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禀报,一边留意着她。
见她强撑着困倦,逼迫自个儿打起精神,他心生不忍,却又只能狠下心无视,直到所有人都禀告完,他下了几个指示这才让他们散了。
那些管事掌柜们离开议事厅后,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不是听说夫人日前小产了,庄主怎么不让她歇着呢?”
“可不是,我瞧她方才累得都快睡着了,这么勉强对她身子可不好。”
马清其对此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先前得了方九的提点,再看今日这情况,深知这是庄主有意藉此机会,让夫人多加了解庄子里的买卖。
不过对他为何这么着急,他倒是不太理解。
方九则另外被宋忆风留了下来,两人谈及了云龙堡的情况。
“云龙堡似乎也有意要涉足茶叶的买卖,暗中接洽了与咱们合作的几处茶园,想先向他们包揽下今年的春茶,幸得庄主有先见之明,早就下了订,并打下十年的合同。”
宋忆风神色冷冽的回道:“他想来撬咱们墙角,咱们何尝不能动他们。我先前命人调查到云龙堡正在探查几处有可能出矿的山头,你将这消息透露给天翔商会那边。”
方九闻言有些意外“我原以为庄主也打算想弄座矿场来开矿。”
“咱们旗下的买卖够多了,暂时管不到矿场那一块,天翔商会也有几处矿场,想必对此会感兴趣,把这消息递给他们,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宋忆风盘算着他若撑不过去,凭陶凉玉能守住现有的产业已是万幸,开矿的事是不可能了。
天翔商会是南边最大的商号,他想藉此引得天翔商会与云龙堡相争,如此一来,云龙堡便会无暇再觊觎乐云庄,得先分心对付天翔商会。
谈完了这事,方九离开,宋忆风看见妻子眼皮已阖上,他正打算将她抱回寝房时,孟兆进来禀告。
“庄主,那件事调查到了两个可疑之人。”
“是谁?”宋忆风问。
他略有顾虑的瞥了眼侍立在旁的侍雨与弄梅。
“我先送凉玉回去,你去书斋等我。”宋忆风抱起陶凉玉送她回寝房后,再过去书斋。
他一进去便迫不待的询问“孟兄,调查到了哪些可疑之人?”
孟兆说出近日调查的结果“一个是在厨房做事的丫鬟,她有个亲戚在云龙堡里头做事,另一个则是跟在夫人身边的侍婢。”
听见后者,宋忆风很意外“凉玉身边的侍婢?你指的是弄梅还是侍雨?”
“是弄梅,她有个姊姊是梁平汉的通房丫头。”
闻言,宋忆风有些惊讶“竟有这事?”侍雨和弄梅是他当年接凉玉回来时,特地从人牙子那里买来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她们三人年纪相仿,又一块长大,三人之间情同姊妹,他不敢相信弄梅有可能会暗中对他下毒。
他自问这些年来从未亏待过她,由于她们是跟在凉玉身边,他甚至对弄梅和侍雨比起庄子里其它的下人,还要更加宽待和纵容。
孟兆接着问道:“厨房的丫鬟和弄梅,都有机会在你的饮食里下毒。要不要将她们两人抓起来拷问?”
想到就是这两人其中之一对他下毒,宋忆风身上迸发出骇人的戾气,握住桌角的手青筋毕露。
“你先将那丫鬟抓起来审问,若不是她,再审弄梅。”
“所以弄梅与她相依为命的姊姊,就在那场水患里失散了,直到半年前两人才再相逢。”
午后,躺在床榻上午睡,陶凉玉在宋忆风询问之下,说起了弄梅之事。
听完,宋忆风再佯作不经意的问:“这都分别了这么久,两人还能相重逢当真是不容易,你说她姊姊嫁人了,可知是嫁到哪里?”
“听说是嫁到了星海城,弄梅大约每隔两个月便去探望她一次,只是她每次探望她姊姊回来,都眉头深锁。”
“这是为什么?”
“似乎是她姊姊嫁的那人待她姊姊不太好。”说到这儿,陶凉玉有些困倦了,她缩进他怀里,轻阖着眼,搂住他的腰。
“凉玉。”他轻唤。
“嗯?”她闭着眼应了声。
见她困了,宋忆风揉抚着她的背,哄道:“没事,你睡吧。”不久前孟兆已审完了厨房的那丫鬟,依他所言,下毒之人并非那丫鬟。
既不是她,便是弄梅最可疑了,这会儿孟兆已暗中将她提去审问,以孟兆的手段,结果应该很快就可以得知。
他默默躺在床榻上陪着妻子,一边静候着孟兆审问的结果。
陶凉玉已在他怀里熟睡,他轻抚着她的脸,委实不希望下毒之人是与她相伴多年的弄梅,但就她适才所言,他几乎已可断定,那毒八九不离十是弄梅所下。
他此刻考虑的是,届时究竟该不该坦白告诉她此事。
她与弄梅情同姊妹,且此时她身子尚未复原,若得知实情,她会不会受不了这打击?
半个时辰后,房门外传来了孟兆的声音。
“庄主,有结果了。”
宋忆风悄悄起身,替妻子掖好被褥后,轻声出了房门。
“如何?”
“是她。”孟兆仅说了两个字。
“她在哪里?”宋忆风眼神如暴雪般冰冷。
“还在地牢里。”
宋忆风朝地牢走去,孟兆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