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仙下意识地望向坐在桌旁,此刻面无表情的男人,也正循声望向自己,于是状若无事地启唇。“四爷有事需要帮忙吗?”
“阿贵,你们都先下去。”炎承霄想跟睿仙单独谈一谈。
听他又要把人屏退,春梅心里很不满。“要下去哪里?再下去就是河了”
“少啰嗦!”阿贵拖着她走。
她气冲冲地嚷着:“你干什么?不要拉着我”
待门扉又重新关上,睿仙再度把目光调回来,跟着脚步轻移,直到在椅上坐下,这才又出声——“四爷可以说了。”
“关于那一天的事”
“四爷指的是哪一天?”她故作疑惑地问。
炎承霄愣了一下。“当然是指五天前的下午所发生的事。”
“敢问四爷,那天有发生什么事吗?”睿仙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何事,不过已经决定当作没发生过,就没什么好谈的。
他拢起两道浓眉。“我不信你真的忘了。”
“四爷也应该把它忘了。”她凉凉地回道。
“你在生气?”炎承霄听得出她口气中的冷淡。
睿仙口气更冷了。“不敢!”
“就算我眼睛瞎了,也听得出来,你明明就在生气。”还以为该感到愤怒的是他,因为被骗的是自己。
她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四爷应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更不该再重提那天的事,办完皇上交代的事,咱们就可以早日返回京城。”
“我做不到!”活了二十五年,终于遇到令自己动心、渴望能娶进门的女人,说是寡妇也就算了,如今才知是被夫家休离,简直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场赏了一个耳光,难堪已经无法形容他的感受。
“那么四爷要我怎么做?”睿仙必须武装起自己,才能保护一颗已经脆弱不堪的心,什么教养、礼数都顾不得,连说的话都像带了刺。
“是要我为了隐瞒自己是个弃妇,还害得你开口求亲,简直丢尽颜面一事,向你郑重的道歉?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很过意不去,我保证不会传扬出去,绝对会保住四爷的面子。”
炎承霄火气也跟着大了。“我并没有这么说!”
“可是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她喉头一梗。“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谈的,还是办正事要紧。”
他想要对她大吼,想要指责这个女人是个骗子,胆敢欺骗他的感情,不过这并不是真正令自己烦躁的理由。
在经历了难堪、愤怒,总算冷静下来之后,炎承霄肯定自己无法娶一个被休离的女子为妻,这不只会成为众人的笑柄,更别说皇上和兄嫂们,铁定会反对到底,一切就到此为止,可是偏偏有股郁气堵在胸腔,怎么也无法驱散。
无法拥有渴望得到的女人,才是让炎承霄难以接受的原因,为何不能早几年遇到她?如果早一点相遇,就不需要面对这些难题,可是现在说这些都于事无补,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为何会被休离?”炎承霄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
睿仙涩笑一声。“有什么差别吗?”
“你是犯了哪一条罪名,那个男人非休了你不可?”炎承霄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哪个男人有眼无珠,看不到她的好!
“嫉妒。”她涩涩地说。
他着实怔住了。“嫉妒?”
“我不许相公纳妾,他便以嫉妒的罪名休了我。”在七出之罪当中,嫉妒这一条也是睿仙唯一可以接受的理由。
“就这样?”炎承霄整个人不禁傻了。“你们成亲多久了?”
“前后总共两个月。”她还嫌太久。
炎承霄听得嘴巴差点合不拢,震惊地问:“你才进门两个月,他就以嫉妒的罪名休了你?依你的聪敏,不可能不明白这么做会造成何种后果。”
“我当然知道。”睿仙想让他明白自己的逼不得已。
“你知你是故意的?”他再次傻了。
她垂下眼眸,逸出一声苦笑。“没错,我是故意的,只有那么做我才能尽快离开夫家,不必再继续忍受相公的怨恨,说我高攀了他,对他而言,我比不上他宠爱的小妾,更不必再听公婆说他们后悔当年指腹为婚的决定,因为我不配当他们的媳妇儿,看轻我就算了,就连过世的爹也令他们瞧不起,一个没有靠山和后台的媳妇儿,只会丢他们的脸,逼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这不过是重生之后的遭遇,重生之前的经历可比这些还要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