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荒谬事情?难道张无忌的外公忍心让自己亲外孙也当流氓吗?
“那你你会不会像小雏菊里的男主角一样,最后哇!我不要!我不要你去!”我的心慌得像在黑暗中找不到出口的孩子,那种从心底源源不绝冒出的恐惧像要把我吞噬了。我扑向他怀里又哭又叫,紧紧抱着他不放。
“不要这样!裴琳!事情没那么严重。”他轻拍我的背,柔声地安慰我。“这些年,外公想了很多,也渐渐感到帮派这样的组织已经没落了。他想转型,将财力及手下都导入正当行业中。”
“那那就是说他要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不干喽?”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他。
他笑了一下,那眼里的温柔及宠溺值得我一生守候。我敢发誓,如果再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替他挨一刀,甚至为他而死。
“你说是就是啦!可是外公的手下当中有人不服,意见分成了两派,年轻力壮的、有学识胆识的希望革新,成立公司经营;但老年的、只相信刀枪的,却坚持守旧,维持现状。外公知道这些事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处理好的,所以他在等,等我回去接棒后,再来全面重整。”
“那和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懂其中有啥原因,让他不敢面对这份感情。
“在我接棒前后,像那样的狙击事件仍有可能发生,跟我在一起,你会有危险,我不想连累你。而且”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且什么?”我心急地问他,心中忐忑不安。
“我已经申请了美国的学校,这学期一结束,我就要出国了。”他一口气说完,却不敢再看我。
“你你骗人!你骗我的,对不对?”我一把扯住了他,禁不住忿怒地大喊。
他他要走了!他不要我,要扔下我一个人走了,而且是去那么远的地方那我呢?我怎么办?
“裴琳!我我必须去!这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我该学的课程的唯一方法!只要三年,三年我就回来了。等我回来,再给我一些时间,如果你你还愿意等我”他停下来看着我,那表情既期待又不安。
“我等!我当然等你!在我寻觅了七生七世后,这短短的数年时间,又算什么呢?”我给他一抹微笑,向他承诺着我的真心。
“谢谢你!我的小天使!”
他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地抱着我,彷佛得到了世上最宝贵的礼物。
“我不是小天使,我是小龙女。”我故意一板正经地反驳他。
“嗄?那怎么办?我岂不是要改名叫杨过了?”他难得也会开玩笑。
“好哇!我是无所谓啦,只要金庸大侠同意就成了。”
“可是,我觉得张无忌比较好耶!他的武功比较厉害。”他摆明挺自家人。
“谁说的?没较量过怎知道?而且人家杨过多痴情啊!那像张无忌见一个爱一个,是个花心大萝卜!还是杨过比较好。”我和他杠上了。
“才不是!杨过以前也很花心的,像程英、陆无双,还有郭芙,都被他迷得团团转的。他是遇到了小龙女才变痴心的,所以,张无忌、也就我,遇到了小龙女,他绝对会很专情的。”他的口才突然变好了,竟然可以说上一大串,最后的结论还是“张无忌”比较好。
“那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很花心,认识了我,才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不再当萝卜喽?”我故意找碴!要斗嘴我才不输人呢!
“欸!我我不是,我没有花心,你要相信我。”他一副惨了的样子,真是有趣。
看吧!这就是斗嘴的乐趣!将对方逼到窘境就是我们的快乐!我等到暗爽够了--太久会内伤,才慢慢开口。
“其实”我按向他的心,望向他的眼睛。“不管是杨过也好,张无忌也罢,我喜欢的是你,是你这个人的这颗心。以后,不论你成了什么人,或做了什么事,只要你的心不变,我的心也至死不渝。”
“我答应你,以后不管我是谁、不管我在哪里,我不会对不起你,也绝不负你!”他举着右手发誓。
“好!我相信你!”我举起左手与他相合,在星空的见证下,我们交付彼此十六岁时的年轻真心。
时间和空间将毫下留情地考验着我们,或许是五年十年的无情岁月,或许是美国、台湾的遥远距离,那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巨大阻碍,将检测着这段感情是否真能地久天长,是否真能生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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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办?”我一边用汤匙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一边叹气。
“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好虚伪喔!”我厌恶地说。
“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哀怨地看他一眼,这个大木头!都不明白我的心思。
自从那天夜里,误会冰释而且互许真心后,我又回到了“天堂”而且是天天报到,因为我要好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和张无忌相处的时光。可是白天,我依然扮演着张柏宇的女朋友,我像个脚踏两条船的双面人,这样不叫“虚伪”叫什么?
“我不想再这样了!我要和你哥说清楚,我要和他分手。”我像电视剧女主角,任性地说着。
“不!不可以!你这么做,他会难过的。”张大木头竟然这么说。
“那你呢?你看到我和他在一起,就不难过吗?”这人的度量真大。
“不!我知道你只当他是哥哥,而且我哥他”他忽然不说了。
“他怎样?”我追问。
“他他也是把你当成妹妹啦!”他的眼神有些闪烁,脸色也很不自然。
有问题!肯定有鬼!
“你怎么知道?”我再问。
“我是是他对我说的。对!是他告诉我的。”他像是突然想到了,顺理成章地说着。
“他说的?什么时候?”我狐疑的眼光打量他。这对兄弟还真是无话不说,感情好得很呢!不过--我才不信!
“什么时候啊?我想想好像是”他支吾了半天。
我挑着眉看他,等他给我答案,我倒要看他怎么掰!
