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才刚肯定的感情突然就遭人质疑,乐天的人儿起了忐忑疑心,挂在心上没问出口,便会随着步履而愈发沉重。
恬念着那两男人所说的话,她忙拉着萧北辰买衣服去。她记挂的是两人的未来,而他竟然只记挂他济贫的伟业!
萧北辰的眼色漾着温柔。
“别管他人怎么说。廷安,除非你觉得我真配不上你,那咱们才是真的不配。”
“当然不!”明熙公主玩弄着他袖上的结线“人家才不这么觉得,你最好了!”她故意忘了害躁。
相处愈久,愈觉得他是个胸怀壮志的伟男子,更是个值得倚靠的郎君,她的芳心早系在他身上了,若要招他为驸马明熙公主红着脸琢磨在心。她已不只一次地偷偷揣想其可能性。萧北辰身怀绝技,说服他为朝廷效力,去考个武状元,或叫皇兄赏他个一官半职,应该不是难事,只是时候未到,她等着找机会提醒他。
萧北辰得意于心“那是你有眼光嘛!罢才那些三姑六婆可不这么认为呢!”
看那些女人不以为然的神色,想也知道他被看得有多么扁。男人只有让自己的女人过好日子的份,哪能反其道而行,让她降格配合自己?这自然不被世俗所称道了。
只是,萧北辰是体制之外的游民,明熙公主是情窦初开的热情少女,一切以心上人为重,旁人的标准,一时之间倒还套不上他们俩。
时机尚未成熟吧!
萧北辰微笑道:“锦衣玉食惯了,换换贫民阶级的日子过过,也许更会惜福些。哪一天,当你觉得华服和粗布穿在身上没两样时,天下,便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了。”
“华服和粗布怎会没两样?穿起来感觉便不同啊!”当着他的面,明熙公主实在不好意思说这身粗布穿来并不舒服,但为了同他登对,她刻意忽略这些。
“不是这种感觉,是心理上的感觉。”
“那穿衣服和走天下有什么关系呢?”她是个藏不住疑问的好学生。
“以后再慢慢告诉你。”那需要花许多的时间。
萧北辰的眼中映着深远的来日,同样前景无限。梁上初次吻她是意外,棣王府屋顶上吻她,才开启了他对她的感情,然后于宣政殿的屋顶上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不愧是贼子,谈情说爱全是“高高在上”明熙公主曾如此笑话他。
她是个骄纵的公主没错,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不再痛恨她皇族的身份了。
得宠于宫内,除了宠溺、奉承与恭顺的话,无人会说些逆耳的言词,明熙公主不是听不下,而是没人说给她听,他说的,她便全听进去了,她的潜力之高,是他意料之外的。
比方说,他们一同光顾一户以放高利贷获取暴利的不肖地主家时,明熙公主会担忧他们让那地主损失惨重,那地主会不会因为失了不少值钱玩意,因而变本加厉的聚财。
“如果是这样,还不是苦了那些同他借钱的穷老百姓?咱们这么做,不就成反效果了吗?”她这么问。
显然她的思虑比他想象的周密多了!她也不若他以为的不知民间疾苦。萧北辰不吝给予赞赏的笑容,解释他会让对方不敢再继续为富不仁,他黑衣侠盗可不是那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行侠仗义;他会警告对方,并不定期来验收。
诸如此类种种,她频频令他刮目相看。
有个伴侣,本不在他既定的侠盗生涯计划之内,她是他生命中意外且迟来的惊喜。
就是她了!虽然还要再等些时间,也许还长得很,待她适应了两袖清风的日子后,他便会不顾一切地带她走。
两人共织着美丽远景。白头偕老的心意相同,却各自通向相反的幸福乐园。
背道而驰的幸福乐园里
是两个悲剧。
“你穿这样还挺合适呢!”明熙公主左右端详着妹妹。
她不得不承认,明芦那纤弱羞涩的气韵,很适合作民女打扮,不像她浑身上下的娇贵气息,怎么沈潜也见得着端倪。
好沮丧喔!萧北辰那身脱俗出尘的飘逸味儿,她怎么也装不来,倒是明芦像了个五分,这下更凸显她的俗气,与他更谈不上登对了。
除非他肯配合她,为她放弃闲云野鹤的生活,穿上朝服,走入宫廷官场
“姐姐,我们回宫回家吧!这里人好多”明芦公主不安地左右张望。
萧北辰不在身边,明芦公主理所当然成了明熙公主的伴,想不陪她出宫都不行。
陪着姐姐一路是来,人潮几次差点冲散了她们还不打紧,总觉得所有的人都在注意着她,害得明芦公主频频绊脚;进了这家店,所有的女人偏又死盯着她们,教人局促不安,手部不知摆哪儿
美丽的公主姐妹使得小小的衣饰店内光芒万丈,群聚了众女客的目光。
明熙公主比起妹妹从容自在得多了。
“很好看,就这件吧!”她代妹妹决定。
她刻意替明芦公主挑了件与萧北辰不同颜色的衣服,自己也另外选了件土黄色的新衣。
他的颜色,是属于她所有,就算妹妹也不能同享。
“哎呀!两位姑娘,本店还有更好的质料和新颖的款式,要不要试穿别件呢?”同上回一样,老板娘见明芦公主进门前身穿的华服,认定了她是金主,便想推销高价品。
“不用了。把旧衣服包一句,就穿这件走吧!”明熙公主想也不想便推辞了。
老板娘再度错愕。难道京里近来时兴穿便宜货?这可糟了她盘算着是否要转业讨生活。
挥别了老板娘苦哈哈的送客笑脸,明芦公主终于找到机会发问。
“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呢?”姐姐一向重视仪容,反常的举动教人不解。
“你穿不惯吗?”明熙公主反问。
“不会。穿成这样走在街上,较不引人注目,反倒自在些。”明芦公主的扭捏模样褪了许多。
说是如此说,美丽的女子毋须华服衬托,她俩依然得了不少惊艳注视,只是确实不如之前那么引人注目了。
但明芦公主的话却引来明熙公主的注目。
因为不引人注目,所以自在?明熙公主咀嚼着。
这是萧北辰所说的因为不引人注目,方便走天下,所以天下便没有不能去的地方!是这意思吗?
