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要上课,我是病人,医生说要好好休养的”雁伦苦着脸耍赖着。
上回学穿高跟鞋的苦头就够她吃了,谁知道这次他又想要怎么训练她?
“你受伤的地方是脚踝,跟训练坐姿没有关系。”怀少可没打算放过她,残忍地戳破了她的谎言。
“其、其实我有点感冒,头有点晕晕的,咳咳,所以很不舒服,咳咳你看,我开始咳嗽了,咳咳,我想我应该早点上床休息。”
这种差劲又拙劣的演技,大概连三岁小孩子也不会上当。
怀少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扁是看他的表情,雁伦就知道自己的抗拒根本无效,只好认命地坐了下来。
“不是那样坐。”他突然开口。
“啊?”她愣了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她规规矩矩地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这是连生活辅导老师都赞不绝口的姿势呢!
“你现在的样子活像在听训,或是面试。”他纠正着:“坐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性,一个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必须是从容、优雅而略带自信的。”
雁伦皱起眉头。天哪!她完全想像不出那是什么姿势耶!不过她还是很努力的试着摆出“从容、优雅而自信”的坐姿。
怀少上起课来的态度是专注而严格的,他钜细靡遗地指正她每一个缺点,除非她能完全达到他的要求,否则他会一再地训练她,直到达到他的标准为止。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改造她不可?全天下有一大堆女人条件比她更差、比她没气质、没教养、没有人爱,为什么他独独放不下她?就算她一辈子也交不到男朋友,就算她一辈子胆小畏缩,那一点也不关他的事,为什么他却偏要揽这个麻烦上身?
他真的只是看不过去,只是同情她的失恋,还是还有连他也不愿意承认的理由?
雁伦垮着小脸依照他的指示调整坐姿,背脊自然地靠在椅背上,全身放松,双腿交叠并微微斜放,双手自然地交握在腿上,脸上还得带着安适、自信而不显得咄咄逼人的微笑
但是无论她怎么摆,折腾了好半晌还是达不到怀少的要求,雁伦忍不住嘟起小嘴沮丧地说:“怀少,我做不到。”
这种坐姿根本完全不像她了嘛!
雁伦一句无心的丧气话让怀少隐隐动怒了。
怀少扬起眉,带着不怒而威的冷然,问道:“你的决心只有这种程度吗?”
雁伦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腔。
是她信誓旦旦要贯彻改造自己的决心,这会儿她却不敢承认她已经萌生想放弃的念头。
“说话!”
天!怀少生气的样子好吓人!
“我我只是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才好。
“只是怎么样?把话说清楚。”
“我我”雁伦急得泪眼汪汪,但她越是急,越是说不出话来。
“不会可以学,不懂可以问,可是你为自己努力了什么?当初你是下定了决心将自己交给我,如今却又临阵退缩;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再继续下去,我想我们最好就此打住,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怀少的语调是如此的冷冽,她从来就不曾听见过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而这样的口气让雁伦好害怕--他会不会会不会就这样放弃她了?
终于,雁伦颤抖地问出口:“你你要放弃我了吗?”
“这问题不该是问我,而是问你,你是不是想放弃?是不是始终抱持着这样的念头?”他凝视着她“雁伦,我不要听你的藉口,我只想听实话。”
“我我的确是想过要放弃。”她哽咽地低声说道:“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达到你的要求,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永远懦弱下去,如果我不振作,就只能当一个没用的人。我真的试了呀!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做不好?我一直问自己--是不是我真的没办法改变?是不是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为止”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怀少无情地打断。
“如果你永远无法停止自我怀疑,那么你一辈子都会在那个问题上打转。”
怀少站起身,他淡漠的神情看起来彷佛带着一抹冷绝。
“我想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所有的课程就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你不必到凯撒来了;不过,如果你想买我的钟点,那又另当别论。”
他的话像一把利刃,了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除了交易。
雁伦震惊得无法成言!他要舍下她了?他不再管她了吗?
望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什么也说不出口。
当他走出她的房子关上门的那一刻,雁伦无法遏抑地啜泣起来,但是无论她怎么哭,就是哭不出声音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得这么悲伤,就连当初明桓离开她的时候都不曾如此失控过。
为什么她要这么难过?是因为他放弃了她?还是因为他对她没有一丁点留恋,真的毫不在乎与她断绝一切关系?
