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不是。”瞧他听得专注,她不禁轻逸笑声。“我也许忘不了他,但是现在在我心里的是你。”
“我说过,我不计较任何事,而且我会让你知道,我比那个男人还要爱你疼你宠你,愿意极尽所能地把一切都给你。”他轻柔地吻上她的唇。“若华,不管你心里有任何事,一定要告诉我,别什么都不说。”
“嗯。”她甜甜的应了声,疲累地闭上眼。“欸,会不会等我一睡醒,发现其实眼前的是一场梦?”
事实上她正准备被处斩?
“别胡说,我就在你身边,你一醒就会瞧见我,不过还是先把药给喝了。”他从床边花架把药碗取来。
一闻到那药味,连若华不禁皱了皱鼻子。“我确定我没在作梦。”因为她闻到了她最讨厌的味道了。
“你要是怕,我可以喂你。”他作势要喝汤药。
“你应该说,帮我喝。”她没好气地起身接过碗。
“我是可以帮你喝,但是对你没帮助。”
憋着气,她一鼓作气地将药喝下,他随即轻柔地扶着她躺下,褪去外袍,掀被上床。
她任他挪着位置将自己纳在他怀里,昏昏沉沉间,不禁舒服得微眯起眼,为自己的失而复得感谢老天。
辛少敏正在坐月子,所以央求夏侯欢留下连若华。
二话不说的,夏侯欢答允了,而夏侯歆也理所当然地跟着住进离开两年的玉隽宫。
相处一段时日后,连若华发觉他们兄弟感情真的很好,好到常常吵架——门外,传来两兄弟的怒咆声。
辛少敏看她一眼,耸了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等一下会不会打起来?”
会。辛少敏很用力地点着头,又无声地说:他们有时会打得很凶,简直像是打仇人一样,可是实际上他们感情非常的好,就好比你的事,大哥说他不会将你处斩,一开始就打算先将你押下,可惜我先杀到了,扫了他的皇帝尊严。
她总是习惯昵称夏侯欢为大哥,哪怕已经成亲一年多,依旧保持这习惯。
“是吗?我倒觉得他们兄弟俩心机都很重,要是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挖了什么坑给人跳。”
辛少敏一脸喜遇知己地紧抓她的手。
连若华哈哈笑着。“那看上他们的咱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辛少敏闻言笑得贼兮兮,不断追问她到底是如何与夏侯歆相识,一路聊到为何东暖阁外戒备总是森严。
之前听大哥说,因为姬荣显至今还是没吐实摄政王那些余党到底是藏身何处,为了以防万一,玉隽宫的戒备一直保持森严,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辛少敏拍拍她的手,安抚着她。
连若华轻点个头。说真的,要不是少敏提起这件事,她几乎已经忘了姬荣显这一号人物。“难道那些人真的会杀进宫吗?”在这君权至上的年代里,杀进宫这举措也未免太挑战皇上的威信了。
辛少敏无奈笑道:当年摄政王幽禁皇上,那才是一整个荒唐呢,所以如果摄政王府侍卫杀进宫,我一点都不会意外,又或者该说,如果他们没采取行动,我才觉得奇怪咧。
连若华闻言,不由望向门板。门板上糊着绣莲薄纱,依稀可见外头人影幢幢,人数似乎是比刚才还要多了,看起来确实是将东暖阁护得滴水不漏。
“所以他们近来就是在忙这件事?”她问。
虽说她和成歆住进了清心阁,可她总是独自入眠,三更半夜时他才会爬上床,她偎了一下,天色未亮,他又离开,她连询问他的机会都没有。
希望很快就会结束。辛少敏苦涩笑着。
“产妇不要胡乱担心,坐好月子比较重要。”
还要很久耶辛少敏可怜兮兮地抿着嘴。她的月子餐悲惨无比,没有香喷喷的麻油鸡,更别说是烧酒鸡了,全都是一些药材熬制的煲汤,喝了半个月,她都快哭了。
连若华被她逗笑,突地瞧见她神色一凛,鼻子动了动。“怎么了?”少敏的嗅觉是出了名的好,寻常人闻不到的气味,她非但闻得到,还可以分析。
有灯油味。辛少敏无声说着。
连若华闻言不禁微皱起眉,压低音量道:“难道是有人要纵火?”
华姊,书架后头有暗道,移动旁边的花瓶。辛少敏指了指与床同一面的书架。
连若华起身试着移动花瓶,果真瞧见书架像是装了滑轮般的滑开,露出一条通道。回头正要问时,便见辛少敏已经下床。
“你不能下床。”就在她开口的瞬间,外头有了动静,随即有人高喊抓刺客。
快走。辛少敏一手拿起桌上的油灯,一手要拉着她走。大哥为了防患未然,将后殿一楼的所有房间都以暗道打通,所以就算着火或是有人要杀进来,她们一样可以逃。
而且东暖阁旁边就是东庑殿,再走一小段路就可以直接逃到外头去。
连若华见她走起路来脚步虚乏,将她往后一扯,背过身蹲下。“赶快上来,我背你。”
辛少敏拉她起身。华姊,你现在怀孕了不可以背。
“啰唆,你不上来是想要害死我不成?”连若华不耐喊着。
辛少敏想了下,只好乖乖爬上她的背。她现在已经生产了,应该有比较轻一点吧,不会造成她太大的负担。
“哇,现在的少敏轻盈到我可以背两个都没问题。”连若华轻松站起,极度诧异道。
辛少敏无声大笑着,关上暗道门,开始指挥连若华行动,她手上的油灯照亮了暗道,引领连若华一步步地往前走去。
因为走得极慢,所以也不清楚到底走了多远,直到前头传来试探性地低问:“少敏?”
