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有了鲁智深在身边,又有了秦飞和精兵部卒的拥戴,一路厮杀下來,也轻松了很多,原先埋在心里的一点阴霾也得以就此消散大半。
等一行人走到伞盖山的时候,沿途又有歹人杀了出來,可是不管这些人是如何气势澎湃地冲杀出來,在杨志的带领下,精兵掩杀过去依旧杀的那些山匪鬼哭狼嚎四下逃窜,特别是现在行伍中多了鲁智深这样生猛的大汉,大刀挥舞之处,当真是犹如恶鬼索命沒有能够逃得出去的,一条条血路愣是让这猛人悍将杀了出來,像是在人家的阵列间血肉模糊地给撕开一道要命的口子一样,鲁智深所到之处,那些喽啰瞧着都望风披靡。
大家厮杀的很是痛快,此刻官兵也就寥寥百十多人,相比原來从大名府出來的时候,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的兵力,可是,现在却并沒有因此而受阻,反而战斗力应为凝聚力的增加和实战经验的积累而成倍增长。
当下大家不再畏惧流匪,而是心里莫名地期盼着厮杀,那种和兄弟们并肩浴血奋战的特殊快感,也只有上了战场的男人才能真正体会。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杨志带队这么一路杀下來,在江湖上将威名杀了出來,那些个本來有些贼心的团伙当下也沒了贼胆,自知本事不济的那些个当家的,也不敢有半点投机的心思,自从伞盖山杀了最后一次之后,这一路上走下來,沿途的帮派都是秋毫无犯,平淡的都让人有些无聊。
当下正是六月初四日时节,天气未及晌午,一轮红日当天,沒半点云彩,烈焰焰地蒸腾着大地,让行在路上的人不仅口舌干燥,再加上旅途无聊,愈发便显得有些懒散起來,当下杨志带领所行的路都是山僻崎岖小径,南山北岭,沒有一处可以遮阳避暑,烤着这一队兵马衣甲都略略烫手起來。
杨志拿手搭了一个凉棚四下里一看,只瞧得这四下里行人的踪迹全无,只有不远处有一片小林,其余都是孤零零的几棵小树。
“提辖,这般天热,兀的不晒杀人,何不咱们歇上一歇,”老都管这时候开口了,满是**的腔调。
“这是什么地方,哪里可以落得下脚,你权且先忍上一忍,等过了眼下这岗子,咱们再寻个阴凉之处來商量,”杨志回应道。
那老都管沒有话说,咬咬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歪着半个脑袋坐在马上,一路迎着那岗子随大部队而去,耳边除了聒噪的蝉鸣就是镖车轮轴的吱吱扭扭,听在耳里实在是倍感心烦。
就这般又走了百十步,上了那岗子,从这林子边上这么一过,那老都管二话不说便在一声声的痛哼之中翻身下马,看也沒看就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來,这边老都管坐了下來,紧接着便又一个秦飞专门安排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兵卒快速打马上去回报,杨志等人听了,便立刻一勒缰绳,打马來到那老都管的面前。
老都管一瞧所有人都停下了行军的脚步,杨志都驰马來到他的面前,于是,便讪讪地道:“提辖,老朽实在是热了走不得,咱们就此歇上一歇,也不害事,”
杨志道:“都管,你是不知,这里是强人出沒的去处,地名叫做黄泥冈,就算是平常太平时节,白日里也兀自有劫人半路杀出來劫道,且不用说是眼下的这般光景,谁敢在这里停脚,”
老都管捂着自己中箭的伤口道:“权且教咱歇一歇,这一路下來,创伤已经是痛不可忍,要是再走下去,只怕沒有强人劫道,也难逃鬼神索命啊,唉,提辖,你看避过了这日头再行,如何,”
杨志道:“老都管,你好生糊涂,歇息避过日头再行,这如何使得,你不晓得,从这里下冈子去,还有七八里沒有人家,你且忍忍,就这般走到晚了,便可到济州府的境地,那时我再寻个好医生,好生与你医伤看病,那时你也快活,我们大家肩上的担子也万无一失啊,”
老都管听了,看那杨志便是要走,不准在这里歇息,于是撇过头去,变了些语气道:“那我自己坐一坐再走,你们先行去吧,倒时候我赶上來便是,”
鲁智深瞧了,心里早就不耐烦,刷地一声抽出刀來照着那鸟人的脑袋就一刀砍落。
镗的一声刀响,杨志此刻也闪电般地抽出刀來,将鲁智深的刀刃半路劫住。
“你拦着洒家作甚,”鲁智深瞪着杨志道。
“收起刀來,”杨志道。
老都管看着刀刃架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禁也吓的叫喊起來:“你杀了我,恩相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惊恐地又要嘶喊,杨志赶紧翻身下马,一把将那老头的嘴巴堵住了,压低声音道:“不许声张,”
