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声音悄悄冒了出来,原本尴尬的众人忍俊不住的低笑起来,而后终至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们毫不设防的笑感染了言纤,终于让她松开紧揪的眉峰,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美得简直可以上‘凤仙楼’当花魁了。”苏陆猛点头附和道。
“言先,你不当女人真是可惜了。”慕容曜也深有所感的上下细量着她。
“真的吗?谢谢各位夸奖。”言纤喜孜孜的上下瞧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也笑了。
“哈哈你们瞧瞧言先脸上的脂粉还有他胸前的那两粒‘假肉包’,跟真的一样!”
薛应龙指着与她大而化之的站姿格格不入的美丽装扮,以及胸前若隐若现的突起,笑得几乎流出眼泪来。
废话!这本来就是真的,可是称说它们是“肉包”也未免大刻薄了吧?!然而言纤心里虽嘟囔着,却也忍不住苞着笑咧了嘴。
被压制在一旁的哈奴尔,见一帮笑得好不开心的捕快,眼中竟流露出一抹阴冷的精光。
要笑就尽管笑吧!一旦等他上了京,取了那狗皇帝的性命后,你们怕是就没法笑了。
在一旁轻松说笑的众捕快,全因解决了这件大刑案而松了口气,他们哪想得到,将有个更大的危机等着他们。
====
“什么?那名大胆蛮干要面见皇上?”
言纤一早刚踏进巡捕房,从马远的口中知悉此事,不由得诧异。
没想到这名蛮子不但好色,还后是狂妄、大胆,竟然还敢指明要见当今皇上?!
“是啊!这蛮子不论怎么逼问,就是不肯松口坦承罪行,还声称有重要机密大事要面见皇上之后才肯招供。”一旁的慕容曜也忍不住蹙眉抱怨道。
“这顽固的蛮子口风还真是紧得很,害咱们兄弟几个一整夜没合眼,呵”薛应龙说着,又疲惫的打了个呵欠。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把那蛮子送上京呀!看看他究竟有甚么惊人的机密要面奏皇上。”言纤一听,可按捺不住了。
“这个”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双眼全往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凌展冀瞧。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一张阴沉紧绷的脸有多臭,一个早上全没半个人敢招惹他,只除了
“展不!凌捕头,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件事有多紧急吗?你还不快去禀报大人,好让咱们赶紧将那蛮人给押上京。”言纤视若无睹他一身骇人的冷,火速冲到他跟前嚷道。
倏的,一双宛如冬雪般森冷的眸子笔直射向她。
“你、你干嘛这样瞪着我?”言纤纠起眉怪叫道。
凌展冀愤恨的瞪着她,昨晚未消的余恨让他一见着她,就很不得一把掐死她他还是别开口,免得忍不住真付诸了行动。
他冷冷的别开头,仍是一声不吭。
“好啊!你这分明是瞧不起我,你”满肚子的火气正欲发作之际,门外倏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怎么样?那蛮人招供了没?”
原来一早便听闻已将采花大盗缉捕到案的彭县令,已迫不及待的前来关心案情发展。
双眼一亮,言纤迅速来到县太爷的跟前,将整个事件一五一十的报告。
“所以我说大人,眼前押解蛮子上京可万万拖延不得啊!我认为”
“言先!大人面前不容你大胆自作主张。”一旁凌展冀冷硬的声音,倏然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言纤。
“你说穿了,你还不是怕事!”言纤气鼓着小脸,不甘的回嘴道。
“我怕事?你有胆再说一遍!”凌展冀绷紧的俊脸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说就说,你是个”
“够了!”一旁的彭县令头痛的喝止他们。“你们暂且安静些,让我好好想一想。”
“大人!这事何需再多做考虑?”言纤不死心的再度大力游说道:“此次这名蛮子大胆到中原犯案,怕是蛮人大举入侵的前兆,我看最好赶紧将他押上京,好让皇上亲自审问才是,这事关国家安危,大人可不能等闲视之啊!”“大人!言先的话不能轻信”自小与她青梅竹马,他饱受其害啊。
彭县令紧蹙着眉,扬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言纤之话不无道理,事关国家安危,本官决定派你们两人一同押解那蛮子上京面圣!”
“大人!”
相较于凌展冀的震惊、担忧,言纤顿时像是升上仙境般的狂喜、恍惚。
“面、面圣?大人的意思是说,我要去见皇、皇上?”
“皇上”这两个字,让言纤震惊得必须用力吞下一口唾沫,才不致被噎到。
这这不会是做梦吧?她竟然要上京觐见当今的皇上?
这可是她言纤光宗耀祖的大事哪!
想到她那杀了一辈子猪的曾祖父,一生始终是个穷秀才的爷爷,以及她做了大半生寻常百姓的爹,从没有人有幸见过皇帝一面,没想到如今她才二十三岁!竟然就能见到皇帝一面。
她实在连做梦也想不到,她言纤竟有这么一天,也能光耀她言家的门楣、让祖上有光。
一想到她光荣返乡时,迎接她的震天价响鞭炮声、个个羡慕得眼珠子快掉下来的街坊邻居、以及她爹脸上欣慰骄傲的表情
“我们是押解蛮子上京面圣,不是去讨官求赏的!”
一个冷冷的声音,让飘浮在云端之上的她蓦然跌回地面。
“瞧你讲话这么酸,肯定是在忌妒!”言纤倨傲的仰起下巴,冷冷斜睨着他。
“我何需忌妒一个押解犯人的捕快呢?!你说是不是?”
留下若有深意的一阵大笑后,凌展冀便扬长而去,留下言纤对着他的背影直跳脚。
“你给我记住!将来我言纤若被封了御史、宰相,我绝不饶你!”
