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彷佛是个隐形人。
除了范亦非偶尔好心地和他聊两句外,其余两名大人几乎快忘记有他这号人物在。
当然,不是说他们对他视若无睹,只不过聊着聊着,话题的主角就变成他们二人了。
曾夫子轻笑着摇头。
“你怎么了?”端木溯词观察了这位表弟好一会儿,从方才吃饭时他的神情就很奇怪。
曾夫子站定了,望着端木溯词。
他的这位表兄,样貌俊朗不凡,虽然说性子冷些,但很多姑娘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再加上他的家世背景显赫,范姑娘会喜欢他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不说?”他分明有话要说,却是欲言又止。
“表兄。”曾夫子终于鼓起勇气“你和范姑娘,是否已经”
端木溯词一怔,未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开口,笑了笑回答:“已经什么?”他大约可以猜测到,却不打算先说出口。
曾夫子怔了怔,勉强笑道:“表兄不肯说吗?”
“是你问得奇怪。”端木溯词仰头瞧了瞧天色“想必姑母正等着我们吧。”
他的话转得太快,曾夫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端木溯词径自朝曾家的方向走去。
他急追了上去“表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你问了什么?”端木溯词轻笑着。
曾夫子一愣。
表兄没回答是因为他问得不清不楚?
他叹息一声,接着道:“既然表兄如此说,那么我便直接问。范姑娘与表兄两人,是否已经在一起了?”
“喝!”端木溯词怪异一笑“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不不不,不是担心,绝对不是担心。”曾夫子赶紧澄清。
“那么,你何必如此紧张?”端木溯词气定神闲,见他屏气凝神地等待他的答案,心里直叹“表弟啊,你当了私塾的夫子,怎么变得不干不脆起来?你要的答案,我很难给你,只能说,未来或者是。”
“什么意思?”他的回答模棱两可,他可是半点也听不懂。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她的一切我会管。”端木溯词坚定地说。
玉镯在她手上,她的未来已经决定了。
曾夫子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笑了笑,有些落寞地说:“我早已知道如此了”似乎喃喃自语。
“你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端木溯词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表弟的心思他早已看出来,但是很抱歉,他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便不会将她拱手让人。
“没什么。”曾夫子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有些失落罢了。”
端木溯词听到这句话,却是一愣“你坦白了吗?”
曾夫子抬头“表兄你”他莫非知道他的心意?
不可能啊,他平常的说话举止都保持得很正常,表兄怎会看出来?
“你一见到她就开始六神无主,方才又如此问,我岂会猜不出来。”端木溯词直截了当地说。
曾夫子着实呆愣好一会儿。表兄知道他暗暗喜欢范姑娘,还
“我说过,你不干不脆,这不是好事。”端木溯词接下去说:“如果别人不开口,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把想法放在心里?”这才是失败之处。
“我”曾夫子张了张口,却无法反驳。
是的,他一直将想法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对方又怎会知道?
“你了解了吗?”
曾夫子点头“是!我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端木溯词淡淡地道“然而,我必须跟你说,尽管我已经想好了我和范心或的未来,但是她还没同意。”
曾夫子霍然抬头。
“也就是说,她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端木溯词微笑。
曾夫子精神一震,心里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欣喜地道:“表兄,你你你原来你还没跟范姑娘说吗?”
端木溯词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曾夫子重新燃起希望。
“你尽管说,我不会介意。”
曾夫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其实我喜欢范姑娘”
“我知道。”
“那么”曾夫子充满希望地问。
端木溯词失笑“这种问题,你何必来问我,我不是你该找的人。”他劝导似地说:“不过,成功与否,上天早已经安排好结果了。”他笑得有自信。
曾夫子立刻又泄气“唉”
表兄会这么说,分明是胸有成竹,再加上他观察所得,范姑娘与他相处融洽,他恐怕是没机会了。
“你怎么又叹气?”端木溯词皱眉。
“表兄,我放弃了。”
“哦?”端木溯词挑眉“为何?”他变得可真快。
“范姑娘和表兄是互相有意,我若做了多余的事,岂不为彼此带来尴尬?”他无限落寞地说。
端木溯词呵呵一笑“何以见得互相有意?”
