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家已经够惨了,你何必落井下石?”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是不忍心看到自己曾经的“亲人”有此种遭遇。
“惨?”他眉一挑“这些年我不惨吗?”
“你”原来他还是为了报复。他做的这一切,包括要她回到他的身边,最主要的目的依然是报复。
虽然爱她,虽然为她买了那许多华服,为她制作出世界上最昂贵的花水,但他心中的恨终究还是凌驾一切。
从前的楚翘到哪里去了?那个总是温和地笑着,朴实、敦厚,在她面前傻呼呼的男孩,被什么魔鬼吞噬掉了?
不,她所做的一切,她这些年所受的苦,并不是为了换取这些!她是为了让他幸福才离开的,如果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她的牺牲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就像一个倾尽家产孤注一掷的人,看着自己所有的财富被白白扔进了水里,方洁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想大声痛哭的欲望。
不值得,太不值得了原来她竟然错了!她以为自己是为了他好,谁知道竟害了他!
这些年他也很苦吧?一边那样爱着她、思念她,一边又是那样恨她。这个世界上,矛盾的人最痛苦,彷佛划着无力的小船,两头都靠不到岸。
是她,是她当初一个错误的决定害得他这样苦
方洁云紧紧捂住心口,不让自己当着他的面流泪,直到再也忍不住,被迫逃进餐厅旁的洗手间。
他望着她踉跄前行的身影,想冲上去扶她,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报复!对,现在他只要报复。
昨天去接她,在夕阳下与她拥吻的时候,他几乎要放弃报复的念头了,因为他感觉到了她的真心。
可是当他回到别墅向她求欢的时候,她竟然那样残忍地拒绝了。
呵,她终究不在乎他,不愿意他碰她,不给两人一个相爱的机会如此,他为何要怜惜她?
于是那张他派人拍下来打算用于报复的照片最后派上了用场,一切圈套与阴谋按原计划进行,
他要看她悲伤的表情,要看夺他所爱的李氏集团轰然倒塌,那样,凝聚在他心中多年的阴霾便会散去,他不想再活在痛苦中。
然而他发现自己错了,看到她悲伤的表情,他非但没有感到快乐,反而更加痛苦。他希望这一切只是暂时的错觉,报复的计划只进行到一半,他不能半途而废,因为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正矛盾着,洗手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她滑倒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玻璃的碎裂声。
楚翘不禁心中一惊,顾不得再多想,直奔上前去撞门而入。
“洁云--”他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生怕她发生什么意外。
他看到她蹲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洁云,怎么了?”刚才有一瞬间,他还以为她会做什么傻事,现在看到她并没有伤害自己,那些跌碎的玻璃瓶器也并没有伤着她,才轻轻吁一口气。
“我我的胃好疼,”她颤声回答“翘,对不起,刚才滑倒的时候把你的东西打碎了”
从昨天到今晨,她只吃过一片面包,再加上情绪的波澜起伏,她的胃早已承受不起,而且不止胃,她的整个身子都像要崩溃了似的。
“不要说傻话,那些东西算什么!”他忍不住流露出一副又爱怜又责怪的口吻,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翘,不要再管我了”她终于哭了,不知是因为胃疼,还是心疼。“你不是恨我吗?恨我就不要对我好,否则你会很矛盾,我也会很愧疚”
她的眼泪从眸中涌出的一剎那,像巨浪冲破了他心中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屏障。
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或者他们和好如初,从此携手过着向往中的幸福生活;或者,他彻底地实施他的报复计划,整垮李氏集团,置她于死地,然后胜利地大笑但不知哪里不对,竟演变至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不知该怎么办,应该继续往前走,还是就此收手?
他只是紧紧抱住哭泣的她两人像一对无助的孩子,紧紧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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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像往常一样坐在许愿树下,像平时一样接待她那些自动送上门来的“病人”
生意一直很好,这样的诊所无论开在哪朝哪代都是宾客盈门的。只奇怪,至今她从没有做成一桩令她满意的买卖--遇到的失恋的男女何其多,为何没有一对可以破镜重圆?
她叹了一口气,揉揉疼痛的额。
“老板娘,又有客人了!”忽然,听到萧朗的声音。
只见她新聘用的这位“学长”一脸嬉笑,挤眉弄眼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一名男士。
“是你?!”雪儿认出了来人,一阵惊喜“呵,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幸好你还认得路。”
楚翘站定,礼貌地颔首“有胡小姐的名片,路并不难找。”
“上次那只彩幡我还替你留着呢,”雪儿笑“想好许什么愿了吗?”
