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身上每个细胞都发出了求救讯号,她被那个人抱着直滚到人行道上才停下来。
好痛!
她的美腿挂彩了啦!
在全身被痛觉占据的那一刹那,她脑中顿时电光一闪,毫无理由地,她能百分之一百确定,就是他!
梦里的那双臂膀,绝对是他的!
就是现在在她身后抱着她的那个男人,虽然现实的情况不如梦中的那么罗曼蒂克,但她还是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和梦中相同的心跳,甚至是相同的味道。
原来,现实生活中真有他的存在啊!
她闭上眼,陶醉在这个如同梦境一般的温柔中,要不是身上有几个地方正在向她大声喊痛,她还真以为自己又作梦了。
对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他是谁。
她忘了要站起来,而是直接转过头,才一张开眼睛,却发现对方的脸竟然与她相距不到十公分。
“小姐,你还好吧?”他说话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她的脸被烘得微微发烫。
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挣开他的怀抱,急着要站起来,双腿却莫名的发软,不小心又跌进他怀里。
对了!就是这个心跳声!规律而优美得像阵令人安眠的钟摆声。
真的是他!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有点浑沌不明,她真想就这样永远偎在他的胸膛上。
她有点忘情地将耳朵贴近他的心房,听着那心跳撞击着自己的耳膜,有点痒,有点刺激,但更多的是安详与甜蜜。
啊!不对,现在好像不是该沉湎在他怀里的时候,她连他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尴尬地推开他,闵儿低着头说:“我我没事。”
“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闵儿现在才有余裕回想方才的情况,好像是她边走边作着中乐透的白日梦,不知不觉竞走到马路上,要不是他奋不顾身的冲过来救她,她一定会出车祸。
惨了,刚刚那副失魂落魄的丑态全被他瞧见了!她的头更低了,虽然她一向是很落落大方的,但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她还是恨不得地上突然出现一个洞,好让她将自己埋进去。
“没有,我真的没事。”闵儿的声音细得像蚊子拍翅声。
见到她的伤口还沁着血,他关心的问:“你受伤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闵儿看看自己,还真是只能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膝盖擦伤了,鲜红的血染红了米白色的长裤,两个手肘也隐隐作痛,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挂彩了:最糟的是她的脚丫子,一只凉鞋不知掉哪儿去了,脚趾麻得让她几乎以为不是自己的,唯一保全的是紧握在她手中的红包袋。
虽然才确定梦中的人就是他,但她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里,不让他看见自己这种狼狈的模样。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她将掉了凉鞋的那只脚藏在另一只脚后面,还是不敢看他。
“好吧,没事我就走了。”他没再勉强。
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闵儿才将头抬起来,梦醒时的那种失落感再次的掳获了她的、心。
不行,那个梦困扰了她这么久,怎么让他说走就走呢?
难道还要在凌晨三点四十一分再次醒来后,才开始去猜想他的模样吗?
不!她不要再继续看着天色由暗变亮!
闵儿鼓起勇气,大声地叫住他:“先生!”
他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打量着眼前这个一张脸红得像番茄的女人。
闵儿的心跳得很快,快到她几乎要无法控制了,缓慢地一边深呼吸,一边将小脸抬起迎向那张她一直很想看见的容颜。
只是看了这么一秒,她错愕的怔仲出神。
虽然在梦中她始终看不见他的样貌,却也料想不到他会是这个样子。
该怎么说呢?嗯这下代表他不好,事实上,他长得并不差,她只是完全没想过会是这种类型。
他身高大约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很阳刚的壮硕骨架,但他看起来却不算太壮;有些长方的脸,配上两道飞扬的浓眉、黑白分明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可鼻翼又是丰满厚实的,不厚也下薄的唇办紧紧的抿着,外加一个刮得连胡碴也看不到的下巴。
他穿着普通的深色西装,淡蓝色的衬衫,领带是深蓝色,上面有两、三道也是蓝色系的大斜条,用着没什么特色的领带夹整齐的固定。
他的手很大,指甲修剪得乾乾净净,没有累赘的饰物,只戴了一支看起很普通的皮带表,就像他整个人一样。
如果硬要找个形容,她只能说,他就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典型,高大、整洁、严肃、寡言、精神。
不过,他的气质却与军人有点不同,斯文中夹杂着一丝认真,认真中隐含着一种威严,威严中藏匿着一抹精明,精明中却又有着无法忽略的书卷味。
无论横看竖看,他都与她梦中那个温暖的、温柔的臂膀难以画上等号。
怎么会这样?
闵儿看得有些发愣,一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直到他走回她跟前,她才从自己的冥想中醒过来。
“什么事?”他疑惑的看奋斗目标她。
定了定心神,闵儿漾开个可爱的笑颜,准备认识臂膀的主人。
“忘了跟你说,谢谢你。”
他略微抿抿唇表示,随即不在意的低下头看看腕上的表,像是有急事,转身迈开脚步准备要离去。
唉!他怎么说走就走呢?
难道她的美貌不足以吸引他多看几眼吗?