“难道表兄以为范姑娘不喜欢你吗?”
端木溯词微笑不语。
曾夫子摇头,憨厚的脸上满是失败的神情。“表兄,你如此有自信,我是万万比不上的;不过,范姑娘若是能和你一道,我也替她高兴。”
端木溯词说道:“你该跟她说的。”
“然后被踢出来?”曾夫子笑。
端木溯词仰首而笑“呵呵恐怕她会呆愣半晌,然后直摇头赶你出门。”
“可不是吗?”曾夫子苦笑连连,忽然想起一件事“表兄,这事可否要告诉我娘?”
“不!”端木溯词反对“我还没准备好,暂且不与姑母说。”
“还没准备好?”他这是何意?
端木溯词但笑不语。
过了半晌,他才道:“走吧,不必为我们操心,你想想如何教好弟子吧。范亦非的资质不错,你该好好教导他才是。”
“呵,表兄,你还未娶到范姑娘,就已经在替她打算了吗?”
端木溯词深深望着他,不发一语,半响才再开口:“好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再不走天要黑了。”
他们在石家待了许久才出来,这会儿已近黄昏了。
“好吧”曾夫子虽然是老实人,却同时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既然表兄已经承认,那么,自己的心意就让它搁在心底吧!
两人并肩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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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一道拖长的女声夹杂着惊恐的呼喊,远远地传来。
端木溯词停住脚步,侧耳聆听“范心或?”他一惊,赶紧往回走。
离开石家已有一段时候,范心或怎会在这个时候追过来?出了什么大事?
曾夫子也踅回,跟了上去。
远远地,一道人影向他们这边跑过来,正是气喘吁吁的范心或。
此刻,她的头发散乱,神情慌张。
“出什么事了?”就在范心或见到他们,放松地腿要软下去时,端木溯词及时奔过去扶住她,关切地问。
“雁、雁笙”范心或喘息着,努力顺气。
“石雁笙?”端木溯词想了想,在他们离开之时,石雁笙还没有回到石家,难道她出事了?“她怎么了?”
“她她说要、要见你!”好半天,范心或才终于完整地说出这句话。
“她要见我?”端木溯词拧眉。
范心或连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她她好像不太对劲,我我要去找大夫!”说着,她就要挣脱他的手跑掉。
“慢着!”端木溯词拉住她,扣着她的双肩“你先镇定,急是没用的。”他严厉地盯着她。
范心或眨眼望着他,有些张皇失措。“可是、可是雁笙她”
端木溯词想了想,唤道:“表弟。”
“什么事?”他们口中的石雁笙是谁?曾夫子感到莫名其妙。
“你能去找大夫到石家去吗?”端木溯词的眼睛看着范心或,对曾夫子说。
“好。”他点头。
端木溯词命令似地说:“现在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慢慢说。”
“我雁笙方才回来,她她吐了好多血,却还一直笑着说没事”范心或眼里滚出泪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她就说,有话要跟你说,要我来找你”范心或断断续续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跌跌撞撞地进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端木溯词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没事的!来,我们回家再说!”说着,他揽住她的手,带往石家的方向。
向姑母拜寿的事只好晚点再说,此刻最要紧的是去看石雁笙。
她有话要对他说?莫非她已猜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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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夫来之前,端木溯词和范心或已经回到了石家。
“娘!”范亦非惊恐地奔过来,紧紧抱着她。
“乖,没事的”范心或心里紧张极了,但仍然安抚着范亦非。
端木溯词与范心或对望一眼,便和他们一道朝石雁笙房间的方向走去。
“她以前一直都这样吗?”端木溯词问。
“嗯,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时常咳嗽,可从来没有吐那么多血,我很怕”
端木溯词阻止她胡思乱想“先不要乱想,等大夫来了再说。”
三人停在房门口。
“我先进去,你和亦非在外面等,好吗?”端木溯词虽然以询问的口气说,但话里隐含了命令。
范心或点点头,拉着范亦非的手站在门前。
“娘,姨怎么了?她会不会死啊?”范亦非慌张地问。
范心或频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连她自己都没有这个自信“她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再陪你去放风筝,然后念诗给你听”她喃喃地说着,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给范亦非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