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松放了点空间,但仍是像抓小鸡般将她拎着,他的脸凑向她,直到两人的鼻尖几近碰触着的距离,他才以充满威胁意味的口吻说:“不许你再多说任翱一个字!”
“不说、我不说——”无从回避的凝岫,鼻间嗅闻到一股属于异性的陌生气息,一种让人不由自主的悸动感传遍她的周身,竞令她莫名昏眩起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严重的错误?我这辈子最讨厌被欺骗玩弄,而且更恨别人的威胁恐吓!”最离谱的是,居然会有人意图拿“任翱”来吓他?
任翱发誓,他从没看过这么蠢的小贼!
凝岫丝毫不敢吭气,仿佛一个呼吸间,就会吸入更多致命毒素似的;她紧闭着唇,轻扬着两扇长睫毛,心头怦怦作响,甚至还情不自禁地满脸绯红。
透着昏幽的光影下,任翱还是瞥着了那一脸活似彩霓的“艳色”更因此而有片刻的失神。
可惜这个清秀的小伙子不是女红妆,否则可真是个绝色妙姝任翱猛然惊梦回魂,暗责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可没有偏爱娈童的特殊喜好。
不过,亲眼看见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娇羞作态,任翱简直是快疯了!
“请你先放开我。”在她那细细的恳求声中,他也就顺水推舟地松了手。
接着,他开门见山地问:“我就直接说穿了,也省得你费尽心思去编谎话。这玉镯的确是任府的,只不过你绝不可能是从任翱手里拿到的,因为这玉镯早已被当成订婚信物,送给宋家了!”
“嗄?你怎么知道的?”凝岫可大大吃了一惊。
“因为,我、就、是、任、翱!”当当当当!谜底揭晓。
哇咧!她听见了什么来着?“你、你是”她瞪直的眼珠子久久无法轮转。
他竟然就是“任翱”?!
偷觑着他英挺俊朗的身影,的确长得挺不赖的噢,不!她怎能忘记这男人就是将她退婚的任翱!
“拿来!”这一回,她朝他伸出的手掌,可是更加坚定了!
“干什么?”
“把镯子还来!”他不娶她是不?那她可偏要嫁!凝岫头一昂,大声道:“这是宋姑娘的订亲信物,我一定要拿去还给她!”
“什么信物?我都说要退婚了,镯子当然是得物归原主!”
又是一句“退婚”!被惹毛的她,忍不住大吼:“我不答应!你休想退婚!”
“你凭什么不答应?我要不要退婚,又关你什么事?”
“任翱,你这个混账东西!总之,你就是休想退婚!告诉你,宋凝岫她就是非你不嫁!怎么样!”她的怒火全数被他挑起。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一把掐断你的脖子?”一个晚上下来,什么也没问着,不是被唬弄就是被臭骂,任翱终于忍不住发标了!
他、他不会真的动手吧?凝岫愈想愈紧张,一双大眼滴溜溜地直打转,忽然像是瞧见了啥似的大叫:“谁在那儿?”
任翱才分神回头,凝蚰飞快地拾起地面上的一块碎砖,然后提肩运气,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敲——
“啊,你”一阵眼冒金星,任翱头晕得连站都站不稳。
凝岫立刻趁这个机会将手探入他衣袋,找着了那只玉镯,然后丝毫不敢停留地拔腿往门口飞去。
先逃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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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柴房逃出的凝岫,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一通,没多久,她马上发现自己迷路了。
凝岫刚刚先是跨过阁前花庭,穿过松竹掩映的小道,然后步上两侧恒青布绿的长廊,走呀走地,走到廊下衔结的曲巷,望着那幢幢外观相近的楼阁,她踌躇的两脚可是更加进退两难了。
突然,耳畔隐约传来一串低泣声,别无出路又难忍好奇的凝岫,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一个房间门口,伸头那么一探——哇!不得了了!有个女子正站在桌上抛白绫?!
“不要啊!”凝岫冲进房去,死命地抱住女子的双脚。
“不要管我,让我死了算了,呜”女子抓着白绫,边哭边硬要把白绫往梁柱抛。
凝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人给拉下来,一口气还没喘完,就又被那要死不活的哭声给激怒了。
“什么事让你非得寻短见不可?笨蛋!”扯着女子的肩头猛晃,她气急败坏地大吼。“嗄?”女子终于肯正眼瞧她了,随即马上止住了哭声。
很好,看来自己是真的把她给摇醒了!就在凝岫为自己的表现沾沾自喜时,女子忽然猛力推掉了她搁在她肩上的手,然后放声尖叫——
“快来人啊!有歹徒啊!救命呀——”
嗄?她刚才不是想自杀吗?望着那个大喊救命的女子,凝岫可被她那旺盛的求生欲给弄迷糊了。
凝岫凑在她的耳际吼道:“你既然这么怕死,还想闹自杀?”
