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犯人于是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晁盖这边看个分明,更是眼睁睁地看着管营从那深红的食盒中一样一样取出美食來,一碟切牛肉,一只完整的酱醋烧鸡,一条红烧金脊鲤,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菜,满满当当放了一桌,最后又抬上來一坛子泥封未动的好酒來。
众囚犯看着眼睛直发直,在这牢里头哪里曾见过这般美味,就是在梦里都不曾有过,这一个个眼巴巴地探着脖子远远地张望着,一口接一口地使劲吞咽这唾沫,而肚子此刻也不争气地一个接一个的叫了起來,就在这时,外面幽幽地传來差役宣布开饭的号子,众囚犯一听顿时像是看到救星似的,将注意力掉转过來,伸手探出了栏杆外,将一支支空碗朝着当路伸的远远的。
这时候,两个差役推着一个独轮的平车沿着过道一路分发一路走,每人照例一个干窝头,一勺子白水菜梗汤,囚犯将那碗小心翼翼地端回來,碗里依旧是清汤寡水,连一朵油花都不曾瞧见,囚犯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在望望那边的吃食,哪里是一个档次,简直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不上也沒得比。
那囚犯狠狠地挖了一眼那发食的差役,故意提高嗓音地自言自语道:“我还当皇帝老儿生辰了呢,原來也不曾好过,”
差役耳朵灵的很,循着声音往那囚室里一看,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这牢里的地下黑老大秦东,说起來,这个叫秦东的家伙在这监狱里也住了有些年头了,当年之所以进來是因为和一庄灭门惨案有关联,那惨遭黑手的人家上下五口在一夜间都离奇消失了,屋里有的只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和地上的五只不同大小的耳朵,最后据官府调查秦东这家伙早就有灭门的意图,而且又掌握了在案发当时秦东恰好有在场的证据,只是,这五口之家的尸首却一具也沒得寻见,秦东杀人的罪名不成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那昏官关在了牢里。
而在牢里的秦东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经常以自己狠毒的手段欺凌狱中的囚犯,久而久之便拉扯起一个二三十人的帮派势力來,这些年來都一直暗操纵着狱中的大小事,因为势力做大了,有时候差役也不敢与他为难,该分一个窝头的,便分给他两个,就这般多多少少的照顾也给这个监狱带來了不少的太平。
就这样,渐渐地管营发现了利用着黑老大來约束狱中囚犯闹事,要比那些个差役更管用,于是便愈发抬举这秦东,不但满足他内外买卖的要求,还暗中默认了秦东在这监狱的帮派地位,这样一來,秦东这老大做的很是逍遥,在牢里头更是享受尽了别的囚犯无法享受的滋味,更是有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就连牢头有时候都会看他的面子。
可是,今天却偏偏來了这么一个大爷,不但在一夜间开了让人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先例,而且还有管营这般前前后后的殷勤招待,在这牢里的过的比他秦东在外面还要舒服,这一切都看在了秦东的眼睛里,也让秦东不由地蹙起了眉头,毕竟自己才是这牢里的老大,在这牢里除了官差也只有自己可以过的最好,可是自己现在都是在这混合的多人牢房里啃着窝头喝着清汤,而那后生是什么來头,竟然有这般的待遇,当真是反了。
秦东心中见有人超过了自己,甚至连风头都盖过了自己,心里实在不爽,便故意抱怨了一句给那官差听,也是给那管营听。
官差本來是想要大声呵斥一番的,可是一看是秦东便也只好作罢了,回头又多留了一个窝头给秦东,暗中递了一个眼神,告诉秦东现在万万不是出头的时候,可是秦东恨不得一手打掉了差役手中的窝头,只是差役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也不能去招惹,便一把夺了过來,一双白眼恶狠狠地朝天一翻,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法子要好好折磨一下这个备受敬重的汉子,不然这牢里头谁是老大。
可是就在秦东在这边大发牢骚的时候,晁盖那边的管营也和晁盖吃了一旬酒,客套几句出了房來,管营往外走了两步又调回头來,在一个拐角的暗处,招呼那牢头过來,吩咐道:“告诉秦东,让他小子把招子放干净些,别给我得瑟,不然我可对他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