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儿子、女儿都还小,说什么也不能被关进大牢,更不能承认当初也赞成陪葬这个主意。
惊堂木再度敲响。“本官还没问你们话,不许插嘴!”
四个寡妇撇了撇唇,又把嘴巴闭上。
“王有衡!”知县低喝一声。“你说的可都是事实?”
王有衡深吸了口气。“小民说的全是实情,嫂嫂们真的完全不知情。”侄子和侄女都还年幼,已经没了爹,不能没有娘。
“启禀大老爷,民妇可否说几句话?”迎娣见王有衡打算一肩扛起所有的责任,更加认定自己这么做没有错。
知县点头。“说吧!”
“老太太是王家的主事者,又是长辈,六少爷无法违抗祖母的意思,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他一再向民妇表示歉意,还曾经想偷偷放了民妇,足见本性不坏,恳请大人从轻发落。”她代为求情地说。
听了迎娣这番话,加上王有衡也亲口认罪,证明确实如此,知县捻着下巴的胡子,自会做出最好的判决。
“让被告签字画押!”
待王有衡盖上手印,屏气凝神,听候宣判。
由于真正的主谋已经过世,王有衡虽然身为帮凶,但是良心未泯,便判了半年的牢狱之灾,而王家四个媳妇则是无罪饬回,不过为了杜绝再有人以讹传讹,用活人陪葬的方式来破除诅咒,得赔偿陈氏一百两银子,好让她压惊,最后还命衙役追捕骗财害人的柳瞎子。
“退堂!”知县拍下惊堂木。
夫妻俩步出衙门,在返回梧桐村之前,迎娣想到在“万顺昌号”总号做事的大弟铁柱,便顺道绕过去看他,而铁柱也已经听说大姊的遭遇,原本过两天就要回家探望,这时见到人,马上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姊弟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迎娣这才坐上马车离开。
“相公在生气吗?”
听着马车的车轮喀啦喀啦地响着,迎娣已经感觉出这一路上,身旁的男人都没开口说话,脸色也不大好看,更是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不禁猜想自己该不会做错了什么,有些担心。
常永瞻郁闷到整个人快炸了。“你终于看出来了?”
“到底怎么了?”迎娣小心地问。
他一脸气闷,口气还有些酸溜溜的。“你为何帮那位王家六少爷求情?”他无非就是不想听到妻子替别的男人说话。
“原来相公是在气这个”她这才松了口气。“我说的都是实话,六少爷本来要偷偷放我走,可惜被老太太发现,才没有成功。”
“即便如此,他也是差点害死你的帮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常永瞻嗤哼地说。
迎娣见他气呼呼的,不禁掩嘴偷笑。
“你还笑得出来?”他更火大了。
她倚向夫婿。“相公是因为我才会这么生气,所以我心里当然高兴。”
“哼!”常永瞻没有否认。
“我能够活着,全是老天爷保佑,我心中只有感激,没有恨意。”迎娣衷心地说道。“何况王家已经死了太多人,咱们就得饶人处且饶人,让它过去吧。”
常永瞻一脸没好气。“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要是没有躲过这一劫,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我真的躲不过,也是命该如此,但我逃过了,相信从此否极泰来。”她想要原谅王家的人,也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让这段惊恐的经历渐渐从记忆中淡忘。“我不想一直记着,而是重新开始。”
负责驾驶马车的虎子忍不住回头。“二奶奶说的对!”
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常永瞻这才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大人已经做出了判决,多说无益。”
“其实我更高兴见到相公来救我。”迎娣讨好地说。
他咧了例嘴角。“这句话应该早点说。”
迎娣继续拍着马屁。“相公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是当然。”常永瞻忍不住得意。
坐在前头的虎子肩膀不断抖动,努力憋住笑。
“相公”她做出了决定。
常永瞻偏头看着她,等着迎娣开口。
“我决定跟你回常家。”如今已经没有理由再住在娘家了。
闻言,他一脸狂喜。“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去?”
“不过得先跟公爹和婆母请罪,求得他们原谅。”当初是她主动求去,现在要回夫家,当然得先得到公婆的谅解才行。
“有我在,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常永瞻可以拍胸口保证。
迎娣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他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当马车驶进梧桐村,天色已经黑了,邱氏早就煮好吃的,正等着他们回来,很快地,笑声顿时传遍了陈家的四合院。
接下来的日子,常永瞻都住在陈家,虽然迎娣外表看来没事,不过她开始变得怕黑,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瑟缩在他怀中,得安抚半天才会再度睡着,为了让她安心,也就不急着带她回常家去。
过了数日,迎娣又作了同样的噩梦,梦到被关在又黑又小的地方,快要喘不过气来,不断地发出呻吟。
“阿娣,醒一醒!阿娣!”听到她又发出呓语,常永瞻赶紧叫醒她。
迎娣倏地惊醒,额上还泛着冷汗。
常永瞻拥着她。“我在这里,别怕。”
“吵醒你了?”迎娣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他抚着她惊悸犹存的脸蛋。“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嗯。”在夫婿的抚慰之下,她安心地闭上眼皮。
每天有他陪在身边,迎娣相信这个梦魇很快就可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