他的背。罢了!此时不是矜持的时候,出林子才要紧。
权品骐调整好姿势,小心痹篇她的腿伤,背著她起身,离开了山洞。
“怪了!平时瞧你动武如此厉害,想不到你身子竟像姑娘那般轻盈,莫非都没在吃饭?”他调侃道,心中讶异他那纤细轻盈如女子般的身子。
凌语怀双颊瞬间刷红“你胡说什么?走你的路,少拿我的身材嘲弄。”幸好他瞧不见她的脸,否则她的表情一定会说明一切。
权品骐开怀大笑,心中浮现一道想法。他想与他化敌为友。
“喂,咱们别斗了,好吗?”他笔直著走,淡淡地道出话来。
凌语怀愣住了,不自觉地十指一紧,扣住他的双肩,身子动也不动地任凭他背著走。
他耐心地等著回答,而她始终保持沉默。
森林里传来许多自然美妙的旋律,似乎有意提醒他们,相互扶持的感觉有说不尽的美好。
良久,凌语怀扬起笑靥,十指松开,改以双臂轻轻环住他的颈子,身子微倾地靠向他的背“我好累,想休息片刻。接下来的路就交给你了,品骐。”语毕,她闭上眼。
听见自己的名字,他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温和笑意“行!不过语怀,你可别把口水流在我背上。”
一句玩笑话逗得两人直发笑,以往彼此之间的种种恩怨在此时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