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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怎么样?”手忙脚乱放开她的程希远开始寻找她身上的伤口。
“脚。”佳人眼中带泪,无辜且邀功地睁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
“脚?”程希远保持着一手抱着她,一手乱翻的姿势。努力回忆自己刚刚有没有压到她的脚?
“脚!”咏咏夸张地噘起嘴,存心要让他心疼“骨折了,而且脚腕上还划了好——长一条伤口!”
“”成功了,程希远立刻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心疼地察看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脚“怎么弄成这样?”
“从一层楼高的楼梯上滚上来,只是脚踝骨折和一般的擦伤而不是摔断脖子当场送命——”徐亦然这一次毫不掩饰地冷笑“似乎应该先庆祝一下好运吧。”
从一层楼高的楼梯上滚上来?!
程希远惊恐地瞪大眼睛,瞪着那个不知死活兀自笑得甜蜜的小女生“怎么回事,说!”
“呃”咏咏脸一红,企图用傻笑掩盖过来“嘿嘿,嘿嘿。”
“不要笑了,廖咏咏。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说!”
那是好长一段故事,要浪费她好多口水才能说清楚呵。
徐亦然无声地从病房里走出来,轻轻将门掩上,关住里面幸福的二人世界——带着冷笑。
故意讲出她们打赌的事情怎么没让程希远怨恨她离弃她呢?为什么反而让他们的感情变得更好了?
真是愚蠢呵。
谈恋爱的人,果然都是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呢。
关好门一转身,差点与站在旁边的赵静华撞了个正着。
显然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天了,肯定把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睛里了。徐亦然乖巧地低头向她行礼。
校长的脸色沉静,看不出有任何一丝动摇,更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流露。
她默默地站在门外看着里面,没有要进去打断的意思,也不知她是喜,是怒。
程希远慢慢地走在楼梯上,心里还在想着要继续煮那个补血的汤来给咏咏喝,再去买一些补钙的东西来,还有,还有程希远停下了上楼的脚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的脚!她的脚骨折了,至少有三个月不能活动自如;那么校庆时的舞蹈比赛怎么办?
冷汗顺着程希远的额头滑下,他的心忽地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刚刚在医院只顾着高兴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兴奋得把什么都盖过了,他完全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现在才想起——咏咏那么好强,为了这次比赛准备了这么久,她这么努力每天练习,不就是为了在比赛中取胜吗?
现在,现在她都根本没有办法参加比赛了!
程希远茫然地再次抬起脚,上楼。都是他,咏咏是为了他才会故意要在订婚宴上制造昏倒,她是为了他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黑暗里,程希远紧紧闭上了眼睛:丫头,我欠你的要怎么还能还清?
沮丧的心情立时吞掉了他原来的快乐,上楼的脚步也变得如坠千斤般沉重。
一步一步地终于踱到了自己的门前,就在程希远还怔怔地发呆之际,大门伴着“咔”的一声轻响顿时洞开,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双臂抱胸,两眼放光,后背挺得直直盯着他满脸讨伐表情的娇小女子“哦,程大教授!你还知道回来?”
“呃”所有的思绪全部在瞬间顿住,程希远只能摆出一副当机的表情呆呆看着来者“大、大嫂”
“哦!”门里矮个子的美女愉快地笑了“原来,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呀?”
“记得,记得。”程希远立刻堆出讨好的笑容“怎么可能不记得。”只不过是半年没回家而已,怎么就上升到忘记大嫂长相的高度了?
程家长媳——姚知春——终于满意地眯了一下眼睛,侧身让小叔子进屋“快进来吧,早早给你做好了晚饭,结果左等右等你也不回来。”
程希远赔笑着,想起自己为了找咏咏今天的确是一天没在家了。
“大嫂怎么过来了?”大嫂已经很久没有对自己进行突击性检查了,记得刚上班那会儿,她经常杀到他宿舍来进行“工作检查”几乎每次都是以程希远水洗宿舍告终。
“没事——”拉长的尾音代表了无限的可能性,姚知春露出狡猾的微笑“宿舍里很整洁,看来大嫂的教育没有白费力气,大嫂很欣慰。”
“如果你事先打过招呼,还能更整洁一点。”老实人程希远诚实地低下头,把随便扔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以及散落在一边的书本收拾好。
“不错,这个样子我已经很满意了。”一边说着,姚知春一边利落地将饭菜端上来“来,尝尝大嫂的手艺。大半年没回家了,大概已经忘记了大嫂的味道了。”
“嗯,很香。”听话地夹了一口菜,程希远由衷地称赞一句。
姚知春坐到他的对面,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竟是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吓得程希远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大嫂沉默的时间长短与事件的严重性成正比。
“本来我是要跟你大哥一起过来了,不过他临时有一个手术,所以他要明天才会过来。”
呃,连大哥也出动了。事情果然是大条了。
“妈已经知道了。”姚知春笑了笑,捡起筷子塞回程希远的手里“妈知道你跟纪霞分手了,老人家上了点火。”
“那妈现在怎么样?”程希远的头嗡地一涨。妈妈的身体一向很好,他那位任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大哥早已经保证过了。不过,妈妈一向对他的婚事采取斑压紧逼态度。结果自己分手了还瞒着她——想想妈妈会用多么恐怖的手段来对付他,他就头疼欲裂,所以当初他才不想说实话。
“不过”大嫂的笑容突然变得十分暧昧“你现在已经交了新的女朋友,妈妈大概也不会那么上火了。”说着,一只迷你的小兔子吊坠变魔术一般出现在她的手上,颤微微地摇晃着。
“啊!”程希远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把抢回来。那是咏咏的东西,是她的手机坠子,怎么会出现在大嫂的手里?