====
他,就是皇上吗?
言纤悄悄自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抬起小脑袋瓜,紧盯着大殿上身着黄袍、相貌尊贵威严的男人,好奇得活像见到三头六臂的奇兽一样。
“给我规矩点,别四处乱看!”
正看到兴头上,身旁就传来凌展冀那咬牙切齿的低吼声。
“要你管!”
言纤气坏了!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见皇颜一面,就连想多瞧两眼他也要管。
凌展冀愤怒的瞪着身旁一脸痴呆样的言纤,发誓再也不管她了。
“平身!不必多礼。”
“谢皇上!”凌展冀径自一叩首便站起来,任由言纤仍兀自跪地发征。
“将蛮子带上殿来,朕要亲自审问他。”皇上敛气凝神的模样,足表对此事的谨慎。
“皇上!”皇上话一出口,一干大臣纷纷跪地劝阻道。
“为了龙体安危着想,此事万万不可啊!那蛮子潜入中原的意图为何尚是未知之数,皇上若是贸然让那番人近身,恐会招来危险啊!臣等垦请皇上三思。”
皇上闻言亦不由得蹙起了眉,犹豫了起来,一旁的言纤见状可急了。
那蛮子一身三脚猫的功夫,简直比只马蚤还不中用,能有多大害处?
“皇上!这蛮干不过是个有色无胆的蛮夷之人,说是危险也恐是太言过其实了。”言纤一个箭步冲上前,激动的劝说道:“再说,有我言先在,谅那蛮子也使不了坏,请皇上宽心。”
“言先!不可莽撞。”凌展冀心急的低声喝斥她道。
这一干大臣之顾虑不无道理,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若蛮人心怀诡计想借机接近皇上、伺机行刺也不无可能,总之事关皇上的安危,凡事还是小心点好!
“言先!就依你之见,将那蛮子带进殿来,让朕好生盘问一番。”
“皇上!”霎时众人面面相觎全慌了。
“怎么?莫非你们想违抗朕的命令?”一向惟我独尊的皇上怎听得进逆耳之言。
“皇上,没关系!他们不听你的,但我言先支持你,我现在就去把那蛮子带进来。”
“言先!”
有了皇上这个有力的靠山,言纤顿时得意忘形起来,不顾凌展冀在后头的警告阻止。
“皇上!蛮子带来了。”不一会,言纤便将那名邪佞的蛮子拽上殿,丝毫没有察觉他眼中深沉的算计光芒。“见了我皇还不下跪?!”她踢着他的后膝。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那蛮子竟然毫不反抗的乖乖下跪,就连表情都是乖顺诚服到了极点。
“你们看吧!不就是个有色无胆的蛮子,瞧你们怕成那个样子!”
言纤见自己掌握了眼前的局面,登时得意得仰着下巴,益是忘形起来。
原来她称这蛮子是只“马蚤”还是高估他了!
瞧他这一副怕死的窝囊相,怕是此刻松开绳子,他还吓得双脚发抖迈不开一个步子哩!
“你有甚么话要禀奏朕?”皇上细细端详着殿下的蛮子,冷声问道。
“这件事事关大唐山河,我只能告诉皇上一个人。”哈奴尔不动声色的梭巡着大殿两旁森严的守卫与武将,傲然说道。
“这”皇上眼看蛮人双手遭粗绳所缚,一旁又有护卫戒备着,不觉放松了警戒。“好吧!押他上殿来。”他朝一旁的随身护卫吩咐道。
眼看着蛮子一步步的被带到殿上,离皇上仅有几步之遥,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蛮子竟然一下挣断了手上、身上的粗绳,纵身朝皇上扑去。
“皇上有危险,快护驾!”
这厢的一干大臣才惊嚷着,凌展冀已经施展轻功在同时间朝皇上所坐的殿上跃去。
言纤错愕的看着那蛮子杀气腾腾的冲向皇上,顿时傻住了。
他真是当时被她三两下便轻易擒住的采花蛮贼吗?现在浑身充满着暴戾杀气,与他当时畏缩窝囊的样子简直是天地之别。
难道她中了圈套?这蛮贼是故意佯装被擒,就是想借机接近皇上行刺?!
“言纤,保护皇上!”
这一喊,终于将她惊散的三魂七魄给叫了回来!一回神,她连忙提起丹田,施展轻功往殿上飞身而去。
蛮子手持着利刀,杀气腾腾的直往前扑去,泛着冷光的刀眼看即将刺入皇上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所幸凌展冀及时赶到,以一记有力的掌风将他打落。
蛮子这一摔也多给了言纤一些保护皇上的时间,几个空中劲步疾走,她凌空一翻趁着蛮干与凌展冀过招之际,在皇上跟前落地,也适时的为皇上挡住一掌。
“啊”这蛮子所击出的致命一掌可不轻,一下就将言纤打落几尺之外,一头绾在发髻里的如瀑长发也同时披散开来。
“啊!这名捕快是个女人?”
一时之间,金銮殿里的一干人全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叫声,登时,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言纤!”
见言纤中了一掌,凌展冀无心去理会众人的错愕,一心挂念的全是她的伤。
蛮子眼见自殿外涌进来的御林军越来越多,与凌展冀的对招也毫无胜算,心知今天怕是无法完成任务了。
趁着众人惊愕之际,他丢下一颗烟幕弹,人就这么趁着一片慌乱之际逃脱了。
“快传令下去,让柳林军统领率五百名大军前去追捕那名大胆蛮贼。”皇上又急又气的下令道:“至于这名欺君罔上、害朕差点送命的‘女人’就给我关进天牢。”
可怜的言纤,还来不及等到这殿上迷呛人的烟雾散去,就已经被人糊里糊涂的抓进了不见天日的天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