怀少与赵明桓是不同的。与赵明桓在一起,她分到的心只有一点点,他从来不曾想过她会有什么需要,而她,只能顺从他、配合他,像个依附他微薄的爱生存的菟丝花。
而怀少--他比谁都贴近她的心灵,他看见了她的无助,看见了那个连她自己都放弃的自主灵魂。从来没有人知道她需要什么,也从来没有人能够给予她真正所需要的,但怀少可以,他给予她的远比她所需要的更多更多。
而今,这一切都被她弄得一团乱。
因为她的任性,怀少毫不犹豫地掉头离去,彻底地退出她的生命。
而她所能感觉到的,是空荡、是虚无、是来自心灵深处的痛楚;此时的她像一只飘零无依的落叶,失去了凭恃,只能毫无反抗能力地任由风吹雨淋。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小人球,藉以抵挡着由心里发出的寒意,她的意识无法运作,而滚烫的眼泪却不试曝制地一再从眼眶里滚落,像是存心要淹没在泪海里,再也不要醒来。
怀少再度踅回来,所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幅景象。
他知道她会哭,但是没料到她会哭得泣不成声。
“雁伦!”他用力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被她猛力挥开。
“不、不、不!不要!不要!不要”她终于哭出声,抽泣着。
她的样子让他的心脏猛地被揪紧。他只是想让她得到警惕,却没想到活生生地扯碎了她的心,他明知道她有多么脆弱,有多么害怕被舍弃,他却选择用最残忍的方法惩罚她。
“雁伦,是我,雁伦!”他将她拉入怀中,不顾她的反抗,执意地将她锁在他的胸怀里。
怀少以温热的大掌摩挲着她泪痕狼藉的粉颊,却停止不了她的颤栗,她的脸颊是冰冷的,她的双手也是冰冷的。
也许就连她的心也是冰冷的。
他打横抱起她,将她抱进她的卧室中,以轻暖的凉被裹住她,连人带被地紧拥在怀中。
“雁伦,看着我、看着我,”他托起她的小脸,怜惜的视线对上她迷蒙不清的泪眸说着:“我在这里,你看到了吗?我在这里。”
她本能的拒绝着外界的一切,完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怀少一咬牙,重重地俯下头吻住了她。
为什么他要发那么大的脾气?为什么他要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明知道她有多么依赖、依恋着他,他为什么还狠得下心伤害她?
他的吻火热而带着前所未见的侵略性,固执地与她内心的冰冷相抗衡。
不知道为什么,怀少突然有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
他的温度融化了她的冰冷,雁伦的抽泣声慢慢变小,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是的,她看见了。是怀少,他在她的面前,他的双手真切地拥抱着她,没有消失。
她冰冷的小手试探地抚上他俊美的容颜,直到她感觉到他的温度。“怀怀少?”
“是我,我在这里。”他贴住她冰冷的柔荑,小心翼翼地审视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一瞬间,他竟有些害怕看见她眼中的抗拒与不信任,然而,他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只是在她美丽的大眼中看见了受过伤的畏怯与退缩。
“你你真的真的不会再理我了吗?”她哽咽地道:“我知道我学得很慢,可是我会努力,我不会再任性了”
她的脆弱击溃了他的心防,他用力的将她锁在臂弯中,不再让她单薄的身躯发抖。
“我只是说气话,我没有不理你。”他叹息地说。
“真的?你没有骗我?”她红了眼眶“我好害怕看见你离去的背影,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头了。”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郑重地道歉。
雁伦马上泪盈于睫。
怀少没有办法阻止她的泪,捧起她的小脸,他吻去了她每一颗滑落的泪珠,然后蜿蜒而下,寻着了她湿润的唇瓣,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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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的交通是寸步难行的,尤其是当她穿着高跟鞋时,连走路都成了一种考验。虽说她已花了许多时间学会了如何穿高跟鞋,但是终究还是难以适应,脚尖微微地不适着。
当雁伦从公司的大门走出来,习惯性的要到对面的公车站牌等候公车时,路旁一辆银灰色的高级轿车响起了一声短促的喇叭声。
雁伦循声望去,看见欧怀少正按下车窗,对她微微一笑。
“怀少?”她不可置信地喊着。
他特意来接她,这还是第一次。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有些微妙的改变,微小,但却彻底。
“上来。”他打开了前座车门
雁伦依言上了车。“你要上哪去?”
“我们去吃晚餐。”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她说,
“真的?今天不上课吗?”这一阵子的训练让她几乎吃不消,站姿、坐姿学完了之后,怀少甚至还要她学说话。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一紧张就容易结巴,面对许多人的时候情况就更惨了,所以为了训练她,怀少要她站在路口分发“凯撒”的传单,对每一个拿传单的人介稍骗撒。她从频吃螺丝到流畅通顺,一共花掉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那种训练让她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会冒冷汗。
他神秘一笑,让雁伦的心头猛跳了下。“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的笑容真个有超级牛郎的架势,任谁都会被他笑起来的模样给迷住。
“你想吃什么?”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我们去吃火车寿司好不好?我在电视上有看过,日本人会把一小碟、一小碟的寿司放在可移动的小火车上,看起来好好玩哦!”“我不喜欢芥末的味道,也不喜欢吃生的东西。”
“这样啊”雁伦只好又重新提议“那吃麻辣火锅好不好?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火锅店的冷气很强,一定会吃得很过瘾的!”
“我不喜欢吃辣。”
“哦”雁伦这次可不敢再贸贸然提议了。“那我只要吃担仔面就好,你不会不吃担仔面吧?”
“我今天想吃法国菜。”
“那你早说嘛!”害她在那里提议了一堆,结果他都已经打算好了。
怀少低笑一声,因为她嘀嘀咕咕的抱怨而觉得有趣。
轿车在一家知名的法国餐厅前停下来。
“到了,下车吧。”
打开车门,将钥匙丢给泊车小弟。
车子的另一边,一名服务生为雁伦打开车门,有礼地扶她下车。
有生以来,雁伦还不曾接受到此等礼遇,用膝盖想也知道,这顿饭必然是所费不赀了。
“只是吃顿饭,有必要到这么高级的餐厅来吗?”雁伦开始心疼自己的荷包了,天啊!今天才刚发薪水耶!
怀少安抚地笑了笑“只是带你来见习一下。”
“见习?”她不解地眨了眨秋水般雾蒙蒙的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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