“瞧你现在倒宝贝得很!”姚知春嗤之以鼻“要不是我收拾房子捡起来,还不是扔在地上当垃圾!”
“哦。”不知道是不是咏咏到这里来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怎么样?不要再用哦,啊,呃,嗯来回答我的问题了!”姚知春一拍桌子,脸上的所有的笑容都不见了,整个人变得严肃无比,害得程希远习惯性地打了个冷战。
“说!你是不是已经交了新女朋友了?是不是那个上次提到你那个女学生?你们已经到什么程度了?你有没有带人家到你宿舍里?你有没有做什么不应该在结婚之前做的事情?人家爸妈有没有骂你拐跑人家女儿”
“大嫂!”程希远无奈地打断她无限的联想,虽然打断大嫂说话可能下场很惨,可是如果不打断不知道她还要继续自行想象到什么程度“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如预料中一般,一个拳头狠狠在砸在头上。程希远无辜地望着怒气冲冲的大嫂“我说的是实话,她就算是我的女朋友也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哪有你说的那样”程希远说不下去了,只好微微红着脸,讪讪笑着想岔开大嫂的注意力。
“哦——”拖着长长的尾音,姚知春扯扯小叔子的耳朵,不理会他的尴尬一个人笑得暧昧且愉快“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哦?那就是说我说对喽?真的是你的女学生啊,你很厉害嘛。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你们校长的女儿哦?”是呵,咏咏是校长的女儿。
程希远想起咏咏未成形的订婚宴,想起校长语气模糊的指责“大嫂”
“怎么了?”姚知春放开他,小叔子很少会露出这种寂寞的表情,那代表着大概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么乐观?
“对于咏咏来说,我是不是太老了?”程希远认真地看着大嫂。
“”原来,他居然是在担心这种无聊的事情!姚知春满脸黑线地变了神情“你不担心她家里以家世不般配为理由拆散你们吗?”
“不般配?”程希远木然地看着大嫂,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我和咏咏恋爱,以后是我们要在一起过日子,跟家世配不配的有什么关系?”
挫败的感觉再一次淹没了姚知春,早就知道这个感觉迟人一等的家伙就算在烦恼也跟正常人不一样。要是认真陪他的话,早晚会吐血而亡
“大嫂,你还没回答我啊!”“不会啦!”
“真的吗?”
“白痴。”
姚知春在甩上程希远的宿舍大门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高喊:“后天你大哥也会过来,我们商量一个日子一起拜访亲家;你自己先知会女方一下。你不要给我忘记了!”
“哦。”顺从地应着,程希远目送大嫂似乎还在愤怒的娇小背影“大嫂,慢走。”
空旷的屋子里似乎还回响着姚知春的声音:你不担心她家里以家世不般配为理由拆散你们吗?
担心吗?
程希远转头去看外面的夜色,他担心吗?担心吗?
“啊,是我的小兔子!”从程希远的手中接过手机的吊坠,咏咏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还是上次我离家出走的时候故意丢在你书桌上的,你居然现在才看到?”
“故意的?”程希远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顽皮地吐舌“你这个丫头。”轻轻敲一下她的头,然后掏出保温杯“给你熬的药,以后要保重身体,再不许这样了!”
“是——”故意拉长声音耍赖,咏咏轻快地笑着旋开了杯盖“好香哦。”
坐在她身旁,爱怜地看着她一口一口浅啜着药汁的可爱模样,程希远的脸上不由自主浮现温柔的神色“医生说还要多久可以出院?”
“啊!”听到出院两个字,咏咏的脸马上垮下来“坏心的医生,居然说我可以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人家可是骨折,骨折呢!”
“难道你不喜欢出院?”马上就到校庆的日子,可是想不到咏咏居然给他这样的答案,让他有点哭笑不得的。
“出院有什么好?”咏咏皱皱鼻子,出院就要回家,回家就要面对那个没完成的订婚的问题她不想在这么高兴的时候提起这些扫兴的事情,她更不愿意让单纯的老师同她一起烦恼这些。
“可是,”程希远握了握她的手“就快到校庆了,我们社团的比赛怎么办?”
“啊!”咏咏惨叫一声。对啦!还有街舞的比赛啊!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自己的事情弄是灰头土脸,居然把比赛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我都忘了。”不过现在她又没办法下场比赛了“随便找个人替我上场就好了,我不要管了!”赌气地放下杯子把脑袋埋到枕头里“反正我要不要出院!我的伤还没有好,我要住院。”
程希远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抚着她乌黑柔亮的长发“我知道你不想回去面对父母的心情;不过,你又不可能在医院里逃避一辈子。咏咏?”
红着眼睛抬起头,咏咏咬着下唇,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你知道我在烦什么?”
心疼她一个人烦恼的善意,程希远拉近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咏咏,给我一点信心。不管我是多么不擅言谈,但这一次,让我们一起来说服你的父母,好吗?这事关我们两个人的幸福,我一定会全力争取。咏咏,相信我好不好?”
咏咏从最近的地方看着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他最大的痛苦就是她不够快乐。就这是个大孩子一样的男人,单纯没有一丝功利的男人,为了让她开心可以烦恼很久的男人,就是自己最喜欢的男人!
“我相信你,希远。”
吻上他柔软的唇。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争,她永远站在支持他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