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昱焰于某天傍晚又来检查我的踏雪无痕学得如何了,我趁机提出没有内力学了也无用。他挂上一个了然的笑容,让我坐到他前面,双手抵住我的后背,让我进入空明状态。随着他掌心发功,一股热力从他手中散发,渐渐在我体内游转,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十分舒服。直到最后四肢百骸都通泰无比,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神清气爽。
我按照之前沈默教我的内功心法,试着运气,结果真的感觉有一股“气”在体内运转。我暗暗高兴,姬昱焰看我一眼,嗤笑道:“这内功心法也是沈默教你的?也未免太简单了,你想不想学我的?”我笑道:“慢慢来吧,我还是从简单的学起。”他哼了一声。
院子里的两棵枯树都已经发出了绿芽。他倚着阑干看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又道:“今日之事你如何报答我?”
我嘿嘿一笑:“不如让我再作词一首,以表感谢。”我看似酝酿诗文,其实是在回忆记得的诗词。看着庭院里的绿意,墙角缝里最后的残雪,还有脸上带着寂寥的姬昱焰,我想起了李煜的一首虞美人:“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笙歌未散尊前在,池面冰初解。烛明香暗画楼深,满鬓清霜残雪思难任。”
“满鬓清霜残雪思难任。”姬昱焰重复道,他看着我,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忽然他把我拉近他,将下巴搁在我的头上。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萱儿,你真是让我越来越舍不得了呢。”他轻轻说道。
这件事情把我吓得够呛,不知这个变态大叔到底搞什么鬼。好在那天过后,他很久都没来找我。而我则加紧修练内功,配合踏雪无痕的口诀,日复一日,渐渐能轻松飞上屋顶,也能控制好落地。
这段时间,我找医仙帮我做了一些葯丸。比如对付一般迷葯的“清醒丸”治疗伤风感冒的“感冒葯”治疗拉肚子的“止泻葯”等等。还收刮了一些绝佳金创葯、止血葯、跌打油。某天我递给吟霜一瓶“护肤霜”告诉她是我找医仙调制的面霜,她瞪大了眼睛,嘴角抽搐着说:“你找医仙给你做这个!你知不知道,江南首富当年花十万两银子也求不到他一颗葯丸,武林世家曲家大当家的搜罗了一堆武林至宝都换不到他一张葯方!你,你,你居然让医仙给你做面霜!”她那模样就像要呕得吐血了。我一听,先是一呆,继而哈哈狂笑:“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把我所有收刮来的葯都打上医仙商标,哇哈哈哈,我发财啦!”吟霜差点扑倒在地。
待我终于能够得心应手地运用踏雪无痕的时候,姬昱焰派人喊我去无棉苑。离院子还远,就看见一片灿烂的云霞从墙内蔓延出来。啊?樱花?我快步跑进小院,那两棵枯树原来是樱花树。我欢喜的在树下转了两个圈,樱花的花瓣悠悠洒洒的在身边飘舞,别有一番缱绻之意。极淡的粉色花瓣仔细看起来,竟有一点像是心型。四五朵花为一簇,在细细绿叶的衬托下,满眼望去都是正热烈开放的樱花。枝条伸展,犹如繁花压低了枝头。在樱花树下漫步,看一场樱花雨,一直是我觉得很浪漫的事情。
“喜欢吗?”姬昱焰笑问。
“喜欢极了。”我走上廊子,坐到他身边。
“你娘以前也很喜欢,我为她在花园种了一片樱花树林。我们曾经还商量,如果将来生一个女儿,就给她取名为‘樱’。”他倒上一杯酒,慢慢浅酌。我已经懒得跟他再辩解我不是秦无棉的女儿了,反正他也不会相信。他忽然自嘲地一笑“结果她给你取了草的名字,却不是花。也对,因为你不是我们的女儿。”
我怕他想起不开心的事情,心情不好拿我出气。于是赶紧岔开话题:“我喜欢的一首诗里面,将樱花写的很美,比如‘红云一抹泛朝霞’,还有‘谁吹兰气上高枝,缀绿凝脂斗艳姿‘,‘又见繁英放满枝,浓桃艳李斗芳姿’,我最喜欢的几句是:媚骨姗姗带醉妍,携云拖雨过前川。飘茵堕溷娇慵甚,半化春泥半化烟。 轻烟冉冉绛初匀,斗艳争妍着意春。自是东皇妆点巧,无端忙煞看花人。”
