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醒来,却因眼前撒落一地的布置材料而回想起方才的梦。丁水柔兀自站在梯上发呆,连来人都忘了招呼。此时,一幅尚未墨干,还没夹上回纹针与纸绳的纸笺,被风吹到门边
门遏一个优雅的身影毫不费力地轻轻一踩,踩住了纸笺的一角。
好熟悉的场景
自梦中回神,略抵下头,丁水柔心中陡然一震。
难道是他?
“柔”来人以日语轻吟,那是思念的语调,仿佛他已经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霎时,她浑身泛起寒意,提高警觉,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猎逐的小动物,根本无法佯装泰然。从逐渐拼凑起来的梦境,她肯定他们之间有纠葛,有一种密不可分的纠葛。
自梯上略略一颤,她连忙扶着梯子边缘,头却始终低垂着,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
是的,她是在逃避,以为只要不抬头,梦便不会成真。
那不过是梦而已,不是吗?
谁料得到,梦中人当真会追到现实生活中?但他却来了,来索取他寄放的东西了
还他并不是问题,因为他的吻与他的心不是她能妥善收藏的。她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纤细的身躯无法负担过激的情感。
一副身躯放一颗心就足够了,太靠近的两颗心会让她乱了呼吸、喘不过气。还他也好,只怕他不单只是要收回自己的心,还要加收利息
那利息该怎么算?
会不会赔上她的心,以及无数的吻还不够?
想到这里,她失去了探究事实的勇气,不敢证实、不敢抬头,只愿这又足另一个梦,另一个她不小心就会跌人的梦
眼帘半合,水眸眨了眨。倘若这是梦!那么或许可以致她这么眨去。她能为地想着。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眼前颐长的身影始终屹立不摇。她沮丧地垂下了肩,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
“我很想你。”他弯腰、起身,以她再熟悉不过的姿势拈起纸片,语气是一迳的云淡风轻。
她迷惑了,不自觉地抬起头,想看清他究竟是不是她的梦中人。
半仰着小脸,淬不及防地,她的双眼对上了他那双始终燃着爱恋,火焰般的瞳眸。
那双,教她忘也忘不了的瞳眸
而那个与梦中人相同的莲花标记,则在他额间燃烧着。
“别告诉我,你忘了”出口的,依然是流利的日语。
“告诉我,你会吗?”不知何时,他己来到她身前,大手抚上她的脸,以指掌抚摸着她细致而略显苍白的脸蛋。
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他?还是忘了他擅自定下的约定?
这世上或许有人会有那样一个相同的印记。但是,不会有人恰恰又拥有那样的一双眼。
她不会认错!
那一双势在必得、攫取一切的眼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仿佛燃着熊熊烈焰,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想逃,直觉地想逃,不假思索地想逃。
啊?
手腕忽然教人轻轻扣住,力道虽轻,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
轻轻一拉,她柔弱无骨的身身b顺势一倾,跌人他的怀抱。
哎!
她凡事慢半拍、就连逃命都慢
她连步伐都还没踏稳、就教敌人轻轻松松地擒住。
看来,她连当猎物都失职。
心下一认命,略略站稳,她以另一只自由的手推拒了下他的胸膛,拯救自己埋在他胸前的小脑袋、一面努力呼吸珍贵的空气,一面努力想开口。男人的险上明显地带着不悦,知道她有话要说,他并没有阻止她脱离他怀抱的举动。
而且,她苍白的容颜因为努力吸着空气而微微涨红,他立即退开了些,给她更多的空间呼吸,大掌则安抚性地按上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她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弱男人的眸中藏着说不出的情感。
对他体贴的举动,丁水柔心中有些感激。
然而,当带着热度的大掌贴上她的背脊时,一道电流流窜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无法抑制地抖颤着。
她边吸气边颤抖着。
情况似乎更严重了,为什么?
不解她为何会如此,他的眸子微微一敛。
只见她边吸着气,边努力挥动着手,似乎想告诉他什么
手?
他的手吗?
当他抽回置于她背上的手,发现她的气息因而稳定下来时,眸中立即浮上一层不解。
他太用力了吗?应该不会才是啊!
不过,她的身体较常人纤弱,他倒是疏忽了。
他的俊容闪过一抹懊恼。
呼仿佛是觉得好多了,丁水柔停止吸气及颤抖,娇憨一笑。
“先、先生,我、我听、听不懂”她决定装傻到底。
什么?
她听不懂日语?
他的眸中满是震惊。
虽然她说得断断续续的,但中文不错的他很轻易就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怎会听不懂日语?
“你听不懂日语?”莲沼彦一略显激动地拉着她纤细的手臂,流畅的日语倾泻而出。
“不、不好意、意思,你、你在说、说什么?”征回自己被拉住的手,丁水柔歉然一笑,扭着洁白的十指,小脸上尽是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
“你不认识我?”
这回,他改以不流畅的中文迟疑地说道,盯着她的小脸,认真地寻找任何可能潜藏的蛛丝马迹。
“我、我们见、见过?”佯装回想,丁水柔硬着头皮以疑惑的目光打量他。
“你再说一次。”放弃日语,他改说中文的声音里充满诱导,仿佛挖好了一个坑等她往下跳。
不管了!
“我、我不、不认识你。”咽了口口水,强压下自己内心的颤抖,用一种肯定的口吻,丁水柔下下结论。
很、好,她忘了他!
她竟敢忘了他!
“你、你是谁?做戏要做全套,为了不被轻易识破,丁水柔大胆冒险,再下一剂猛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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