辛少敏兴奋地拍着连若华的肩,连若华赶忙应声“皇上,少敏在这儿。”
蓦地,一抹身影窜到她面前,辛少敏已经从她背上跳下,投进夏侯欢的怀抱里。
夏侯欢紧紧将她拥进怀里,随即将她一把抱起,望向连若华。“先离开这里。”
“成歆呢?”连若华紧跟在后。
“他在外头。”
连若华微皱起眉,对他短暂的停顿感到一阵不安,但她无暇细思,因为必须先离开暗道,确定少敏的安全才成。
随着夏侯欢走到暗道尽头,祝平安已在外头等候,他喜出望外地喊“皇上、娘娘、连姑娘。”
“状况如何?”夏侯欢环顾四周,禁卫已经将潜入宫的贼人拿下。
“回皇上的话,谢都督已经将所有的贼人拿下,确定是摄政王王府余党。”祝平安低声禀报着。
夏侯欢朝殿廊望去,看着火已半灭的东耳殿沉声问:“太斗呢?”
“和”祝平安瞥见他身后的连若华正盯着自己,撇了撇唇,低声道:“还在东耳殿,谢都督已经带着其它禁卫赶过去,火势都控制住了。”
夏侯欢沉吟着,抱着辛少敏垂眼不语,身后的连若华则急声问:“成歆呢?”
她往殿廊望去,东暖阁火势不大,看风势是由西向东吹,从西边的殿室烧向东暖阁,起火点分明是东暖阁的隔壁不知怎地,她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明明是火灾,有微弱火势却没有焚烧后的浓烟
夏侯欢背对着她,朝祝平安使了个眼色。
祝平安心生无奈,扬起笑脸上前道:“王爷在前殿”
辛少敏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正疑惑之际,前头有人高喊“皇上!已经擒住主谋了!”就见东耳殿被打开,浓烟从里头窜了出来。
夏侯欢眯眼望去,太斗和谢都督正押着一个人踏出殿外,夏侯欢本要上前,却因顾及怀中的辛少敏而停下脚步,反倒是身后的连若华已经快步朝东耳殿的方向走去。
“成歆呢?”她抓着太斗就问。
因为她不相信发生这么大的事,夏侯歆居然没守在现场。
太斗愣了下,照实道:“王爷在后头,应该就快出来了。”反正所有余党都已经逮着了,这当头说破应该也无所谓。
后头?连若华望着那不断窜出浓烟的东耳殿,却始终等不到夏侯歆的身影,正想要冲进里头,却听见辛少敏发出凄厉的呜咽声,教她不禁回头,就见辛少敏无声喊着,闪燃,趴下!
闪燃?现场还在灌水打火,为什么会发生闪燃?她回头望着不断窜出的浓烟,感觉现场的温度急速上升着,蓦地想起燃烧不全的浓烟里恐会夹带易燃物质,当氧气供应足够时就会发生闪燃!
“全部趴下!太斗,叫他们全部趴下!”她放声喊着。
太斗立刻拔声要所有人都趴下,就在她趴下的瞬间,轰的一声,东耳殿发出爆裂声,火舌瞬间窜出,幸好所有人都实时趴下,避开闪燃爆发释放的威力,减低了损伤程度。
连若华怔怔地看着大火在风的助长之下,嚣狂地朝上蔓延而去。
猩红的颜色映满她的眼,那血一般的色彩张牙舞爪着,野蛮地占据她所有视野,她恍恍惚惚,像是一时间还想不起眼前是什么状况,只是一心想要寻找那熟悉的身影,那温柔的眉眼。
“成歆!”连若华双手撑地起身,直朝东耳殿而去。
“若华姑娘别去!”太斗眼捷手快地拉住她。
“你放开我!你不是说成歆还在里头吗?”连若华像是抓狂了般,挣不开箝制便发狂地对太斗拳打脚踢。
“我去救!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把王爷救出来!”太斗神色冷肃,沉声保证。
“是活的还是死的?”她颤着声问。
闪燃瞬间爆发时,别说人承不承受得住瞬间高温来袭,那爆炸般的冲击更是消防队员殉职的最大因素,一个毫无防备的人,避得了闪燃一瞬间吗?
太斗望着大火,语塞了。
“你说不出来”连若华垂下长睫,泪水猝不及防地落了满腮。“为什么他会在里面为什么他会在里面?!你不知道他怕火吗?他已经被火狠狠烧过一次了,为何还要他再烧一次?!”
他肩背上都是祝融焚过的痕迹,那般狰狞,那是曾经多痛的伤?!他掉下山谷,哪怕腿残是假的,但一开始他是真的浑身不能动,好不容易复原了,回到京城面临关卡,他们一步步地跨过,却输在最后一步
“若华姑娘,对不起”太斗哑声喃着。
“你不要跟我对不起,我只要你把成歆还给我!”连若华怒不可遏地吼着。
蓦地,后头有人轻柔地将她环抱住,她本要挣脱,但那熟悉的怀抱,交握在她身前的粗糙双手,教她缓缓抬眼望去。
“我在这儿我跑到东暖阁找你,所以逃过一劫。”夏侯歆哑声呢喃,脸贴着她的。
那千钧一发之际,就连他自个儿都吓了一跳,直到外头传来她的怒吼声,他走出一看,才听见她最真心的告白。
她总是清清冷冷,哪怕独自被押进宫也不曾见她失态,可是方才她几乎崩溃了,抓着太斗要讨回自己原来,她是如此地爱着自己。
连若华轻抚着他的脸,回身想要确定他身上是否都安好,好半晌,终于紧紧地环过他的颈项,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