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后来就有传言出现——有人在那儿见到妖魔鬼怪,因为滑了一跤,失足跌下山谷,反而意外得救。当地百姓担心有人误闯,还特地在那儿立了一块石碑,标示为禁地。”
周璇尹闻言,嘲弄地勾唇“这世上会有妖魔鬼怪?”
因为是禁地,死士不便从那儿进出,当然只能借道皇恩寺,而皇恩寺可以说是最好的掩护,以至于死士在那儿藏匿三年多,竟未有一丝异样透露出来。他应该庆幸皇兄不能上皇恩寺祈福,要不,难保他们不会在那儿进行暗杀。不过,暗杀皇兄也太冒险了,不成,曝露行踪,成了,三皇子前面还有一个二皇子,两人又同为庶子,朝中重臣不见得会支持三皇子,况且又有他在,他绝对不会支持三皇子。
“你不相信?”
“你相信吗?”
“这个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遇到的话当然不信,可是遇到了,他就要喊救命了,还是别太铁齿说不信。
“是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又有猎户有去无回,老百姓单纯,见识不多,当然不会想太多了。”
傅齐年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儿究竟藏了什么?”
“你认为那儿藏了什么?”
“别闹了,我哪猜得到?”
“你没让人潜进去查探?”
顿了一下,傅齐年双肩垮下来“你也知道我的人做生意擅长,打探消息也行,就是身手不太好,万一遇到妖魔鬼怪,绝对没有逃命的机会。”傅齐年知道周璇尹不会无缘无故调查此事,所以那些妖魔鬼怪有可能是很厉害的高手。
“你倒还识相。”
傅齐年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我一直都很识相啊!”“依你的判断,那个地区可以藏匿多少人?”
“藏匿不能确定,少说也有三四百个。”傅齐年不自觉抖了一下,感觉不太妙,可是又控制不住好奇心“那儿有盗匪?”
“你可以说是盗匪,不过,比起那些专抢商队的盗匪,他们的身手更好。”
难道是杀手?傅齐年硬是将在舌尖打转的问题吞下,周璇尹那双跟鹰一样犀利的眼睛只爱盯着权贵,可想而知,这必是权贵养的杀手,而他是商人,只想赚钱,扯上英亲王,已是他最大的悲剧不是,是最大的无奈,他可不想卷入朝堂上的争斗,万一被灭口周璇尹不会这样子对他吧!
周璇尹阴森森地倾身向前“怕了吗?”
傅齐年嘿嘿一笑,努力挤出声音“我什么都不知道,何必怕呢?”
周璇尹冷冷一笑“这会儿想置身事外来不及了。”
傅齐年顿时蔫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还要如何?”
周璇尹很鄙夷地睨了他一眼“不必担心,你连送死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当然。”他应该松了一口气,可是惨遭这位王爷如此打击,实在笑不出来。
“本王只会让你帮点小忙,最近你就待在京城别乱跑。”
傅齐年全身寒毛竖了起来“你不是说我连送死的资格都没有吗?”
周璇尹点了点头“所以,本王只是让你帮点小忙。”
“英亲王是做大事的人,岂用得着我这个不起眼的老百姓帮点小忙?”别闹了,若只是一点小忙,这位王爷不会让他知道那么多傅齐年忍不住打一下嘴巴,何必如此好奇,少问几句不就没事了吗?算了吧,认识多年他还不了解对方吗?看起来蛮横粗暴,好像是个没心眼的人,其实心思可细了,若是他早就有算计,无论如何也会将你引进他挖好的洞里。
“虽然只是不起眼的老百姓,但是本王愿意给你机会,你就有点用处。”
“英亲王不用给我这个老百姓机会”傅齐年越说越小声,简直成了喃喃自语,没法子,周璇尹的目光实在太吓人了。
“本王给你机会,你敢不要吗?”
“谢谢王爷抬举。”这位王爷根本是专门欺负弱小的大恶人!
周璇尹满意地点点头,象话多了“你放心,本王与你合伙做生意还挺愉快的,绝对不会让你去送死。”
傅齐年狠狠地一瞪,有必要强调“送死”这两个字?
“本王向你保证,事成之后,绝对有你的好处。”
“我真的能够活命吗?”傅齐年有气无力地问。
周璇尹不屑地冷哼一声“本王还保不住你这条贱命吗?”
