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雷昱野当然不会真去追溯八卦源头,毕竟去臭水沟里淘金还快些。
被误传便秘是没啥严重性,但被人诬蔑就是不爽。坐在办公桌前,他憋了满腹鸟气。今天是怎么搞的,跟老天犯冲吗?一堆触霉头的事!
忆起方才与莫静蕾那番仿佛超自然体验的交谈,他不禁打个冷颤。
临走前还送他果菜汁,莫非是听信了流言,良心发现,对害他便秘一事过意不去?话说回来,要不是她先前散播他相亲失败的事,也不会有人借题发挥。想到这,他臭了一张脸,在心中哼了声。说什么大家都是为同一电台工作的同仁,希望能好好相处!也不想想,他可是被她害惨了,现在又要随她高兴而一笔勾销?未免把世界想得太方便自己了。
心里正老大不痛快,有人推门而入。“老大!”是阿华田。
雷昱野没好气。“你死到哪去摸鱼了?”从他回来就不见人影。
“不是的,老大,我知道是谁放出传言的了!”阿华田一脸激动。
嗯?雷昱野脸一凛,猛一拍桌站起。“是谁?”指节按得格格响。
“是莫主任那个臭助理多多!”什么?狰狞表情转为错愕。“是她?”
“没错!”阿华田愤慨道:“听说莫主任很喜欢那家餐厅,跟她推荐过,那天她跟家人去吃,正巧碰到老大你在那相亲,就大嘴巴到处乱传!”
“等等!你到底在说哪件事?”什么相亲?不是便秘吗?
“就是老大你相亲咳的事嘛。我啊刚刚在电梯里碰到她,跟她随便聊了下,讲到莫主任和老大你,她不小心说溜了嘴,气得我跟她大吵一架!”阿华田忿忿难平。
“她居然说你那天没去赴约,是故意要放莫主任鸽子,好让莫主任难堪。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她看不过去才会把这件事讲出去。
老大你哪有这么幼稚!你是被要事绊住了嘛!苞她解释?她竟说我愚忠、盲目护主,真是恶人先告状,可恶透了!亏我以前还觉得她人不错”阿华田一向好脾气,这次却被气坏,连连跳脚,激愤得脸都红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相亲的事,不是莫主任传出去的?”太过震惊,无暇生气,雷昱野如被雷劈中,脑中原本的认定全化作焦炭。
“莫主任?怎么会是莫主任?”阿华田愣住,脑中灵光一闪,握拳一捶掌心。“哦!老大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是莫主任指使她说的?怪不得你要我去宣传莫主任戴眼镜的事,原来是为了报复她。”
雷昱野脸色紧绷,薄唇紧抿,眉头紧皱,没有接话。
当然不排除是出自她指使的可能性,问题是如果不是呢?
最糟的就是一一如果是他冤枉了她,还天兵地报错了仇唔,摸摸胸口,良心刺痛,这恐怖的可能性,真要害雷主任便秘了。
节目部的另一头,负责广告的业务部向来备受老板关注,今天异常忙碌,人来人往,电话声和人声嘈杂一片。
“好的,对照您的需求,我推荐您我们的组合式广告套餐,搭配不同时段轮播,我可以现在就把资料传过去”亲切诚恳。
“您是要做补习班的广告,那我们还可以为您安排进一步的轮播,为您锁定目标消费群,增进效益”专业准确。
“我刚填好的广告制作单呢?有谁看到?死哪去了!”气急败坏。
外头忙得团团转,主任办公室内当然也不悠哉,新进业务雅雯正在请示上司。“主任,绿菁的广告主发mail来,希望能在背景下雨,让他们的健康产品有更贴近大自然的感觉。”办公桌后,莫静蕾正审视她交上的卷宗;雅雯又说:“加入雨声的音效虽然不难,不过,这个雨声嘈杂单调,有可能干扰整体的流畅度吧?”还不太熟悉事务,难免有些战战兢兢。
“把你的想法整理好,做一份专业分析给客户,让他们理解你的建议。”莫静蕾将卷宗合起,递还给她。“这是客户偶尔会有的疏忽,有些效果适合用在电视广告上,但电台广告只有声音,表现手法比较受限。”哦!雅雯眼睛一亮。“是,我一定可以说服他们的。”即便资浅,她多少也抓到新上司的作风,提点总是这样简明扼要,十分受用。
这位新上司不是个多话的人,却也不严肃,讲话总是斯斯文文,声音柔细悦耳。不难相处,却也不算好亲近;原因嘛,要由雅雯来说,大概是她气质优雅,感觉就不好贸然去跟她打成一片吧?