女子连忙倒退两大步“我、我那不算,而且,就算要死,我也得清清白白的——你这yin贼,你休想”
凝岫吓得马上冲上前,又是捂嘴,又是拦抱“我什么都没想!你就别、别别叫了,我求你,我不、不是坏人——”天,这要是让任翱听见,那么,叫救命的人就是她了!
最后,实在是怀里的女子挣扎得厉害,凝岫不得不凑向她的耳边大声疾呼:“我不是男人,我跟你一样是女的,你别怕呀!”
“唔?”那女子愣愣地眨巴着泪眼。
“真的,求求你别叫了,我正在躲着仇家的追杀啊!”凝岫恳求道“只要你肯答应我不叫,我就把事情告诉你。”
等到女子点头同意,凝岫这才放手,然后吁了口气,跌坐椅内。
女子好奇地问:“你是谁?你的仇家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面对女子犹如连珠炮的问话,看来她是不能不说实话了。不过,这一提起,凝岫就立刻满肚子气,不禁低咆道:“我叫宋凝岫,追杀我的,就是我那个混蛋未婚夫任翱不,应该说曾经是。”
噢,凝岫这才突然想起一件极可怕的事——这儿还是任府,也就是说她还是踩在任家的地盘上,那么
“姑娘,那你、你跟那个混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明知问得白痴,可是这件事攸关生死,她总得搏它一搏。
长相颇为清秀的女子瞪直眼愣了半晌,然后才绽着甜美的笑容回答:“我是那个‘混蛋’的妹妹,任小妩。”
哇哩咧呜呼哀哉!望着已经闲置一旁的白绫,凝岫突然有个冲动,干脆吊死她算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呀?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我哥的。”任小妩这句话让凝岫顿感重获一线生机。
凝岫感激地说:“你真好,不像你那个哥哥,他简直是我见过最无情无义,最粗暴无礼,最可恶混账的坏东西!说退婚就退婚,一点情面也不留,害得我家里待不下去了更坏的是,后来他居然把我关进柴房”
一刻钟过去——
凝岫是骂得口沫横飞,慷慨激昂,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还、还有吗?小妩睁大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凝岫。打出娘胎以来,这还是她首度听到有人这么痛骂哥哥的。
“你知道吗?他居然还威胁要杀了我呢!”凝岫继续控诉着。
“嗯,我相信,是有那个可能。”小妩根本不敢想象哥哥发火的后果。
“你说,任翱他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教我以后怎么做人呐?
揉着眉心犯头疼的小妩,带着同情的眼光道:“可是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既然我哥已经决定了,你这又是何苦?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哥,想嫁给他吗?”
喜欢?见鬼!凝岫皱着鼻头“谁会喜欢那种粗鲁的男人?我呀!就是偏偏不想让他如愿!他愈要退婚,我就愈要嫁他!”
“可是,这恐怕很难”小妩欲言又止,偏偏情绪激动的凝岫根本无意知晓内情,径自盘算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我早就决定好了,这一趟绝对要为我爹爹争口气,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把那个王八羔子给弄到手!”然后,再一脚把他给踹掉!畦哈哈!想到这美美光景,凝岫笑得灿烂极了。
“弄、弄到手?”对深居闺阁的小妩来说,她实在很难想象怎么去把一个男人给“弄到手”“怎么‘弄’?”
嗄?这个问题倒真困住凝岫了。
眨着迷茫的美眸,她嘟着嘴说:“我现在还没想到,但是,我想总会有法子的!对了,你为什么要自杀?怎会这么想不开?”
小妩轻叹了声“都怪那个小王爷,我哥硬是想要把我嫁给他,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会想用这种法子吓吓哥哥。”谁知道“该来”看戏的人却没来?
要是不小心弄假成真呢?
“你哥也太横了吧?不过,你也犯不着就这样寻死觅活的呀!你放心,交给我,我会替你想办法。”如何让男人不敢来娶,这一点,她宋凝岫应该是还能胜任吧?
“你?”
“不过,你也要帮帮我,我们要一起为自己的将来奋斗,不要让那些臭男人来支配我们的未来!”她抬头挺胸地宣告着。
然后,房里两个女人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气氛好不热闹。
完全没有人注意到门外有个被定住似的男人。
任翱着实怔忡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确定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在眼前发生了——
那“白目”的偷儿居然就是宋家那丫头?她千里迢迢地跑来江陵,目的竟然是要把他给弄到手?!
摸着后脑勺的一大块红肿,嗯狠,这死丫头够狠。
唇角缓缓地飘上一抹奇异的笑,任翱改变了主意;决定不进房的他,踏着稳健步伐离去。
就给这丫头一个表现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