闵儿埋怨地顿足“等等一下。”
“有事吗?”他停步回头,脸上有个问号。
把他叫住,她却不知该讲些什么。
大概是小说写太久了,每天想着的都是故事情节,小说式的情节顿时在脑中冒出
感谢大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妈呀!古代人也太扯了吧,这样就要以身相许喔?
嗯,以后她再也不会写以身相许的老桥段。
他在pub把她“捡”回家,宿醉醒来后,她就这么住了下来
呃她有个幸福的家庭,没什么豪门恩怨,更没有爱逼婚的母亲,不需要离家出走。
她很努力的想着,但无论她怎么想,所能想到的全都是小说的情节,和些日剧的故事,实在是不适用于此时。
她的沉默不语,令气氛有点胶着,难得的是他居然也能捺着性子,看着她肠枯思竭的找话题。
隔了半晌,闵儿才又冒出一句:“谢谢你。”除此之外,向来自忖聪明敏慧的她竟想下出任何的词。
“你刚刚说过了。”
“喔。”她有点窘,做了一个擦黑板的动作“这句擦掉不算。”
啊?说出口的话还能像擦黑板一样擦掉不算?他快被这个怪怪的女人打败了。
“没关系,有事直接说。”他又瞄了眼手表。
“我”梦过你
这么说会不会把他吓跑了?
会不会觉得她精神有点问题?
她硬生生地吞下后面三个字,换来的是他更为不解的表情。
“嗯?”
他很礼貌地换上一个亲切的笑,试着柔和脸上的线条,好让眼前这个欲言又止的怪女人可以自然的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闵儿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平时她在几个室友的眼中可是思想敏捷、口齿伶俐,怎么今天在他面前完全变了样,脑子里好像全装了浆糊。
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好不容易才又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我们”
这次进步了,至少比刚刚多了一个字。
“我们见过吗?”他看到闵儿痛苦的表情,试着想帮她将话补满。“你是不是想问这个?
闵儿摇摇头。
“我们认识吗?”
闵儿又摇头。
他一连帮她想了好几个不同的问句,像是和她玩着接龙的游戏,但闵儿一律以摇头来表示否定。
这下子连他也急了,一手托着下颊,皱着眉头思索着怪女人心中的正确答案。
正当两人僵在这一个不知如何解决的处境时,闵儿眼尖地看见他西装的袖口上,有一处绽开了线,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为了要救她所造成的。
她灵机一动,立即转换成愧疚的表情“啊!你的外套破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赔给你!”说到最后,她甚至是有点兴奋的,因为她总算想出个可以认识他,然后把那些怪梦搞清楚的方法了。
这个女人真的怪怪的!
用着愧疚的表情、兴奋的语气说要赔他外套?
他扬扬嘴角“不用了吧”
“要!一定要!”闵儿忙不迭的说着“我夏闵儿向来有恩报恩,更何况你是为了救我才把外套弄破,我当然一定要赔你一件新的才行!”
“真的没关系,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闵儿开始拗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走过去扯扯他的袖口“不行,我坚持,这是我的原则。”
真怪,天底下还有坚持这种原则的人。
“那好吧。”见她执意要赔,他也就不再与她争,把外套脱下交给她,再拿了张名片“抱歉,我还有点事,你买好再跟我联络吧。”
他没再和她多说什么,急忙转身快步的走了。
闵儿拿起那张名片,上头只有简单的三行字,最右边一行的小字写着某国立大学数学系,最左边的一行是个电话号码,中间三个比较大的字,看来应该是他的名字。
“易水寒”她轻轻地念着。
好特别的名字!
不过,和他的人也挺配的,有点冷、有点酷、有点岁月风霜的味道。
抱着略微沾染上尘土的西装外套,她忍不住将小脸埋进,嗅了嗅,上面并没有什么味道,可她竟因此而感到异样的安心。
就像梦中他拥奋斗目标她时,她的安心、她的甜蜜、她的温暖
她到底为什么会梦到他?
出了神的她,不自觉地望奋斗目标他离去的背影,越看她就越觉得纳闷。
明明两个人有着天壤之别,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度,有不同的风土民情,但她却曾梦到他?
不,正确点来说,是梦到他的手臂,温柔的拥着她
但有好多个疑点盘绕在她心头挥之下去。
她不认识他。
她也从未见过他。
她过去所写的小说中,也从不曾出现过这种剧情。
她所看过的上千本爱情小说里,也好像没见过有类似的情节。
有太多太多莫名其妙的问题等着她去厘清,麻烦的是,她手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追寻的线索。
她从来不曾预设立场,一定要交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但他跟她是风马牛不相及,连个性看来都是南辕北辙,大概两人也没什么共通的话题能聊,怎么变成情人?又怎么会温柔的拥着她?
好怪异的感觉呀!
可是她却感觉到安心、甜蜜、温暖;:
好像他们的缘分是在几个世纪前就已经预定好了一样。
闵儿甩甩头,甩去脑中夹缠不清的思绪纠葛,还是快去帮他买件外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