而要换雷昱野来说,则是她的扑克脸太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多希望她能多有点表情,那他想套话求证阿华田告知的消息就不会难如登天;他多希望她能多点表情,那他就能猜测她先前那番诡异表现跟这事有没有关系,而不是想佯作不知却良心不安“马的,我到底想干嘛?”已过下班时间,空无一人的业务部前,男人焦躁地耙耙头发,对自己低咒一声。他也不懂自己想干嘛,只是坐立难安了一整天,加完班要离开时,不知不觉竟走到这里来了。
熄了灯的空间被黑暗笼罩,正要走入,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有道光线在地上扩展延伸,循着走到一扇虚掩的门前,是主任办公室。
她还没走?这念头教他讶异,迅速侧过身,从门缝中瞄去,见到空荡荡的办公桌,侧耳倾听,悄然无声,下意识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人走了,灯却不关?浓眉不苟同地一皱。他推门而入,办公室全景映入眼帘,在惊见位处死角的沙发上有人时,高大身躯瞬间僵住。
等一下!原来她在!该死的没错,她的确在,在睡觉。
天助我也!他立刻决定自己从没来过,握住门把慢慢退后,嘎叽那是什么鬼声音?他一惊,石化当场,掉头看向沙发,幸好她睡得沉,一无所觉。
这时,后知后觉地闻到空气中缭绕香气,他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气味?含着淡淡的甜蜜,柑橘的芬芳,随着呼吸盈满胸臆视线不觉在室内梭巡一周,发现那来自咖啡桌上的一盏精油灯。
这芳香有种舒缓疗效,不经意地放松了原本有些紧绷的情绪。望眼那盏小灯,在昏暗室内静静绽放温暖光辉,周遭如此安宁、如此静谧,忽然间,他感到怀疑,这真是电台一隅?为何他竟有错觉,仿佛误闯进了世外净上?
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能睡得那么安稳舒适?他注视沙发上的女人,她一手支额而寐,这种睡姿照说不会舒服,她却神态放松,好似睡在柔软的云朵里。秀发穿过她的指缝,如乌黑瀑布披散扶手上。她身上总是整齐的套装有些皱了,他还注意到,她脱下了高跟鞋放在一旁,丝袜包覆的一双修长美腿并拢轻贴深色地板,散发一种佣懒的性感在这彷若遗世独立的魔幻空间里,听得到她细细的呼息,还有他开始不规律的心跳,他将这归咎于心虚,因为无意间撞见她如此随性的一面,他有种偷窥的感觉。心知该走了,身体却不听使唤,像被什么吸引住,等到再有知觉时,他发现自己竟又在门边站了十分钟之久。
天啦!他是怎么了?撞邪了?
震惊之下,握着门把的手不觉向内一扯,想不到轰然一响一一门板居然被“连根拔起”!这惊愕瞪大眼,眼看门板歪歪斜斜要塌下,他反射性上前环抱住,心中不敢置信。畜牲!这是怎么回事?他发誓自己什么也没做!
那声巨响惊醒了沙发上的人,她睁开眼,见到眼前壮士托着门的奇景,意外地一愣,倏然坐直身,眨了眨眼,愕然道:“雷主任?”
“我可以解释。”僵硬了老半天,他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气氛沉默。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你可以先把门放下。”喔对,妈的!他的样子一定拙毙了。他脸色铁青,将门板靠墙而立。
她低头理理发,套上鞋,朝旁边的沙发比了个邀请手势。“请坐。”
“不用了。”没那心情,他黑着脸说:“我会负责赔偿。”’
“别在意。那门后的螺丝生锈,之前就快脱落了,明天会有人来修。”他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听到的嘎叽声,就是它的解体声,真够衰的。
“站着不好说话,坐。”她再次发出邀请。
他抿紧唇,没办法,只好依言上前坐下。莫名其妙出现,毁了人家的门,又什么解释也没有就拍拍**走掉,这行径怎么所都不太像人。
“雷主任这么晚来业务部,是有什么急事吗?”她问道。
他一语不发,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怎么解释?他来这干嘛?
