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拼图比赛,她去参加了,奖金好像还满高的耶!她”
曲衡没有继续听完下文,就急急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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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宝房书店果然热闹滚滚,曲衡直接进入赛场,在一桌桌埋头苦干的人当中一眼就瞧见那头闪亮的蓝发。
他看看别人的成绩,再看看路悠的,她显然落后许多,他默默坐到她身旁。
“我是自己一个人喔!请到别处坐。”连眼都没抬一下,路悠全神贯注在那些四分五裂的拼块上,但一方面又怕有人要来分一杯羹,于是百忙中开口拒绝别人的参与。
“你落后很多,没有我帮忙,恐怕你也拿不到第一名。”曲衡早已动起手来。
路悠不耐烦的转头准备给来人瞪上一记吓人的白眼,但看到曲衡正有条理的将拼块分类,还不忘给她一个酷酷帅帅的笑容时,她就怔住了。
“你现在是在比赛,可不是无聊磨耐心,要有分类技巧才拼得快,像你这样没有章法乱拼一通,要拼到半夜是不是?”曲衡说着,一面教她按照切割状分类。
“还要这样分?等分完,别人也拼得差不多了!你的方法才没有比较高明。”路悠不以为然的说,然后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你又要来分我的奖金?”
“如果没得名根本是无奖金,有我加入你才有可能拿奖金,就算只分一半也比没有强吧!”曲衡手脑忙得很。“快拼啊!别发牢騒了。”
好吧!为了第一名,路悠暂且忘掉之前的不愉快,眼前是“拼”了再说!
可谓“皇天不负苦心人”曲衡加入后,路悠的拼图一路领先,规定时间未到就完成了,在众人有风度的掌声中,他们显然又夺冠啦!
路悠心想,上天毕竟很眷顾她,一半奖金真的比没有还好,于是她也不计较曲衡的多管闲事,籼所有曾经对她的冷嘲热讽了。
“知道我的好处了吧?”曲衡一踏出书店,便开始邀功。
看路悠还是一副战斗力十足的样子,想必那天的哭泣和挫折,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真是一个韧性很强的女人。
“你多给我一些好处,可能我才会感受到你的好吧!”路悠硬是不让他得逞,免得他太臭屁。
“你没事吧?雨过天晴了?”曲衡为求心安,决定还是问个明白。
路悠知道他所指为何,淡笑的说:“有事还得了?我知道我哭的样子丑毙了!不过那只是一天的事、一个小伤而已。我虽然有惰性、体力会耗损,可是我也有自疗的能力,我不会倒下去的。”
曲衡的内心波动,一阵又一阵,他不知真正的原因,可是这种感觉,此生从未有过。
“这次奖金都给你,这样够义气吧!”曲衡大方的说。
“真的,什么条件?”路悠不信他会那么好心。
“哪有什么条件?”曲衡说,他并没有条件,只有目的。但既然她提醒他提条件,那么--“有啦,一个小小的条件。”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最会利益交换。”
“对付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这是最好的谈判手段,屡试不爽。”曲衡毫不客气、很毒的说。
“对啦,屡试不爽你还一直试!”路悠挺习惯他的说话逻辑,虽然常常话中带刺,不过总是真实易懂,这样也好,比较不必费心机猜疑。
曲衡被她对于屡试不爽的解释弄得大笑起来。“你实在很逗。”
“你再笑!什么条件快说啦!”
“绝对不麻烦,跟我吃消夜,然后陪我下海”曲衡眼神闪烁,一副图谋不轨的痞子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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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对我怎样?带我来这种地方?”
路悠看着黑夜中鸟漆抹黑的大海,心想下海跟跳海可是完全不同啊。
黑夜中,海浪冲击海岸,潮来潮往声击入人心,这恐怖阴森的情景,让路悠不得不怀疑曲衡有不良的动机。
“想对你怎样的话,你那夜近在我床畔就做了,我何苦来这儿吹冷风?”再说我也不希望膝盖磨破皮曲衡还是贼贼的望她一眼。
“话不能这么说,谁知道你脑子里打什么坏主意?也许你忽然觉得我很美,就思淫欲起来了,今天又是月圆”路悠看了看海上那轮明亮皎洁的圆月。
“你若再绕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会以为你在提醒我、鼓励我有机可乘,我就真的思起淫欲来啰!”
路悠听他那么一说当然闭了嘴,否则他还真以为她在邀约他哩!
