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滕驭不像他所表现出的懦弱无能,然而她又看不到他有任何作为,难道真的是她多虑了吗?
“娘,先喝口茶,再慢慢说。”察言观色可是滕涌的生存之道。
“你就不能给我争气点吗?”
“有娘您在,还会出什么岔子吗?谁不知道娘是何等的精明能干啊!”“你少给我灌迷汤。”余桂荷敲他一记响头。
“娘!”滕涌吃痛地揉着,有功夫底子的娘,下手可不轻。
“言归正传吧!”她开门阻止滕涌的不满。“今天找你,是要你到余府去一趟。”
“去舅舅那做做什么?”
“因为近来发现有不少紫檀木木心都腐朽了,根本不能用,眼看交货期限快到了,而画舫却完成不到一半,怎能不急呢?”
那可是一大笔交易耶,若是完成不了,教她拿什么来赔呀?
“怕是娘多心了吧,前阵子连续下了几场大雨,腐坏了木头,倒也合理。舅舅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不会做赔本生意的,选焙木材这种事,交给余府准没错。娘只需捎个信,要他们赶紧多运一些木材、多派一些人手过来便成了。”滕涌不以为意地安抚。
由他们滕记与余府两家共同合作的生意,还会出错吗?
“是这样吗?娘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一定是因为这次交易的金额太过庞大,精神太紧绷的关系,没事的。”滕涌体贴地替他娘捶背。
“是吗?或许是吧”余桂荷自我安慰着,希望一切都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好冷!
水芙蓉抖着瑟缩的身子醒来。她一向怕冷,一入冬,便无法安稳一觉到天明。
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滕驭的同床共寝,他温暖的怀抱,远比任何暖炉都来的有效;一向少眠的滕驭,往往为了让水芙蓉多睡会儿,常常醒着专注地瞧着她的睡颜,为了她延长起床时间。
现在她会冷醒,表示滕驭已经不在床上了。
翻身坐起,感动地发现床畔放着一件貂毛大衣,他总是替她设想周到。
穿着他为她准备的大衣,突然觉得似乎不再那么寒冷。
“小姐,你醒啦?”梅英端着热水站在门口。
“睡不着,干脆起来了。”
“是因为身边少了姑爷,才睡不着的吧!”梅英取笑着。
水芙蓉羞红一张俏脸,啐口道。“死丫头,竟敢取笑你的主子,活得不耐烦啦!”水芙蓉作势要搔她痒。
“啊!不要”梅英见状先尖叫连连,忙着闪躲。“小姐好了,梅英错了,啊等等,如果小姐原谅梅英,梅英便告诉小姐一件姑爷交代的事。”
“什么事?”水芙蓉停下手,望着梅英喘着拭泪,她真的是很怕痒。
梅英拉过水芙蓉,将她安置在梳妆台前,伺候她梳洗。
“姑爷说,在书房等候小姐一块用早膳。”
“真的?”水芙蓉跳了起来,她不想让滕驭久等。
“等等!”梅英拉住水芙蓉。“姑爷交代过,要小姐不用急,慢慢来!”梅英不禁佩服姑爷,竟料中了小姐的反应,她毫不掩饰地开口笑着。
“你喔!”水芙蓉用食指点了点梅英的额。“以后再和你算帐。”
“对,对对!以后再算帐,现在还是去见姑爷要紧。”
梅英陪着水芙蓉往书房而去。
“站住,死丫头,你以为跑到松涛苑来就没事了吗?”
“啊!关小姐,对不起,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自松涛苑门口传来的吵闹声,吸引了水芙蓉与梅英的注意力。
“你好大的胆子,看我怎么处罚你。”
当水芙蓉赶到时,就见关云纱手握发簪,猛往一名女婢的身上刺,单薄的衣衫上透着血迹斑斑
“住手!”
“喂!少夫人说住手了,你们没听见吗?”梅英伸手一扯,将受伤的女婢拉离危险圈。
“哟!靠山来啦!”关云纱凉凉地道。对柔弱的水芙蓉,她一向不看在眼里。
“云纱,怎么回事?怎么随便伤人呢?”