傅齐年真的很想将这位王爷碎尸万段,他践踏人的本领真是无人能及,难怪会招来一身臭名!
“多谢王爷。”他知道自个儿没出息,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除了皇上,大周只怕没人不怕这位王爷不,说不定连皇上都怕他,要不,如何将他养成这种煞星?
“放轻松一点,本王还没想清楚如何动手呢。”
傅齐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英亲王最大的乐趣就是见到别人惨遭折磨,而往往他就是那个折磨别人的人。
“好啦,本王来帮你试菜了。”周璇尹心情愉快地让周岭侍候他试菜。
楚意宁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哭着求饶,可是某位傲娇王爷今晚战斗力十足,毫不留情地蹂躏她,直到她软绵绵的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终于停止攻势。
“宁儿,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去剿匪。”周璇尹眷恋地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娇妻。
虽然天天出城操练铁骑军,回来时她已经睡了,可是他好歹可以看上一眼,这一眼,就足以教他的不安转为平静。如今,他将有一两个月见不到她,他觉得很心慌,不知道他不在身边,会不会有人伤害她?
“不要跟我说话。”楚意宁根本不想理他,可是闷不吭声,他会吵个不停。
“我知道你累了,可是不先跟你说,过几日圣旨下来,你又要生气了。”他越来越忙,接下来也不确定能否日日跟她说上几句话,所以决定在敲定此事的时候就先说了。
“你会在意我生气吗?”她明明疲惫至极,应该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可是一想到他最近总忙得不见人影,她又忍不住想听他在耳边唠叨。
“当然,要不,你又不准我啃骨头了。”周璇尹的口气充满了委屈。
楚意宁张开眼睛一瞪又闭上“你满脑子只想着啃骨头吗?”
“没法子,这是我最大的乐趣。”他也没想到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楚意宁轻哼一声“你的乐趣不是折磨人吗?”
“那已经沦为次要。”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不必了,你别跟我生气就好,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好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皇上要下什么圣旨?”楚意宁完全清醒过来,眼睛睁得很大。
“皇兄要派我去剿匪,过几日就会下圣旨。”周璇尹的口气像在说今日天气很好。
愣怔了半晌,楚意宁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找到死士藏身之处了?”
“我派人查探过了,虽然不敢过度深入,但是已掌握大概范围。”
“他们可以藏在那种地方不被人发现,不会单单靠一些鬼怪传说阻止百姓靠近,势必也做了万全准备,你要当心一点,不要反过来曝露行踪。”其实她不愿意他去冒险,可是她说不出口。他对皇上有怨,父子不能相认,岂能不怨?可是,他却是最护着皇上的人,这也是因为不能承认的父子之情。皇上用自个儿的方式守护这个儿子,而他也用自个儿的方式守护皇上这个父亲。
“我知道,上次在皇恩寺发生的意外不会再发生。”
“天气越来越冷,就要过年了,为何不等到明年仲春呢?”
“铁骑军不曾在天寒地冻时操练过,这更能说服众人为何剿匪要动用铁骑军。”
楚意宁不得不面对现实了“你对天发誓。”
“为了你,我会好好活着。”
顿了一下,楚意宁不安地道:“你还未收集到更多明确的证据,就贸然地杀进贼窝,这样妥当吗?”
“我暗中查过了,这两年定国公府暗地里涉足更多买卖,财力越来越雄厚了,换言之,他们养死士的本钱越来越多,就有可能另寻更大的藏匿之处,或者增加其它据点。无论哪一种,对我们皆是大大地不利,我们如今的努力就白费了。因此,我认为不应该等对方采取行动,而该逼对方采取行动。”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对的,只要再给对方一年,对方的实力更大,胆子就会更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倒不如在对方还未预备好的状况下,杀个措手不及。
“如今北燕和南楚都没有动静,皇兄只能以剿匪之名让我离京。”
“若不是真的有盗匪,皇上要你出京剿匪,很容易教人起疑。”
“盗匪历代皆有,大小不一,各地知府可以调动府军剿了,只是这些藏匿深山的盗匪一向狡猾,甚至与官员勾结,互蒙其利,知府往往视而不见,直至盗匪坐大,引来民怨,而府军再也无力应付,便上报朝廷,由朝廷介入。这些日子,我安排二十名铁骑军伪装西山最凶悍的盗匪,闹得进出那儿的商贾不得安宁,让商贾上知府那儿大吵,逼得知府直接上报朝廷,皇兄借机以操练铁骑军为名,派我出京剿匪。”
楚意宁不得不说他脑子转得很快,不过,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找到名目出京就可以顺利了结定国公的死士“虽然剿匪之名可以让你名正言顺出京,可是却也会将对方的目光吸引过来,若是发现你另有目的,反而会让对方察觉到死士一事已曝露了,一旦他们抢先一步将藏匿处移走,想再找到这些死士的下落就很困难了。”
“这一点我与皇兄已经想到了,我会想法子不让对方察觉。”
楚意宁摇了摇头“这事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众人的目光跟着你打转,你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一小队铁骑军也不容易。”
“我知道,我原想安排个冒牌货引开众人目光,可是,别说七八分相似,就是找个五六分相似的也难。”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随口一问:“你有主意吗?”
