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祭河神就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
也不管是不是会打搅他们,杨桢硬着头皮举起手敲了门。
一听见敲门声,张贵很庆幸现下有人出现,这样他的耳朵就不怕被眼前这只母老虎给扯下来了。
“老婆,有人来了。”他怕她没听见,还特意提醒她。
“谁啊?”她朝着关起的大门询问,但是揪住他耳朵的手仍是没有放下。
“伯母,我是桢儿。”杨桢怕里头的人没听见,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喊。
“杨桢?她来做什么?”
“老婆,你不开门让她进来,你怎么会知道她来做什么呢?”张贵怕妻子让杨桢吃闭门羹,他使劲地鼓动她去开门。“老婆,你快放了我,赶紧开门让她进来。”
“哼!这次就饶了你,你下次若是敢乱说话,我铁定不饶你。”
狠话一落,她松开拧紧他耳朵的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走去开门。
“桢儿,你有事吗?”看见杨桢,张母又想到她女儿那可怜的命运,脸上的哀容不由得又露了出来。
为什么被选中的人是她的女儿,而不是眼前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伯母,我有话要和你们说,可不可以让我进去?”她来这儿是有目的的。
“我没空听你废话,你回家去吧!”
想也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不就是无关紧要、幸灾乐祸的安慰话,这对他们家没有任何帮助,张母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听她说这些废话。
话一说完,张母作势要把门关上。
“伯母,先别急着关门。”杨桢伸手挡住将要关上的门。
张母没好气地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我有办法救杏儿呢?”虽然张母对她没有好脸色,但是杨桢丝毫不介意,赶紧把来意说出来。
“你你说什么?”她很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救得了她的宝贝女儿,她不相信凭杨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能有什么好办法。
“我说我能救杏儿!”她坚决地再说一次。
“这怎么可能?”张母根本就不信。
“老婆,让她进来,说不定她真的有办法救我们家杏儿。”张贵也是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既然她这么大费周章来敲他家的门,想必不会存心捉弄他们。
“你进来吧!”经张贵这么一说,张母才愿意打开门让她进来。
杨桢一进屋里,就看见张杏儿的双眼肿得像核桃般大。
可怜啊!想必她一定是哭得很伤心吧!杨桢不由得同情起她的遭遇来。
“你有什么好办法?”一关上门,张母就迫不及待地问。
反正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想了,她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相信杨桢真的有办法救她的宝贝女儿。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就看你们愿不愿意配合了。”
“只要能不祭神,我们什么都愿意配合。”张杏儿看着她的双亲,等着他们附和她的说法。
张贵夫妻哪有什么意见,只要能救他们的女儿,不要说是配合了,就是要他们上刀山、下油锅,他们也会做。
“既然通天法师要少女祭河神,我们就给他一个少女,让他有人祭神,就能交差了事。”
他们三人听了杨桢的话,全赏给她一对白眼。
废话!他们当然知道要给通天法师一个祭神的人,可这世上有哪个人这么笨,愿意代替人家当祭品。
就算他们家财万贯,还不一定找得到替代的祭品,更何况他们家一贫如洗,更加找不到替代的人。
“你说的办法我们也想过,可是,我们要到哪儿去找一个替代我家杏儿祭河神的人呢?”张母苦着脸说。
“我愿意代替杏儿去!”杨桢毫不犹豫地说出她的好办法。
听了她的话,他们三人全都愣住了。
她说她愿意代替杏儿去祭河神,她是不是傻了?
他们一家三口完全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这样子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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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大红的喜服,杨桢端坐在张杏儿的房里等着迎亲的队伍。
“桢儿,你不后悔吗?”张杏儿此刻的心情好矛盾,既不想自己当河神的祭品,也不忍看着杨桢白白送命。
“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后悔,倒是你一会儿得躲好,千万不要让人发现河神的新娘不是你。”
“我们怎么这么命苦,什么地方不好生,偏偏出生在一个每年都要上演一出河神娶妻戏码的村子。”张杏儿觉得老天爷对她们实在太不公平了。
“杏儿,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杨桢犹豫着是否该说出她的想法。
“什么感觉?”
