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该放哪里的手叉在腰上,一双眼睛游离地扫向屋里,突然,电光一闪之间,让他想起了那面铜镜,仿佛史进像是找到了一个救命的稻草似的。史进笑了一下,企图掩饰自己此刻一团乱麻的内心,故作轻松地道:“哦,你见有在屋里见过,我身上的一面铜镜子么?”史进说着赶紧将双手从两腰上僵僵地拿下来,动作有些跨张地在芍药惊诧的表情前比划了一个大小,道:“就这么大?”
史进愈发想用添加些肢体语言来掩盖自己方才的失态,他害怕芍药误会给想到别处去,可是,史进却没有发现自己越是这般表现,却愈发不太自然,典型就是欲盖弥彰的样子似的,不但让芍药没有不误会他的意思,反倒是让芍药更加乱想了一堆。
芍药含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有见过,你又不曾拿与人家……”
史进看芍药的这副样子,就知道面前的这小丫头恐怕是当真动情了,而自己的感情却是自己最不想去触摸的雷区,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毕竟在之前官兵围剿史家庄的时候,一夜都统统遭到了突变,而史进也将自己所有的柔肠都留在了那一夜。史进害怕回忆,也害怕联想,所以,史进同样害怕去迎接,去面对。当下史进最怕便是踏进这感情这片禁区,这不但会伤害他自己,也同样会伤害别人。
而史进心里所顾虑的这一切,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这到处隐藏这秘密的月朦胧来说,这是史进内心唯一的秘密。
此刻的史进怕一句话说完没有下一句话可接的尴尬,心里一时急着要弥补着两人间静默的空白,于是有些言不达意地道:“虽然我没有交给你,可是……那面镜子就被我揣在衣服里面的,那时候,你……你不是将我的衣服……”史进说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起了一个错误的话头,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悔。
芍药却不知道史进心里的纠结,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史进在对自己暗示着爱意,和自己调情。芍药不由地想起自己将史进的衣服私自脱掉的情景,不由地脸颊滚烫起来,心里乱想这别的,嘴上便随口应了一句:“那也……没……没见过啊。”
“哦。”史进随口应了一声,道:“也许,我给落在厢房里了,我去找找。”史进说罢便一迈步,进了厢房去了。
就在史进从自己的身边过去,进了厢房的那一刻,芍药才突然晓得,原来史进并是不想用回忆来培养今晚两人间的氛围,而是真的是在找那面铜镜。
铜镜……芍药不由地轻轻问出了口:“铜镜,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
史进一面在血迹斑斑的厢房里搜寻着,一面简单地应了一句道:“嗯,是……”
还不及史进说“那是我兄弟在临走时让我交给红姨的东西”这一句话,芍药便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它在哪里了,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个铜镜!”
史进缓缓地站起身来,回头认真地看着芍药,他听得出芍药这话的语气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是却不像是有闹着玩的,那铜镜的下落想必就在芍药的话语之间了。
而此刻的芍药也真的回想了起来,那时的自己还被史进塞在床下,她亲眼看着红姨解开了史进的衣扣,将史进横抱起来,那面铜镜便是在抱起的那一瞬间落地的,那声清脆的回响,是芍药所不能忘记的,她眼睁睁地看着红姨将那面铜镜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子啊手里,看着心事重重地望着俺面铜镜发呆。那一刻,红姨仿佛是陷入了最深的回忆,也仿佛是触摸到了她最难以揣测的心底。
最让芍药形象深刻的是,一向以女强人自居的红姨,尽然在最后深深地对镜叹息,轻轻地抚摸着镜子光洁的表面,那份伊人的模样,轻柔地就像是在抚摸着情人的面容。
而芍药记得,最后红姨将从史进怀里掉出的铜镜,装进了自己的怀里,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想到这里,芍药的心再一次痛了,那种刺痛一点点从心底翻滚起来。
——它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
——嗯。
这对白,又一次回响在此刻芍药空旷的内心,她突然觉得,她已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