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说要和睦相处?
范心或抚着手腕上的镯子,尽管心中有很多疑问,但嘴角仍挂着浅笑。
不管怎样,能与他和平相处也是不错的。
想着想着,她不免微笑起来。
这女子为何发笑?而且是一个人偷笑。
端木溯词斜眼瞟见范心或的笑容,唇角竟也挂上疏淡的笑。
为什么会答应端叔的提议陪她一起去私塾呢?这个问题曾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又在陪着她走了一段路之后,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走着走着,彷佛走在她身边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这个情况不太符合正常的他所能想到的事,情况是否开始变化起来?
端木溯词的目光移动到她的手腕上,那只翠玉镯子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映衬出碧亮的颜色。很适合她,尽管这原本不是她的。
石雁笙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只余留一片苍白的影像。
“你和曾夫子是表亲关系吗?”范心或忽然冒出来的问题,将端木溯词的思绪拉回到眼前。
“为什么这么问?”他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想知道她问此问题的用意。
“不,没什么,我觉得”范心或想了想,忽然自己一个人笑起来。
端木溯词追问:“你觉得?觉得怎样?我们两个不像吗?”他哼声说出最后一个问题。
“是啊,曾夫子脾气很好哪!”范心或笑吟吟地说。
“哼!”瞧瞧瞧,他就是这个样子。范心或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端木溯词提高音量道。她的样子,表示很受不了他吗?
“呃!”被抓包了。范心或赶紧收回眼光“没什么,感谢你和我一起去接亦非。”她急忙岔开话题,免得他再问下去。
“顺路而已。”端木溯词冷冷地说,刚才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只问他自己想问的“我表弟你认识他很久了?”
“没有,比认识你早一点罢了。”就早了半天而已。
“早一点?”端木溯词觉得很奇怪“你说真的?”他不太相信她的话,若是才认识比他早一点时间,那为何他表翟拼她的眼神里会带着一些期望的神采。
“当然是真的。”范心或白他一眼“就在我认识你的那天早上,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她解释道。
“哦?”当真比他早了一点而已。“不过,他好像对你”他说到一半停下来,盯着她瞧。
“怎么?你不要说话只说一半,让别人着急。”她瞅着他。
“你很着急他对你的印象?”端木溯词半认真地说。
范心或一愣“你在说什么?”说话怪怪的,他到底在想什么?着急?她何必着急呢。
“我表弟似乎对你有特别好的印象。”端木溯词在这个时候却把看到和观察得出的结论说了出来,很直接地对她说。
范心或猛地停住脚步“瞎说!”她瞪着他。
“我也这么认为。”端木溯词不怀好意地扫了她一眼“你的样子不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记住的类型。”长相一般,性子呢他暂且保留吧。
喝,他说这什么话!“你干脆说我其貌不扬,是见不得人的那种好了!”她赌气地说。
端木溯词却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说你很好看?”他不是那种人,既是事实,又何必巧言令色地欺骗她呢?
“你才不会!”他这种人不讽刺她两句算是好的了。
“哦,你倒是很了解我。”他感兴趣地道。
“什、什么嘛!”范心或结巴了下,赶紧别过头,望着路边的野草“谁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敝得要命,谁要是得罪了你,我看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了。”她严重地说。
“你现在就在得罪我,难道不怕我一辈子缠着你?”端木溯词在说完后不禁愣了一下,这些话还真有些怪异。
“我在说事实。”范心或忍着笑道:“还有,你若一辈子缠着我,我一定会疯掉。”
“我表弟就不会?”就因为他是个老实善良的大好人?端木溯词在心里想着。
“可能我会疯得更快。”她几乎要笑出来。
“哦?”端木溯词挑了挑眉,稍微放松脸部的表情“难不成我这个怪人在你心目中比我表弟那个老好人的地位要好上很多?”他调侃似地说。
“差不嗯?”范心或突然顿住话,脸红了红“你怎么能这么说?”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再传进她的耳里,怎么似乎带着另外一层涵义?
范心或悄悄横了他一眼,发觉他也正看自己,急忙收回目光。
“你脸红了。”他指出这一点,神色有些惊喜却不自知。
这下子,范心或的脸红得有如艳色的彩霞。
他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别人怎么受得了?
她开始结巴“那、那又怎么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又结巴了。”端木溯词轻快地说,好像很乐意见到她这样子。
“喂。”涨红脸蛋的范心或板起面孔严肃地面对他,但效果不太明显就是了。“你、你能不能不说话?”
“你干脆叫我闭嘴。”端木溯词的语气相当愉悦。
“我不是你。”她哪能像他那么冷酷啊!