“神明是慈悲的、良善的,就算他们真的发怒要处罚世人,也该处罚那些做事伤天害理的坏人,绝不是我们这些无辜的女孩。”
“如果神明慈悲,为什么每一年都要娶妻,害我们躲也躲不过、逃也逃不了。我恨死了邪恶的河神,更讨厌那个通天法师,我甚至不相信这世间有神明!”张杏儿气愤地说着,泪水忍不住地滑落。
今天幸好杨桢愿意代替她,否则,她就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杏儿,别这么偏激嘛!”
张杏儿拭去泪水“我真的不明白,为何你会这么地冷静?”
“世间上若是没有神明,那我们每天三炷清香拜的是什么?”
“我们这么诚心地拜祂们又得到了什么?我看我们拜的不过是一堆木头、泥巴罢了!”
“别这么说嘛!”杨桢并不觉得世上没有神的存在。“河神从没说过祂要娶妻,所以你不要怨恨河神及那些无辜的神明了。”
“若不是河神的指示,通天法师怎么会每年都指定一名少女祭神?”
“对!说的人是通天法师,并不是河神。”
听了杨桢的话,张杏儿觉得事有蹊跷“你为什么愿意代替我去当河神的新娘?”她觉得事情透露出古怪,非得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我觉得”
杨桢的话还来不及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已响彻云霄,迎娶的队伍已经来到张家的大门。
“希望我会是河神的最后一个新娘!”露出了个笑脸,杨桢自行盖上红色喜帕,遮住自己的视线。
“桢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杏儿不懂。
她怎么可能是河神的最后一个新娘呢?这种祭河神的仪式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东月村没有女孩,或是变成一个荒废的村落。
“杏儿,你赶坑阢好,别让人发现你。”杨桢催促地说。
她好不容易布好了所有的局,要是因为张杏儿被发现而露馅,那就功亏一篑了。
无奈加矛盾,张杏儿还是听话地躲到床底下。
虽然她不舍杨桢祭神,可是她更害怕自己在花样年华就得香消玉殒。
张杏儿咬紧牙,既然非得有人祭神,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桢儿,你自己保重。”这是她给杨桢最后道别的话。
“你躲好!”怕张杏儿改变心意现身,杨桢再次叮咛。
“哎哟!我们的新娘这么早就准备好了呀!”媒婆晃着她的水桶腰走到新娘的身边,作势要掀起红盖头。
“等一下。”杨桢赶紧出声阻止。
“新娘子,怎么了?”
“我已经盖上喜帕了,若是现在把喜帕掀开恐怕会不吉利,我听说喜帕只有新郎能掀开,若是媒婆现在掀开了,不知河神会不会生气啊?”
“这说得也是,幸好你提醒我,否则得罪河神就不好了。”媒婆赶紧将手给缩了回去。
“媒婆,我们去吧,若是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杨桢自己起身,不想在这房间多待一刻。
张杏儿还躲在床下,要是让媒婆给发现就不好了。
“是是是,我们这就上花轿。”虽然媒婆也觉得这次的新娘太自动自发了,但这样总比要死不活来得好。
要是新娘有个什么差池,她就难向通天法师交代了。
媒婆扶着杨桢走出房门,房门外除了挤了一堆看热闹的观众,还有哭得断肠的张贵夫妇。
要他们哭成这样子着实难为他们了,可为了要演得逼真,他们硬是在眼眶周围涂上辣椒,辣得他们泪水直流,好似要祭神的真的是他们的女儿。
“新娘上花轿了!”
媒婆扶着杨桢上花轿,放下轿帘。
“起轿!”
媒婆声音一落,鞭炮声立即响起,前头带路的迎亲队伍吹奏着热闹的迎亲乐曲,领着花轿往已筑了高台的河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