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里,宋江请石秀在身边近处坐了,说道:“兄弟,这里距独龙岗,也就不到十里的路途,只是,我等听闻祝家庄里路径复杂,不知者有入无出,依你只见,该当如何,”
石秀想也不想,便说道:“以我之见,若是贸然挺近,祝家庄占尽地利,必然是我等腹部受敌,让他们牵着鼻子走,倒不如,且先将兵马屯在此处,不必争这一时,先派出眼线奸细前去打探路径,最好绘出一张路线图來,那进退都可在握,”
宋江抚掌说道:“贤弟所言,与我所见相同,”宋江看着石秀,说道:“兄弟,你曾到过那里,又精干会事,可和杨林搭档走这一遭,我看最为合适,”
“宋大哥吩咐,自然招办,”石秀又说道:“如今哥哥许多人马到这里,在人家的地界上,必然有诸多眼线耳目,如何能不多加备,想渗透进去,只怕甚难,我们扮作甚么样人进去可好,”这后面的一句,石秀看着宋江,将难題抛了过去。
宋江沒有接,杨林接了话头,便道:“我自打扮成解魇的法师去,在身边藏了短刀,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进去,你只听我法环响,不要离了我前后,这般就行了,”
杨林这话,说的简练,却说的别有意味,简而言之,无非就是这几个意思,第一,我要装成法师去,至于你装成什么,这个难題奉还给你,第二,你这一路,要听我的,我走到哪里,你就乖乖跟到哪里。
石秀是个何等聪明的人,这意思怎地会听不明白,只是他并沒有深入了解到,这梁山若隐若现的派系分别,只当是这杨林天生傲气也來欺生,当下便应声说道:“我在蓟州,曾卖过几日柴,别的我也扮不來,只有挑一担柴进去卖便是了,兵刃就不带了,身边藏些暗器,若是有急用,;抡起扁担來也能当条枪,”
石秀这话,虽然说得顺从,却也有几个意思,第一,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总不能法师和卖柴的老是前前后后走在一处,你休想遥控我,咱俩就单兵作战算了,顶多是在要紧处我來照应下你,这第二,我身上不带什么短刀,为什么,一來我石秀比你胆大,二來我比你有本事啊。
宋江是听出了这软话里的骨头,但只当沒听见,心里暗笑不语。
只听得那杨林说道:“好,好,好,那就这般说定了,今夜打点,五更起來便可出动,”
到得明日,石秀挑着柴先行离开了大营,走了不到二十來里,只见路径果然变得曲折复杂,四下里湾环极为相似,让人难以标记,再加上树木丛密,难认路头,这不禁让石秀有些脑胀,就在石秀歇下柴担暂歇片刻的时候,听得背后法环响得渐近,石秀回头看时,是杨林头戴一个破笠子,身穿一领旧法衣,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进來。
石秀见附近沒人,叫住杨林,说道;“此处路径错综复杂,不知哪里才是我前日跟随李应所來的路,那日天色已晚,他们众人烂熟奔走,我也看不仔细,”
杨林认真说道:“不要管他路径曲直,只顾拣大路走便是了,”说罢,杨林摇着法杖继续往前面去了,石秀思虑着不对路,当下又挑了柴,捡了一条有马痕的道便走,走了不许久,便见前面有一村人家,数处酒店肉店,石秀挑着柴,便到酒店门前歇了,只见各店内都有把刀插在门前,村里每人身上穿一领黄背心,上面写个大大的“祝”字,就连村间道上往來之人亦各如此。
杨林心想,这祝家庄果然精细,这般一來,休说伪装渗透,就算是打扮的再真,混在里面也藏不住身,必然要事发,非但路途打探不出來,就是连自身都只怕难以保全,当下之急,要找一个安身立足之地。
石秀正在发愁之时,眼前却见一个年老的人打身边走过,瞧那面相甚是心慈,立刻心机一动,一脸憨厚地上前呆呆地唱了个喏,很是有礼地拜揖问道:“丈人,请问此间是何风俗,为甚都把刀插在门当,”
那老人抬头一瞧,见石秀面貌端正,又憨厚老实,便说道:“你是哪里來的客人,休要多问,只可快走,”
石秀故作惊恐之状,说道:“小人是山东贩枣子的客人,消折了本钱,回乡不得,因此流浪至此,担柴來这里卖,不知此间乡俗地理,”
老人甚是忧虑地说道:“只可快走,去别处躲避,这里早晚要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