“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明熙公主征征回神。
讶异于姐姐极不自然的反应,明芦公主想问接着要带她上哪儿,见姐姐突然间又征忡不语,迟滞不前,便好奇地偷偷朝她望向的地方看去。
瞥见那抹缝紫色侧影时,她的反应倒是同明熙公主差不多。
她记得她!再记得不过了!明芦公主的心中砰砰而跳。
一见到她,同时便忆起凉亭内那俊秀男子,当日她伴在他身边,今日呢?是否那男子便在附近?明芦公主开始四顾梭巡她的周围。
一见到她,明熙公主便知,该来的总是要来,至今才见着她的面,已算是晚了呢!
那女子是存在于她和萧北辰之间,不可碰触的隐晦。为了迎合心上人,她试着压抑自己可能会无理取闹的冲动想法,他没提起,她也没问过,而今当那女子遥遥立于眼前,才知这不曾碰触的隐晦,不是不存在,它的存在大到难以预料,只是她假装没看见罢了。
那女子和萧北辰的关系是
而她对萧北辰的一切,真的了解吗?
“姐姐,那位姑娘好像很面熟?”明芦公主怯怯开口,问的迂回。
“嗯!那位大婶嘛!”明熙公主语气轻松,心里可不轻松。
两姐妹各怀心思地默默打量那女子,她们的身旁突兀地飘来一声惊叹。
“哗!是黎乡乡呢!”
“黎乡乡?你是说飘香苑的黎乡乡?见她一面都要花上千两呢!哪可能出现在大街上让人白看?”旁人质疑。
“错不了!就是她啦!我同我家老爷上飘香苑,曾经见过她一面,就是她没错!不然,你认为真正的黎乡乡能比得上那女人吗?她身旁又护卫着几个彪形大汉,准是怕出了岔子,不是黎乡乡又是谁?”
“请问飘香苑在哪儿?”明熙公主忍不住插嘴。
男人们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她。
“瞧你是良家妇女的模样,问飘香苑做什么?”男人之一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嗯长得不错,去飘香苑也许可以挂头牌。不过啊,黎乡乡不只美,还擅长琴棋书画,你行吗?”他将明熙公主当成走投无路,打算卖身的女子。
明熙公主此刻模样寒伧得要命,那男人也不是个见过世面的,瞧不出隐藏在布衣之下的娇贵气息,所以这么说她。
“黎乡乡真有这么好的名声?”明熙公主有被比下去的酸涩感。
“好名声?哈哈哈”两男人相视大笑,其中一个善意提醒她:“小姑娘,这种名声不要也罢。你安分当你的良家妇女,总比那黎乡乡艳名四播来得清白。她那种女人哪,远观要钱,亵玩也要钱,咱们今天可是赚着啦!免费瞧了她一面呢!”
“你说的飘香苑,难道是勾勾栏?”明熙公主终于听懂,这下可结巴了。
“当然!难道你以为是私垫,飘的是书香?”男人好气又好笑。
明芦公主不安地扯了扯姐姐的衣袖,示意地快些离开。
瞧见妹妹慌张的神情,知道她可能被“勾栏”两字给吓坏了,相反的,明熙公主心中的晦暗一扫而光。
是个风尘女子?那黎乡乡便不是她的对手了,难怪萧北辰最终会选择她,男人只会对那种女人逢场作戏,不会认真的。明熙公主松了口气。
“姐姐,回宫了”明芦公主再度扯她衣袖。
“咱们跟过去瞧瞧。”明熙公主诡笑道:“我要确定她可是真叫黎乡乡,真出身于飘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