“我并不是来许愿的,”他回答“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
“看来您的烦恼仍然没有解决哦,不如让我来帮帮你吧!”她自告奋勇。
“没有人可以帮得了我。”他淡淡的涩笑。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一定会尽量帮你。不要忘记,我们这里不止是心理诊所,还是服务公司哦!”“我想要的”他垂眉,感慨地摇头“我想要的太荒唐,你帮不了我的。”
“先生为什么如此没有自信?”一旁的萧朗插嘴“再荒唐的事我们都见过,就算帮不了,也一定能替你想想办法。”
“楚先生是想跟昔日恋人言归于好吧?”雪儿莞尔“或许我可以找她好好谈一谈,帮她化解心结。”
“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复杂,除非失忆,否则心结永远无法化解。”
“想失忆?那好办呀!”萧朗打趣道“找辆车子迎头撞上去,保证你马上什么也想不起来,哈哈!”
雪儿回头瞪了这个捣蛋的人一眼,示意他马上住口。萧朗耸耸肩,靠到树下,继续偷听。
“楚先生你不要介意,他这个人一向不正经。”她连连道歉。
“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失忆。”楚翘幽幽回答“可是如果我失忆了,所有痛苦的回忆都会留给她一个人我舍不得让她独自难过。”
“看来楚先生你真的很爱她啊!”雪儿眼中泛起一片温柔,相信任何女人看到深情至此的男子,都会被深深打动。
“既不能与她和好如初,又不想忘掉过去,你到底想打算怎么办?”萧朗再次插嘴“像你这样拿不定主意的人,玉皇大帝也帮不了你。”
“你少胡说八道!一边待着去!”她很想踢这个没同情心的家伙一脚。
“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楚翘苦笑“像我这样左右矛盾的人,活该受上苍的惩罚。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雪儿和萧朗同时竖起耳朵。
“算了,说出来你们会笑的,实在是很荒唐的想法。”他连连摇头。
“说啊!说啊!”雪儿和萧朗不约而同的催促。
“好吧,反正我只是来倒苦水的,你们就当听了一个笑话,不必当真,”叹一口气,他吐露心底秘密“我希望自己从来不曾遇见过她。”
“什么?!”自从来到凡间后,两个见多识广的妖精第一次怔住了。
“呵,很好笑,对不对?”楚翘不好意思地自嘲“这两天经历了太多事,忍不住胡思乱想,有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快疯了。”
“不、不,”雪儿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的想法很有创意!”
“对呀,既然知道事情会造成恶果,当初的一切就不该发生!”萧朗大声赞同“你这个想法很明智呀!”
“两位是在取笑我吧?”楚翘浅笑“谁都知道这是荒唐的想法。”
“先生,你最初认识你那位心上人,是在什么时候?”萧朗忽然严肃地问。
“十年前。”
“十年前?你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吧?我猜你那时候还在念大学。”
“不,那时候我没有念大学,”楚翘轻轻地答“我在四处打工。”
“为什么?”雪儿好奇。
“因为家境不好,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那时又生了重病,我没有钱念大学。”
“哦,钱。”雪儿这才想起,凡间的人是需要钱的,虽说三界之中,凡问的生活最丰富多彩,但惟一麻烦的就是事事都需要钱。
“大学寄来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悄悄把它撕掉了,然后骗母亲说我没有考上”提起辛酸往事,他非常平静,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我四处寻找工作,可惜高中毕业,学历不够,无法找到比较好的工作,只能四处打工;清晨送报纸,白天送水,晚上在一间酒吧当酒保。
“那一天,我母亲过生日,我正好拿到了一点薪水,忽然很想给她买束花。我母亲很喜欢花,可惜从来没有人送给她就在买花的时候,我认识了洁云。”
“她也在买花?”雪儿听得入迷。
“不,她在卖花。”想到初遇时的美好情景,楚翘不由得微微一笑。
“啊?她也没钱上大学呀?”
“呵,不,她只是喜欢花,所以课余到花店去打工。当时,她是大学中文系一年级的学生”
“这么说,如果你不去买花,就不会遇到她了?”萧朗忽然打断了他浪漫的回忆。
“嗯,对。”他点点头。
“好,那么你可以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阻止从前的你和她相遇!”他一字一句,提出骇人听闻的建议。
“什么?”楚翘一愣,然后莞尔“这位先生,你在开玩笑吧?”
“不要忘记你眼前有一棵许愿树,任何愿望,都可以对它诉说。”萧朗道。
“呵,”他叹口气“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的确,许一个愿,作作白日梦也好。”
“那你还等什么呢?”他递过彩幡和笔“快把愿望写下来吧!”
楚翘一向自认为是个理智的人,从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但此时此刻,他对自己说,何不疯狂一回呢?当心中苦闷无法排解的时候,作作白日梦也好。
“好吧。”他终于点头。
这只不过是一个游戏,既然提议者那样热心,他不该辜负人家一片好意。
提笔写下心中所想,彩幡一抛,飘上树梢。
他昂头,看着自己的心愿在空中飘扬,衬着绿叶和蓝天,忽然一阵风吹过,彩幡像一只栖息在树上的小鸟展开了翅膀。
这瞬间,楚翘忽然感到莫名的眩晕,天地彷佛都旋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