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已经渐渐暗淡下去,屋子里点了几十根蜡烛,照得一片通明。杨华生活简朴,但因为前世是一个现代人,对古中国那种深沉的黑夜还是非常不习惯,喜欢用蜡烛把屋子照得雪亮。这也是他唯一的嗜好。
杨华:“王纳,你再说说娄室地情形,和他想在郑州干什么。他那么大一支队伍呆在京畿肘腋之地,难道就不怕我大宋的军队围剿吗?”
“怕,怎么不怕,娄室是怕得要死。”王纳道:“我去他营中看过,现在娄室大军正在郑州东面的阳桥镇,只剩八千人马,没有骑兵,骡马都丢了个精光。现在是士气低落,粮草不继。他周围的宋军部队也不少。郑州有范琼地大军堵着归路,北面酸枣有李回的一万部队,还大多是骑兵。至于东面的开封,那里可有折彦质的十二万大军。娄室大军的活动范围已经被限制在方圆不足百里之内,真如瓮中之鳖。”
王纳一边说,关群一边从旁边拿起一面面纸做地小旗子往墙上的地图上贴。而杨华则呆呆地看着地图不说话。一阵凉风从屋外吹来,烛光闪烁,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王纳:“娄室一见我就拉着我的手问怎么办。”
“现在的娄室如何了,装备情况如何?”杨华问。
“刚才我已经禀明杨侯,他还余八千人,没有战马,粮草不继。”王纳说:“最要命的是,他手下的士兵千里奔逃。铠甲兵器损毁严重。八千人,只有两千多套铠甲、一千张弓、没有箭,已经彻底变成了轻步兵。”
“看不出来你也懂军事。”杨华看了他一眼:“范琼和折彦质怎么不进攻?”这样地金军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换杨华是折彦质早就全军压上。两天之内解决战斗了。
这一点让他大觉奇怪。
“因为娄室已经派出使者同大宋单独谈和?”
“谈和?这个娄室还真有意思,都这样了还想谈和?”虞允文轻轻一笑,风度翩翩地一挥衣袖。
王纳:“实际上,这一点正中皇帝地下怀。不但皇帝,连大臣们都认为。如果要同金人和谈,暂时还是不要消灭娄室为好。围困而不打,以为人质,或许还可以逼迫宗望回到谈判桌上。于是”
“于是怎样?”虞允文有一种不好地预感,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倒是屋中其他人还是一脸的恬淡。
王纳:“于是,皇帝下令,范琼、李回、折彦质部不得无故寻衅。没皇帝地圣旨不许进攻。命西京河南府赐娄室犒军银一万两、粮食一万石、羊一千
“资敌,这是资敌!”虞允文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
“这大宋地官家和大臣们资敌地事做得还少吗?”关群一声冷笑:“胆小如鼠。娄室八千残军就把他们吓成那样!”
“好了,不谈这些。”杨华转过身来。这一年来大宋皇帝和百官做这种事情已经非常顺手了,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王纳。娄室大军现在留在郑州,不走不战不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究竟想干些什么?”
王纳回答说:“娄室见了我让我尽快赶到太原联络宗翰,让他立即率大军南下接应。一旦打到开封城下,他那支偏师可在郑州挡住陕西宋、夏前线赶来的勤王大军。不过,粘罕要想南下必先拿下太原,有杨侯在,他们地计划也要破产了。”
杨华不理王纳的恭维:“宗翰怎么说?”
王纳:“我不过是一个降臣,这种机密大事他们自然不会同我讲。不过,我看这几日宗翰攻城甚急,如过不出意外,他们回在这两天撤退。也许,他现在已经在撤退了。最大地可能是,金人西路军东路军合流,拿下真定,然后沿河北南下开封。”
“那就没问题了,一定是,肯定是。”杨华喃喃地说:“换成我也会这样。”
王纳讨好地看了杨华一眼,突然说:“前一段时间我在谷神中军大帐中看到过一份地图,上面标注了行军路线。”
杨华精神一振:“说。”
王纳:“真定---深州---大名---开德开封。”
“他们为什么不沿磁州、相州一线南下?”
“很简单,上一次宗望大军已经从这里打过一个来回,沿途已经被抢了个精光。这次若从这里进军,补给从何而来?”
“然!”杨华点头。
杨华他说得热烈,赵明堂在外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想就这么冲进去,又怕杨华骂他屁大点事情都跑过来问。
可若不去问个明白,真有事怎么办?
赵明堂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一咬牙站起来:“罢了,我去问张孝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