他凝视樱花,对我点点头:“你在诗词上的功力竟不输给你娘。”他沉吟片刻道“玲珑梅雪,葱倩梨云,试鸾绡红浣。亭亭小立,妆竟也、一角水晶帘卷。露寒仙袂,好淡扫、华清娇面。似那时、珠箔银屏,唤题九华人懒。”他忽然顿住,良久不语。我心里暗自思道,莫非他刚才念叨的是秦无棉在时的情景?忽然只见他脸上浮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他缓缓吟出一首词:“对蛮花进酒,又恰是乡寒食。愿花散愁,愁多花啥。落去无力。问去年香梦,剩脂零粉,费几番追忆。斜阳染就娇红色。嫩蕊才舒,残英旋积。幽吟只成凄恻。怕莺痴蝶怨,休放攀摘。
飞花仍急。向东风似泣。泪与芳流远,还暗滴。回头纵念孤客。怅秾华易尽,绿波无极。仙云渺、已难踪迹。终不奈、一片华灯照晓,万枝岑寂。无聊处、复待谁惜。算断魂、尽有相怜意,空凭夜汐。”
这一首词一念出来,我整个人忽觉悲从中来,不禁痴了。等我回神过来,发觉自己脸上竟带有泪痕。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许是我脸上忧伤的表情让姬昱焰清醒过来。他忽然哈哈狂笑,震得树上的花瓣簌簌落下,真个是一场华美的樱花雨。
他收敛笑容,脸上恢复他一贯邪魅的表情,眼眸中光华流转:“萱儿,春天了。一切应该开始了,不,也许应该说,一切应该结束了。”感觉到他的气场突然发生了强烈的变化,我有一丝不安。
“萱儿,给你娘写信吧。”
“写信?什么信?”
“你来了这么久,不想见见她吗?她也真狠心啊,对你不闻不问。既然如此,你就写信邀请她过来接你吧。”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想利用我引秦无棉出来!我叹口气:“恐怕就算我写十封信她也不会来。我说过,我并非她的女儿。”
“萱儿!这信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莫逼我对你用那些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他嘴角挂上一个冷笑。
我寻思着,跟他对着来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如果写了信,能让他明白我不是秦无棉的女儿也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不能白白答应他啊,得利用这个机会。于是我皱眉、假装痛苦地思索,半晌后说:“既然你让我写,我也只好写了。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世上没几个人敢跟我姬昱焰谈条件,你倒是谈了一次又一次。”他斜睨我一眼“说来听听。”
“这个,您看,医仙也是因为我才被您‘请’到这里,现在我都落到你们手上了,您看是否能让他们师徒二人回家呢?好歹医仙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和许多门派交好。您知道,武林盟主也在找他。再说,您将来没准还需要医仙的帮助,不如不要得罪他,放他们回家算了。你现在也用不着他们了嘛。”
“哦?原来是给医仙当说客来了?也好,我就送你这个人情。那你可要乖乖地写信。”
“好!一言为定。你不许反悔。”
“我姬昱焰说到做到。写信去吧。”
待我提笔写下“娘亲”二字,姬昱焰脸色一沉:“好好写字!不许胡闹。”我大感委屈:“我没有胡闹啊,我是很认真在写啊。”“这?这就是你写的字!”“呃,这已经算写得好的了。”“你娘是怎么教的你?会诗词不会写字?这连五岁幼童的字都不如。”
吵闹一番,这封信仍是由我用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的字写完。姬昱焰看到信的神色犹如吞下了一只苍蝇,恨不得把它撕掉,估计他考虑再三还是亲笔信比较有说服力,还是让人装好拿走了。我猜他没准是派人送去无忧山。
“随我去后院看锦鲤。”
写完信,我们去了后院。在原本的莲花池中,新放了几条鲤鱼,色泽鲜艳,在飘满樱花花瓣的水池中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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