“这个嘛倒也不难,只要找个身高体型相似的,至于相貌,三四分也无妨,不过你要做点小小牺牲,让你的脸出现红肿发痒等症状,你才好当着众人的面将脸蒙起来,若是可以,最好让皇上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戏,让众人知道你有多在意容貌,接下来你蒙着脸也就不意外了。”
一顿,周璇尹不放心地道:“我会变得很丑吗?”
楚意宁咯咯咯地笑了“我就知道你在意。”
周璇尹不悦地一瞪“若你变成麻子脸,你不在意吗?”
“对不起,我错了,没有人喜欢自个儿变成丑八怪。”
嘟着嘴,周璇尹百般不愿地道:“没有更好的法子吗?”
“这个主意最容易让你从众人面前脱身,不过,这也只是脱身,若是你要带上一支上百人的铁骑,不可能不被发现。”
“真正要跟我去剿匪的铁骑不会一起出京,他们会随后悄悄分批行动。”
“对哦,我倒是忘了你也不可能带走所有的铁骑军,不过,就算你没有带上数百人的铁骑,身边还是免不了有几个人侍候,仍有曝露行踪的危险。”
“我们会混进傅齐年带的商队。”
“这位傅家大公子想必很不乐意吧。”根据陈云川所言,傅齐年不同于一般商人,他只喜欢金元宝,不愿意跟官员、皇室牵扯,只是倒霉被骗了,又很倒霉地被周璇尹救了,后来又被周璇尹这美食专家级的刁嘴给吸引住,拉着周璇尹合伙,没想到从此摆脱不了周璇尹这号王爷。
“你让陈云川组个商队,以后我就不必找傅齐年那个胆小表了。”
“这事等茗香阁生意做稳了再说。”楚意宁突然生出一股失落感,难得撒娇地钻进周璇尹怀里磨蹭“我们去庄子住几日好吗?”
“我也想过,离京之前带你去英亲王府的温泉庄子住几日。”
“英亲王府有温泉庄子?”
周璇尹忍不住翻白眼“你这个王妃是不是太失职了?”
楚意宁打了一个哈欠,像在喃喃自语地道:“我最讨厌看账册了。”
“江嬷嬷年纪大了,你就别再刁难她了。”
“喔”她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太累了,待他们去庄子再说吧。
虽然分开近在眼前,楚意宁却彷佛忘了这件事,到了庄子,简直玩疯了,摘橘子、制作橘子酱,还拉着周璇尹亲自包饺子,当然,吃暖锅更是这种冷冷的天气必要的节目之一,不分主仆,众人欢喜地一起吃暖锅,而这当中,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和周璇尹一起泡温泉、观赏
黑夜里的星星。
一转眼,五日就过去了,明日夫妻两人就要分道扬镳,可是即使如此,楚意宁还是不想面对,拉着周璇尹谈天说地,就是不愿意碰触他要离京一事,周璇尹只好先开口——“我不在时,你进宫陪母后吧。”
楚意宁闷闷不乐地抿着嘴半晌,方缓缓地摇摇头“我待在府里等你回来。”
“这次我会抽走一半的王府护卫队,你待在宫里,我比较放心。”
“我住进宫里,很容易教人胡思乱想。”
“我会让你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住进宫。”
名正言顺的理由楚意宁微皱着眉,为何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你想做什么?”