“我只是把你的表情说出来而已。”端木溯词说得很无辜,彷佛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对他没产生任何影响一样。
厚!范心或面孔上的红色多半是因为怒火在冒了。
“端木溯词!”她叫。
“嗯?”他老神在在,愉悦地回答。
“再见!”她气呼呼地迈开大步朝前走去,走得很快,彷佛要甩掉他。
端木溯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嘴角一直挂着浅淡却货真价实的笑容。稍后,轻跃几步,他赶了上去。
“你何必生气,我实话实说没什么不对。”他依然不屈不挠。
“实话实说?”范心或瞪了过去。
“不错。”他是如此的。
“好!”范心或索性站定了,不去考虑也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突然之间来到她身边“我也实话实说,端木溯词,你实在很欠人打!明明人怪得要命,成天冰着脸到处冻人,讲话口气也冷得很,接近你的人都会被冻到;结果呢?现在居然开始胡言乱语,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喂,你到底正不正常啊?”她不能适应啊。
端木溯词没想到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话里责怪他的成分居多。
“范心或,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哦,那你是哪种人?”她没好气地说。
“好人。”
“哈哈哈哈。”范心或朝天大笑四声,满脸的讽刺“我一直把你归为好心人一类。”
端木溯词倒是没想到她是这么看他“那现在呢?”
“坏人!”范心或朝他大吼一声,转身就走。
“喂”他叫。
范心或不理他。
“私塾在这边”他提醒。
范心或面颊一红,尴尬地转个身继续走。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下子,范心或的惊讶更甚。她机伶地转过身“你你你哇,你居然会笑耶!我还以为冰山是不会笑的。”她讽刺道。
“不是说好要和睦相处?”端木溯词忍笑说道。
“是你带头吵架的。”
“吵架?不可能。”他从不吵架,只会冷着脸轰人而已。
范心或瞪起眼,在端木溯词放松的神情下,她脸上的表情缓缓换上了好笑苦恼,咬着唇说:“喂你怎么老是这样?”
“怎么说?”端木溯词难得的好心情。
“倘若你一直冷着脸我还能适应。”
“结果呢?”
“结果我”她怔怔地说不出话。
端木溯词被她此刻的表情吸引住。
这时的范心或,脸上充满迷惑,使她看起来稚气而天真。
“喂”范心或在他眼前挥挥手,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啊!”挥动的手突然被他握住,手腕传来一丝疼痛,她叫道:“放手啊!”端木溯词没有放开手的意思,或者,是忘了放开?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彼此拉扯着。
“娘!”
惊喜而轻快的声音传进范心或的耳朵。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站在离善醒堂不远的地方了。范亦非看到他们,就扬声喊起来。
端木溯词目光一动,赶紧放开她的手,视线依停留在她身上。
“小非!”范心或怔了怔,回过神来,挥走方才奇特的感觉,绽开笑容迎接她的宝贝儿子。
范亦非直扑进她怀里,撒娇似地叫道:“娘,我还以为你又忘记了。”
“我还没老哪,记性好着呢。”范心或笑责。
“哦!”范亦非答得很敷衍,在见到端木溯词时,他惊喜地睁大眼,兴奋地说:“叔叔,你和娘一起来接我吗?”
他一直对这位叔叔有很好的印象,因为叔叔身上有一把很亮很亮的剑,他猜想,叔叔一定是个武功高手,如果自己能够跟着他就好了。
“嗯。”端木溯词淡然应了声。
范心或有话要说:“你真冷淡,亏小非那么高兴看到你。”她语带责怪。
端木溯词扫了她一眼,不说话。
范心或撇撇嘴“又这样了。”真搞不懂他一天要变脸几次?“小非,我们回家了,雁笙姨正等着咱们吃饭呢,今天有好吃的白菜喔。”
“好耶。”范亦非嚷起来,轻轻掩饰眼里的失望。又是白菜啊,已经连吃了三四天了,可是没办法,娘赚钱很辛苦啊。
端木溯词看在眼里“端叔买了烧鸭。”
烧鸭?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睛同时垂涎地望着他。
端木溯词笑在心里“不过,好像搁在客栈里了。”
“哦”两道声音失落极了。
端木溯词望了范心或一眼“你们可以让端叔去取。”
“哇!”范亦非叫了起来。
范心或问道:“那你呢?”
“你说呢?”端木溯词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谁知道”她撇撇嘴。
“叔叔,我们一起吃吧,好不好?”
范亦非看向他;接着,范心或那一双灿烂的大眼睛也望向他。
端木溯词看着一大一小两双期望的眼眸,残忍地开口:“我找表弟有事。”这句话解释了一切似的。
“哦”范心或神色一敛。
“叔叔,曾夫子今天没来。”范亦非用非常小声的声音提醒。
端木溯词一愣“没来?”
“嗯。”范亦非点头。
端木溯词想了想“原来如此,一定是还没醒吧!”
“哦?你知道?”范心或瞇起眼问。
端木溯词扬扬眉“他喝醉的第二天总是睡到傍晚。”
“那你还说要来找他!”范心或抓到他的把柄,大声嚷嚷。
她何必说得这么大声?怕所有的人都听不到吗?
“范心或,我耳朵没聋。”他冷着声音。
“哼!”范心或洋洋得意。
“我们走。”
“叔叔,娘怎么办?”
“随她去!”端木溯词心情异常不好,冷言冷语地道,所以也把范亦非吓得不敢说话,只能跟着他走,回头瞧着范心或。
“喂,等等,你们两个干什么把我甩掉?”范心或大喊追了上去“可恶,等等我”真是的!这一大一小联合起来欺负她吗?
在回家的道路上,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时而拌嘴时而笑着,迎着风,好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