来搞清楚那传言跟她到底有没有关系?似乎又不是。也许,在不知不觉间,他心里某处已对她改观,相信自己相亲失败的事不是她教唆散播的不老实的家伙!觉得对不起人家,就道歉哪。一个讨厌的声音在心中凉凉响起,他闷着脸,狠捶胸口一下。闭嘴!这种事还用你来说吗!
不解于他看似自残的举动,莫静蕾纳闷问:“你在打什么?”他的良心。“莫主任,”深吸口气,他说:“我要一一跟你,道歉。上次我爽约,是因为录音室临时出了状况。”
“我知道,没关系。”她善解人意的回应让他更愧疚。
“还有你戴眼镜的事,是,咳,我说出去的。我深感抱歉。”一番忏悔发自真心,却表达得万分生硬,一张绷得凶狠的脸孔,不像是在道歉,反倒似在追债。
不过不晓得为什么,莫静蕾总是不会被他吓到。她只是怔望着他,那充满意外的目光,将他心中的罪恶感一波接一波地掀起。
沉默着,她摸摸发梢,换个坐姿,最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叹了口长气。“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低垂颈项,神情明显的落寞。
见状,他悚然一惊。“这是有原因的。我以为先前我相亲失败的事,是你传出去的”他承认这报复手段很小心眼,但他当时实在气炸了。
“你以为是我传出去的?”听完解释,她低垂螓首,幽幽道:“不用再说了我全明白了。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更受伤的样子。
“不,这我之前确实是对你那个,有点成见”要命啊,他头皮发麻、语无伦次,无所适从到希望她干脆一枪打死他箅了。
“之前?”她蓦地抬头瞧他。“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你超畸形,但他保留实情。为求脱困,他违心道:
“我对你,是有所改观了因为你最近变得很呃,有亲和力。”
“真的?”她眸中闪过一丝光采,瞬间复活,伸手勾了勾耳畔发丝,双手优雅地交叠腿上,慢条斯理地问:“那,我们可以算是朋友了?”
“你干嘛这么想跟我做朋友?”可疑,太可疑了。他上下打量她,心头蓦地一惊!夭寿,他该不会衰到惹上了偏执狂吧?
“哦,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欣赏你的为人。”
她一派雍容,徐徐解释。“不瞒你说,上次受你帮助之后,我霍然醒悟,错过你这个朋友会抱憾终生,所以才决定鼓起勇气,对你展现最大的诚意。”她的意思是说,她上次跟现在这种变变态态的说话方式,都是在对自己“展现诚意”?“现在你知道你搞错了,我只是个还没搞清楚状况就随便对影子开枪的混蛋。”所以拜托别闹了,快恢复正常,对他摆出那张令人安心的死人脸ok?
“快别这么说。刚刚你不是主动跟我道歉了?敢做敢当,真乃英雄本色。”她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更难得的是,你以为相亲的事是我传出去的,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计前嫌的对我伸出援手,大仁大义,令人激赏。”上帝、上帝!这女人又在胡言乱语了。
他瞠目结舌,简直佩服她。听听这些文诌诌的肉麻话,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他都说不出口,她怎么可以说得如此镇定自若、面不改色?
“你私下说话,一向这么坦白吗?”忍不住发问。
“当然不是。”她露出奇怪之色。“我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能向你表明心迹。”他左看看她、右看看她,脸色越来越怪,最后哈一声仰天爆笑出来!
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情况?他人在哪里?地球是圆的吗?精油灯仍在蒸腾芬芳,方才他被迷惑,现在他受困惑,不清楚异常的到底她还是自己。也许他真是神经错乱了,才会觉得一一“你这人还真有趣”他边笑边说。
“这是一种称赞吗?”她眼睛一眨,微侧过头,不确定地问。
“可以这么说。”虽然比不上她的恭维那么动、魄、惊、心。
“谢谢。”她一手轻按胸口,状似宽慰。“我很高兴。”哦?他挑眉端详她,开始感到玩味。瞧——她那张脸上毫无玩笑之色,却同样找不出喜色,朱唇如被钉死,连掀也没掀过一分高兴?在哪里?
向后靠在椅背上,他姿态松懈了,耸肩道:“我不懂。上次你说你紧张,这次你说你高兴,可是都让人看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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