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一年,八月二十三日,永兴军路,龙门。
烟雨依旧凄迷,空中飞扬中无数的水珠。
秋雨连绵,竟一下就是六天,到现在还没有停。
完颜娄室站在岸边的一处台地上,目光阴沉地看着远处的黄河。
浊浪排空,阴风怒号,昏黄的水在龙门咆哮奔驰,仿佛与天连接在一起。这里是黄土高原的最南端,对面就是永兴军路的韩城。黄河到了这里被明显地分成两段。
龙门以北是平缓的高原平坝,水流也缓。但龙门以南却水势湍急,加上这段日子连绵的秋雨,黄河水更是奔腾急促。
站在高处看下去,眼前只有那一条如巨龙一样张牙舞爪的黄水,耳朵里全是澎湃的滔声,让人不得不慑服于大自然的威力之中。
女真将军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完颜活女站在父亲身边,大声吼道:“这里是龙门,就是传说中大禹治水的地方。你看那边”他指着落差最大的一处瀑布说“那里就是大禹一斧劈出来的。”
娄室被儿子的叫声震得耳鼓发疼,皱着眉头把脑袋偏到一边。
就在侧过头去的一瞬间,他的注意力被河中的一幕给吸引住了。
河中。二十只羊皮筏子正在那一河黄汁中上下起伏。时而出现在浪尖。时而又被深埋于河底。隐隐约约。忽隐忽现。看起来像是秋天里飘零地树叶。
娄室眼力极好。极目望去。只见。船上地金兵一个个都大张着嘴不知道在叫些什么。但可以肯定。他们此刻只怕已经被吓得半死了。
金人是马上民族。一遇到水就抓瞎。也因次。大宋朝在河北地秋防工程大多依托于河北地湖泊、河流与沼泽构建。也因为这样。不管是辽国还是大金要想南下劫掠夺。非得要等到秋后河流结冰之后。才能让战马由冰面出击。
这才有所谓地“多事之秋”一说。
而现在才八月底。天气热。黄河也没上冻。要想经龙门去关中。就得横渡这条不安分地天堑。
正在这个时候。一座大如山岳地巨浪涌来。将一艘羊皮筏子高高地举起。船上地金兵都张嘴大叫。
连岸上的娄室也禁不住大叫起来。
只听得“轰隆!”一声,那条筏子急速下坠。顷刻之间就被黄河水淹没了。
良久,羊皮筏子才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但船上十余个金兵却不见了踪影。
“将军,这么渡河不是办法呀!”乌林达泰山忧虑地看了一看浪锋涌动地黄河,大声说。“以目前这个速度。我军要几天才能渡河?”娄室大声问,一边问,他一边紧张地攥着拳头,指节都捏得发白。
活女见父亲翻,心下忐忑“父亲,我们只有二十只羊皮筏,以每次渡两百人。花一个时辰来算,至少需要五天!”
“什么,五天!”娄室大声咆哮起来:“五天,五天时间,关中的西军已经赶到韩城了。半渡而击,我们送多少人过去就被人吃掉多少,送死也不是这么送的!”
听到娄室这话,众将都沉没下去了。心道,五天,以军队现在的士气。只要再来个五天也未必能将这一万人送到对岸去。
自从败在杨华的河东军手里之后。又被他手下该死地骑兵追杀了三天,这支女真军队早就被打散了。
还好。老天保佑,天降大雨。一口气下了六天,道路都烂得站不住人。如此,总算让敌人的骑兵知难而退。否则,还真要落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好在驻守洚州的范琼是个草包,居然不知道派兵出城截击。如此,娄室总算从容地收拢了数万溃兵。
大雨虽然让他们缓了一口气,可从太原到洚州,几百里路走下来,部队已经疲倦到极点。现在又要冒险渡河,以金人的水性,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再看看部队的情形,从太原打到现在,战马都死伤殆尽,大牲口也丢了个精光。弓马无敌地女真现在彻底地变成了步兵。
侥幸活着的士兵一各个蓬头垢面,身上全是烂泥,比叫花子还狼狈。
再这么耽搁下去,问题就严重了。
活女被父亲骂了几句,心中有些恼火,他吐了一口白气:“父亲,虽然道路泥泞,可杨华的威胁已经解除,宗翰将军不会坐视我军覆灭不管的。如果不出意外,宗翰现在已经打到太原城下了。而天气眼看着就冷下来,等雨一停,这一带可就变成了我女真大军的天下了。父亲勿要焦急,也就是五天时间而已。”
“五天哼,时间太长了!”娄室正要说话,眼前又是一个大浪涌起,将一艘筏子瞬间吞没。
身穿铁甲地金兵像秤砣一样沉没,竟没发出一声惨叫。
娄室心中一凛,大吼:“把渡河部队都撤回来,不过河了,狗...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