“是她自己笨手笨脚,弄脏了我的大衣,不教训教训,怎么会学乖呢?”关云纱心疼地望着弄脏的上好裘衣。
“只不过是弄脏衣裳罢了,换一件就行了,有必要伤人吗?”水芙蓉动气了,竟然只为了一件衣裳而打人,兴是太过分了。
关云纱夸张地吼着。
“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的衣裳,这可是二少爷托人自北方重金买来送我的礼物耶!就这么随便让人给躇蹋了,教我怎么不生气。”
水芙蓉望了直打哆嗦的女婢一眼,不知道她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
近来关云纱仗着滕涌的宠爱,不知道骂哭、打伤了多少女婢?与滕涌一同夜夜笙歌、挥霍无度的事,早已传得众人皆知,她恃宠而骄的跋扈行径,让奴仆们敢怒而不敢言。
“不然芙蓉姐的先让你穿,你的裘衣就让女婢拿去清洗好吗?”水芙蓉脱下自己的貂毛大衣,递给关云纱。
以纯白的貂毛所制的大衣,显得特别的柔软与保暖,与关云纱手上的裘衣相比,显然又昂贵几分。这点使关云纱大为光火。
“谁稀罕你的大衣!”关云纱扬手拍落水芙蓉手中的大衣,妒火中烧的她,还伸脚踩住大衣,不断践踏。
“你做什么?!”水芙蓉一把推开她,心疼地抱起貂衣。
关云纱一时不防摔倒于地,站起身来,她想也不想,扬手朝水芙蓉的脸上拍落。
“啊!”梅英惊慌大叫,她根本来不及解救小姐。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之后,又响起了另外一声。
关云纱捣着红肿的脸颊,不置信地望向脸颊同她一般红肿的水芙蓉,那个总是逆来顺受的女子,何时竟也学会了反抗?!
“走!这可不是雪月楼,岂容得你撒野。虽然滕涌宠你,并不表示你可以恣意伤人,你最好知道自己的本分。”
“你敢教训我?!”关云纱怪叫着。“你等着,我会让二少爷替我做主的。”
“我的宝贝,你在说我吗?”说曹操,曹操到。滕涌故作潇洒迎面走来。
“二爷,您可要替云纱做主,瞧云纱在滕家让人任意蹭蹋成这样。”关云纱声泪俱下地偎入滕涌怀中,将受伤的脸高高仰起。
“哟!是谁这么大胆,敢将我是宝贝伤成这样!”
“这叫自作自受,谁教她先出手打我们家小姐。”梅英捍卫地护在水芙蓉身前。
“死奴才!这有你说话的分吗?”滕涌欺近梅英,挥出的掌在半空中遭到阻断。
“谁准许你伤我的人?”冰寒的语调冷冷溢出,似一股寒风吹入人心,引人打颤。
滕驭手腕一使劲,滕涌便跟呛向后退了数步,一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
怎么可能?滕驭这只病猫,怎么可能格开他的掌,他可是真正的练家子耶!难道是他自己的功夫退步了?但是
“嘿嘿大哥今天没待在房里养病,想必身体好多了。”
滕驭不理会他,径自将水芙蓉圈入怀中。“疼吗?”
水芙蓉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体温,他的身上总是透着不可思议的暖意。
“至少芙蓉没吃亏。”
滕驭明白她的意思,关云纱睑上的红肿说明了一切。
“想不到我温驯的妻子已懂得反击了,以后为夫可得小心才是。”水芙蓉的自觉,让滕驭感到欣喜,真不枉他调教的苦心。
两人旁若无人的浓情蜜意,令某些人看红了眼。
“二爷”关云纱不平地嚷着,她可不是来看别人亲热的。
滕驭的冷眸扫过关云纱与滕涌。
“涌弟,滕家待人处世如何,相信你应该很清楚,别一时胡涂,让枕边人破坏了规矩;若是出了人命,可是要坐牢的喔!”
滕涌不安地瞥了眼蹲缩在一旁伤痕累累的女婢。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滕驭,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令人感到莫名的心慌。
“大哥,云纱只不过是教训下人罢了,没有别的意思。”滕涌打哈哈道。
“喔?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外人可以教训滕家的下人?”
“这”滕涌与关云纱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
梅英努力地忍住笑,水芙蓉则对滕驭投以钦佩的眼光。
“呃大哥,云纱快成为滕家的二夫人了。”
“是吗?即使如此,也没有伤害下人的权利吧!”滕驭丝毫不为所动。
滕涌气红了脸,却找不出话反驳。
“大哥说的极是,相信云纱这回只是一时气愤,失了分寸,下次不会犯了。”推了推身旁的关云纱,要她有所表示。
关云纱不情愿地开口:“云纱不懂事,尚请大少爷原谅。”
“原不原谅你,不应该问我吧!我可不是被你打伤的人。”滕驭的嘴角扬起优美弧线,看似无害却致命。
关云纱因他的笑意而浑身打颤,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不敢不从。
她缓缓跺向女婢身边,道歉着。“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女婢惶恐地后退。“不!关小姐别这么说,奴婢承受不起。”
此时,一名隶属聆风轩的女婢匆忙赶到。
“大少爷、二少爷、少奶奶您们都在,真是太好了,夫人有请。”
不易察觉的笑闪过滕驭漆黑的眼瞳,他牵起水芙蓉的手。“走吧!”
“驭知道姨娘为什么召集大家吗?”她总觉得似乎不寻常。
“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会待在我身边吗?”
“当然!”水芙蓉毫不迟疑地回道。
他不再多说,紧紧握着她的手前行。
“二爷,我”关云纱跟了滕涌几步,她想跟着一块儿去。
“你先回房等我。”他烦躁地命令,不安的感觉在他心中不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