曲衡是故意吓她的,其实他的内心的确有些淫欲是因她而燃起。
不过那不是他今晚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之前急着找她时的心态,和得知她是路林的女儿之后,已经完全混乱、不知自己到底要在她身上获得什么了。
他现在是毫无头绪,该怎么探询她和路林的事呢?何况他还没弄清楚路林跟他父亲的关系,是否如武宏父亲所说的那么单纯。
“路悠”曲衡望着海的远处,轻声喊了她一声后,却又停止说话。
“啥事?”路悠将薄外套拢紧,春天的夜里还是很有寒意的,更何况是海边。
“你生长在怎样的家庭?为什么金钱对你如此重要?”曲衡问道。实际上他也很想透过别人的答案来寻求自己对于“金钱”二字的迷惑。
路悠看了看他的侧脸,觉得他好像有心事,如果他想聊天,那么就陪他聊聊。
“我啊,有一个很悲剧性的家庭,我家的经济状况一向不好,爸爸嗜赌如命,一辈子在赌场进出,其实我看过我爸年轻时的照片,他很帅、而且神采奕奕。”
曲衡将视线锁定在路悠脸上,她回忆父亲时,嘴角微微上扬,眼光闪亮,是泪水在打转所造就的晶莹,很美。
“我相信很多孩子都会把自己的父亲当成偶像,儿子认为爸爸是英雄,女儿会把爸爸当成未来白马王子的模范,但我从没有那种感觉。”
“是吗?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白马王子?”
“总之不会是你这一种的,我讨厌你这种纨桍子弟型,我喜欢学者型,跟那部老电影越爱越美丽里面那个成熟又深情的男主角一样,成熟稳重又不乏热情,你啊!连边都沾不上。”
“尊重一点,现在四下无人,你不要太过分。”曲衡恐吓意味浓厚。
“你很卑鄙呢!”
“路悠,通常一个男人那样正经八百的问你--”曲衡掐住她的下巴,故作严肃的说:“就是希望你说,就是他这一型。”
“那太虚伪了。”
曲衡气结,算了,这帐以后再结清。“然后呢?你的父亲和母亲怎么了?”
路悠真不仅曲衡这个人,他到底对什么有兴趣?话题跳来跳去的。
“我跟妈妈感情非常好。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直到妈妈去世。我不知道别人对自己五岁时会有什么记忆,但我却很清楚记得,有一次妈妈把一颗煮熟的、温温热热的红蛋塞在我的手心里。她的双手冰冷冷的包握着我的手,亲着我,对我说宝贝,今天是你五岁生日,妈妈祝你生日快乐。那时候,我的手心是热的,手背是冷的,好奇特的感觉。这矛盾的感觉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曲衡知道那种内热外冷的感觉,那种矛盾就像他小时候有一次突发奇想,将几颗薄荷巧克力溶在热牛奶里,第一口喝下去,他差点吐出来,因为薄荷的凉和牛奶的热明明互相排斥,却又已经不得不溶在一起,那种矛盾的感觉使他厌恶。
当他认识路悠第一秒开始,矛盾的感觉就一直缠着他不放。
他终于知道,矛盾的感觉或许令人无所适从,但却是最容易刻入人心、让人遗忘不了。
“从有记忆开始,我每天都看见妈妈流泪,我不懂为什么一个像女王一样漂亮的女人,每天都在哭。”
路悠正努力和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奋战i
“到我长大懂事后,妈妈告诉我,爸爸会那么颓废是因为遭受到挫折,让他对人性失望。”路悠说到这儿,凄然的笑了一下,斗大的泪珠就这么滚下来。
那一颗泪珠,像颗炸弹,瞬间将曲衡的心猛然炸了开来。但是路悠却若无其事的,或说故作坚强,大方的用手背拭去。
苞那天的放声大哭相较,她今夜的泪水实在美得慑人,美到令他窒息。他一向不喜欢女人哭泣,可此刻他却为她的泪深深感动着。
“我高中时妈妈就去世了,妈妈给我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她那双蕴藏泪水的眼睛。”
“跟你一样。”曲衡情不自禁接着说。
路悠又微微笑了一下,不回应他的油嘴滑舌。
“你爸爸呢?”曲衡问,重点来了。
“我那好高骛远、想一步登天、一夕致富的老爸,唉!”路悠不太好意思说下去,那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你知道他年轻时做什么事业吗?”曲衡持续刺探着问。
“听潘其胥他爸说,我爸从没努力认真的做过什么事业,除了”
“除了什么?”
“跟你爸爸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投资过开采金矿。”路悠说着,不免觉得不好意思而笑起来。“同样挖矿,你爸爸挖出一片天地,我爸爸却是自掘坟墓。”
曲衡有点震惊,她竟然那样形容自己的父亲?
“如果那时候我爸认识你爸就好了!一起挖的话托你爸的福,多少分一点,对不对?杂志上说你老爸富可敌国耶!你们家一定有钱到爆!”路悠开玩笑之中还夹杂着讽刺。
曲衡这下确定,路悠对她爸爸曾经跟谁合伙开矿的事完全不知。那么她就一定不知道他家金库里有一箱属于她爸爸路林的金条了。
“然后呢?他放弃挖矿之后呢?”
“听说意志消沉就东混西混,可能从那时候开始进出赌场的吧!”
“所以你努力赚钱帮他还赌债吗?”如果是这样,故事性就普通多了。社会上多的是扛家债的人。
路悠笑了笑“其实他找了个多金又多情的老公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