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由利益带动的繁华,足以让没没无名的小城,跃升为仅次于京城的第一大城。
治遥城,位于京城南方,本以务农为主,数十年前,一位从事丝路贸易、长年出入蛮夷的商贾高升落根于此,带起治遥城的繁荣。
以城楼为轴线中心的治遥城,依南北向划分为东西两城,两城各据一方。
正午时分,位在治遥城东城大街的龙升楼正是热络,除了二楼包厅,楼下大堂也全忙成一团。
跑堂小二来回穿梭,生怕一个招呼不周,就会被凌老板扣上个偷懒的名义,把这个月的月俸扣光光。
“莘儿,麻烦你帮我把靠窗的桌子收拾、收拾。”唐莘儿颔了颔首。“好。”“还有、还有,收拾完记得到酒房拿一坛烧酒。”“知道。”她紧接着应和,忙着收拾桌面的手不敢稍做停歇。
一清空杯盘狼藉的桌面,她赶紧提着装满杯盘的木桶准备回厨房,一转身,便迎头撞上了个高大的男子。
也不知是她太瘦弱,或者男子太高大,唐莘儿一个不稳,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男子见状,眼捷手快地拉住她的手,适时阻止她陷入撞翻长椅的窘态。
察觉男子有力的掌扣住她的腕,唐莘儿心一惊,急忙挣脱他有力的抓握。“我、我站稳了,没事有劳、有劳爷。”她抬起头,清亮的眸子在悄悄对上男子深邃冷眸的瞬间愣了下。
男子的五官深刻,炯炯鹰眸在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予人一种精明、冷酷的印象,而抿成直线的薄唇,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个男子不简单哪这个念头自脑中掠过时,男子冷冷的语调拉回她的思绪。
“瞧够了吗?”因为她的视线,高厉眯起眸,凌厉的目光停滞在她苍白又憔悴的脸上好半刻。
这姑娘有一张瓜子脸,柳眉凤眸,微抿的唇血色极淡,骨架纤瘦,身形看来极为娇柔,但过度清亮的眼神淡去了她的柔弱。
高厉扬了扬眉,隐隐感到姑娘身上有股矛盾的特质,吸引他的注意。
发现他毫不避讳的打量眸光,唐莘儿回过神来,敛眉道:“真对不住,爷请坐。”她的话声甫落,由另一头步来的凌大娘白了她一眼,低声啐了句:“呿!怎么做事的,笨手笨脚的!”巧妙地将唐莘儿推到一旁,凌大娘连忙鞠躬哈腰问:“没弄脏高爷吧?”高厉瞥了凌大娘一眼,扬唇淡道:“没。”高厉——治遥城再造恩人高升的长子。
高升长年从事丝路贸易,在他精准的眼光下,高家的生意几乎涉及所有能赚钱的买卖,短短几年间,成为富甲天下的豪门家族。
而高升百年归天后,高家产业便由三个儿子分别继承。
在这众多产业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日生财”、“凭栏笑”、“撒金豆”这三家铺子。
原本这三家铺子盈余不大,但在三兄弟各持所长的经营下,生意日益兴隆、日进斗金。
对数字极为敏锐的长子高厉,经营位于西城大街上最赚钱的钱铺“日生财”
八面玲珑、纵游花间的次子高傲则接手经营花楼“凭栏笑”
年纪最轻、玩心最重的老三高盈,则把赌坊“撒金豆”当成玩乐之处,别出心裁的赌法新鲜刺激,让好赌之人趋之若鹜。
于是,短短几年间,这人称“治遥三恶”的高家三兄弟,让钱铺、花楼、赌坊壮大兴盛,掌控整座治遥城的繁荣。
凌大娘斥下笨奴婢,迅速换了张笑脸,亲自接待。
“爷请坐。”凌大娘亲自取来茶壶,为高厉斟了一杯茶后,才问:“不知爷今儿个想吃什么?”高厉撩袍坐下,直接拿起桌上的清茶,仰首饮尽,问:“有什么推荐的?”“今儿个鱼特鲜,先为爷上道醋溜鱼,再来道龙井鲍鱼、富贵鸡如何?”“成。”他微微颔首,态度仍是一贯的冷淡、难以亲近。
凌大娘也不敢多问,哈腰退下后,立即扯着唐莘儿的手往后堂去。
随着两人隐没至后堂的身影,不管用膳或品茗的客人,全在瞬间交头接耳了起来。
“啧、啧,那姑娘长得真标致。”“啐!标致有啥用啊!凌老板是出了名的刻薄,落入凌老板手中,怕是捱不了几个月,就要香消玉殒了吧!”“唉!真可怜。听说这标致的小姑娘是同她爹到城里发展,没想到才入城没多久,她爹便病死,在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状况下,也只有卖身葬父”听着耳边不胜唏嘘的耳语,高厉这才知道,方才那个瞧来柔弱的女子,有如此乖舛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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