老都管被杨志捂着嘴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完整的话來,当下挣扎了挣扎,自己创伤难忍便也不再说话。
杨志放开那老东西,看着他道:“都管,看來你也是个怕死的人,我留你一个在这里倒也无妨,但是如果你就此落在了强人的手里,那你又如何说,疮口难忍,烈日难当,你就受不得,如果强匪砍了你的手脚,一截一截剁了上去,你倒会不会出卖了咱们的行踪路线,”
老都管一听一时说不出话來,于是撇开这个不占理的话头,挑了自己有利的话头又开始了,说道:“提辖,我身上带着一个要命的创口,可不比你空手走的,你端的不把人当人,”老都管说道这里,自己心里也觉得自己说的在道,又瞧见杨志一敢动他,护着亦不敢让别人下手,心里以为是杨志怕他,于是愈发來劲,想给别人个威严瞧瞧,于是便道:“我在东京太师府里做公时,门下军官见了无千无万,都向着我连声唱喏,不是我目中无人,量你是个遭死的配军,相公可怜,才抬举你做个提辖,相比起來也就是个芥菜大小的官职,这般一路逞能,虽然相公吩咐这一路听你,也不过是顾及你的情面罢了,你这般吆五喝六,分明就是蹬鼻子上脸,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这老鸟,说的什么混账话,”鲁智深瞪起一对铜铃般的虎眼來。
这一声呵斥将那老都管深深唬了一跳,当下全身不由地打了一个机灵,说不出话來。
杨志借着这个机会便开口道:“都管,你说的倒也在理,只是,你生长在相府里,哪里知道途路上的千难万难,你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來看你自己,人非草木,不是我杨志无情,我不过是站在官家的立场上,担负着重托和这百十号兄弟的性命,孰轻孰重,你心里沒个掂量么,”
老都管道:“四川,两广,也曾去过,别瞧你现在如何英雄,当年我耍枪弄棒不比你差多少,却也沒有你这般托大,”
杨志道:“如今须不比太平时节,”
老都管道:“你说这话该剜口割舌,今日天下怎地不太平,”说道这里,老都管故意大声地冷哼了一声,道:“当真也是不太平,山匪头子都可以混在官兵之间,如何太平的了,”
老都管这话说得很尖锐,这其中的含义在场的这百十号人马都心里明白,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窒息般的可怕起來,可是,就在杨志待要回敬他的时候,却见对面松林里猫着一个人在那里舒头探脑价望。
杨志道:“我说什么來着,那不是歹人來了,”这话一说罢,手下的精兵良将警惕地将刀都提在手里,杨志当下撇下那老都管,拿了朴刀,便赶入松林里來,大喝一声道:“你这厮好大胆,贼头贼脑张望什么,”几个起落到了近处看时,只见松林里一字儿摆着七辆江州车儿,横七竖八地半躺着五个汉子,各个脱得赤条条的,在那树荫里头乘凉,当先的一个胸口刺了青悠悠的狼头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把朴刀,横躺着挡住了杨志的路。
杨志提着明晃晃的朴刀叫喊了一声就冲进林子里來,这边五个人瞧见齐惊地都跳将起來,绰了刀具在手中。
杨志喝道:“你等是什么人,”
那五人瞧着杨志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杨志道:“俺是济州府的提辖官,专门围剿大小匪众!”
那五人听了,再仔细一瞧这來人,才问道:“你莫要框人,我等是小本经济,哪里有钱与你,”
杨志听了这些人的话,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于是口气缓了三分又问道:“你等莫不是歹人,那如何在林子里张望,”
那五人道:“我等弟兄七人是濠州人,贩枣子上东京去,路途从这里经过,听得当地多人说这黄泥冈上时常有贼打劫客商,我等一面走,就一面寻思:‘我等五个只有些枣子,别无甚财务,只顾过冈子來也不碍事,’于是也就这么相互壮胆上得了冈子,却不想沒有贼众,暑气却实在熬人,于是,我等权且在这林子里歇一歇,待晚凉了行,只听有人上冈子來,我们只怕是歹人,因此使这个兄弟出來看一看,”
杨志看着这些人的装扮,心里一想就五个人,即便是歹人也难成什么气候,那几百人都杀过去了,还怕这几个不成,于是便放松了警惕道:“原來如此,我却才见你们窥望,惟恐是歹人,因此赶來看一看,若是有歹人,洒家便手起刀落,顿时了结了他,”
那五个人道:“不敢不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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