“你别担心,相信我对你的承诺——为了你,我会好好活着。”
迟疑了一下,楚意宁放弃追问他想做什么,若是能说,他不会不说“作战计划”向来是机密“你不必担心我,我有自保能力。”
“我可能来不及在你及笄之前回来,回来之后,我再给你补办盛大的生辰宴。”
“没关系,我不过生辰宴。”无论原主或她都不过生辰宴,只是两人心态不同,原主可能是不愿想起被遗弃的事,而她觉得老一岁这种事根本不值得庆祝。
“一生一次的及笄之礼,权贵之家的姑娘皆恨不得盛大举办。”
“她们在想什么?长大又不是多值得庆祝的事。”上一世,虽然她自幼受到父亲严厉的教导,但是年幼时犯错,父亲还是很包容,可是长大后就完全不一样,父亲说,长大是独自承担对错的开始。
这一次周璇尹跟她完全站在同一阵线“就是啊,傻子才想要长大。”
楚意宁戏谑地偏着头看着他“难怪你心里住了一个不愿意长大的孩子。”
“难道你心里没有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吗?”他常常会想,若是他可以停留在七岁之前,他会不会比较快乐?母后依然是母后,皇兄依然是皇兄,他可以坦然面对他们,而不是一直怀抱着疑惑——为何他们可以若无其事?
“有啊,不过她总是躲起来,没有特地找她,她不会出现。”换言之,她是一个成熟的人,知道她不能任性地面对世界。
静默片刻,周璇尹不情不愿地道:“你真懂事。”
楚意宁咯咯咯地笑了“这是当然,我又没有太后和皇上格外的宠爱。”
这是在告诉他,无论他们与他究竟是什么辈分,他们宠爱他,他就应该充满感恩吗?!他突然觉得很好奇“若是你,你会如何?”
“还能如何?好好过日子啊。”楚意宁抬头看着满天星星“我是医者,看过许多人一病不起,生死从来不在自个儿手上,因此无论是在岐县,还是如今,我都不喜欢想未来如何,只想着尽好自个儿的本分,好好过日子。”
“你就是懒,难怪小白也变懒了。”周璇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却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缩在她身边的小白。丫鬟婆子都知道避开,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小白高傲地回他一眼,彷佛在说:你可以坐在这儿看星星,我不能吗?
楚意宁见了噗哧一笑,周璇尹恨恨地咬牙切齿“小白被你宠坏了。”
“不觉得小白很像你吗?”
周璇尹孩子气地对小白做鬼脸“牠哪有资格像本王?”
小白觉得他太好笑了,懒得理他,侧过身子背对着他。
见他们的互动,楚意宁觉得好笑极了,可是还来不及开口大笑,某人抗议的目光就瞪过来了,她赶紧脖子一缩,故作东张西望,胡乱地东想西想,就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何你知道我说“脏死了”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为何知道师傅的事?”
耳廓红了,周璇尹的目光飘过来飘过去,她为何突然想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楚意宁微微挑起眉,若有所思地道:“你难道曾爬到房顶上偷听?”
她一决定跟严总管回京,他马上就出现了,这足以说明一件事——他很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张家村的人很敬重她,不会轻易透露她的事给任何人,如此一来,若非飞檐走壁当飞贼偷听,他怎么会知道她的事?
“周岭说的,至于他如何得知,本王不知道。”
楚意宁紧抿着嘴,强忍着爆笑出声,半晌,她才一副准备兴师问罪地道:“见到周岭,我可要问他,他是不是爬到房顶上偷听我说话?”
周璇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乖乖等我回来,别惹事哦。”
“我不会有事,你照顾好自个儿,安全归来就好了。”
“我还想知道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当然会安全归来。”
这会儿换楚意宁害羞了,一张脸儿红得像抹了胭脂似的。
周璇尹伸手将楚意宁搂进怀里“宁儿,我喜欢热闹,我们多生几个孩子。”
“又不是要组棒球队。”
“嗄?”
“我是说,我不是母猪,没法子说生就生。”
“我们可以慢慢来,不急等一下,母猪是说生就生的吗?”
楚意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上嘴巴。即使爬上房顶偷听她说话的人是他,她也不会计较,他何必为了让她彻底忘了向周岭求证,如此不择手段?
周璇尹眼见谁计得逞,唇角一勾,终于让她忘了某人爬上房顶偷听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