“好像是”他还在状似认真地想。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快忍不住要拆台了。
“我我想不起来了耶!”他苦笑着。
我就知道!他在唬弄我。
“他根本没跟你说过,对不?”我向他逼近。
“对!可是我肯定,他不是把你当成女朋友一样对待,至少在他心里不是!”他忽然又言之凿凿,一副指天为证的样子。
“为什么?”我一副追根究柢的样子。
“唉!裴琳!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喔!原来你是故意的?”哈!被我发现了。
“我对啦!可是我是怕你跟我一起,会有危险,才顺着事情的发展做出决定。可是我没想到你你会生气。”他心虚得不敢看我。
“我生气是因为你完全不顾我的感受,你知道当你说出那样的话时,我的心有多难受吗?它像被人用刀剜了一个大洞似的,好痛好痛”我想起当时的感觉,仍禁不住想掉泪。
“欸你你别哭,别哭嘛!我最怕你哭了。你一流眼泪,我就胸口发疼,手忙脚乱了。”他一副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好!我不哭。可是你要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吸了吸鼻子,沙哑地开口。
“什么为什么?”他见我不哭了,似乎又准备装傻。
“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骗我!你根本不在乎我”我也不甘示弱,开始耍起无赖。“哇!我怎么会这么歹命啊!有人这么狠心,连我快哭瞎了,都不管哇啊”要知道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眼泪,大部份的男生都会自动投降的。
“好好好。我说我说,行了吧”他高举双手,一脸无奈地开口。
“快说!快说!”我收起眼角好不容易“ㄍ1ㄥ”住的一滴水珠,迫不及待地看着他。
“其实”
“怎样?!”我张大眼睛等着。
“就是”
“是怎样?!”好紧张喔!
“因为”
“因为怎样咩?!”我有些不耐烦了。这人该不会又想唬弄我吧?
“其实就是因为”他好不容易一鼓作气说了六个字,结果还是废话。
“到、底、是、怎、样、啦?!”我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自牙缝挤出,并且抡起拳头向他逼近,打算来个严刑拷打。
“我哥他有喜欢的人了啦!”他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惜的是
“废话!”我大叫。“这还用得着你说吗他喜欢的人,不就是敝人在下我--裴琳啊!”我像个连珠炮似的吼他。
“不是,不是说你啦!是别人。他心里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他急急地解释。
我闻言楞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开口:
“另有其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他有些心虚地说,目光不敢正视我的。
“你既然知道另有其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是谁”我狐疑地开口,更紧盯着他的脸,想找出一丝破绽。
“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不过我知道那个人拒绝了我哥。可是,我哥的心里却还记着那个人。”
“那,他为什么要和我交往?”听了他的话,我反而更加不解了。
“我猜大概他是想忘了那个人吧!”他耸耸肩,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我半信半疑地开口。原来张柏宇曾经被人拒绝过啊,这可真难得呢!到底是哪个神秘女孩会放弃这么优秀的男生咧?“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我有些不忍心再次伤害张柏宇了。
“所以你不可以再刺激他了,就当他是个大哥哥一样。一切外甥点灯笼--照旧吧!”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地说。
“这样喔好吧!反正现在我也不能和他撕破脸,我还得靠他替我伴奏呢!”吃亏又蚀本的事,我是不做的。再说,我也一直希望能有个哥哥来疼我,这下可一举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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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张柏宇其实另有心上人后,我便很仔细地观察他对我的一举一动。果然,在他的言语里,那些看似情人间的关怀问候,其实不具任何真正爱情成份。在他的眼里,我看不到浓烈深厚的爱意。他对我做的事,例如等我上学、写小纸条、送我回家、送我花、巧克力,甚至小礼物什么的,都只是模仿着男女交往的步调,都只是似是而非的爱情游戏。知道了这些,我松了一口气,起码我不再担心是我欺骗了他的感情。
就这样,他依然照着他的方式“和我交往”;我也依然假装不知情地当他的“女朋友”一切没改变。
很快地,三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考就要来临了,而隔天,无忌就要去美国了,这让我心神恍惚,无心准备考试。
“裴琳!你怎么在发呆?”张柏宇的声音响起,拉回出神的我。
考前的星期日,他仍然来替我复习功课,可是我却失神了。
“没没什么!罢才你说什么?”我低头找著书上的重点,不敢看他。
“你知道了,对吧?”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嗄?知道?知道什么?”该不会他看出我已知道他有心上人的事了吧?
“无忌他他要出国了!”他痛苦地闭上眼,挤出这一句。
“喔。”嗟!吓我一跳!还以为他不过,无忌出国,他应该很高兴啊,干嘛一脸痛苦的样子咧?难不成是因为少了竞争对手,所以难过吧?真是变态!我在心里骂他。
“其实你还是喜欢上他了,对吧?”他看着我,有些忿忿不平。
“我我对不起。”我还能说啥咧?感情这档子事,不论先来后到,也没长幼有序的规定,所以我只能说sorry。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喜欢他?”他突然激动了起来。
“我我”我被吓住了,说不出话来。
“我不准!我不准你喜欢他!你不能喜欢他,听到了没?”他摇着我的肩膀,对我怒吼着。
我惊恐地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我很想安慰他,却怕一开口,更加刺激他。幸好,他没再对我有任何举动,嘶喊过后,他像泄了气的皮球,摊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你还好吗?”我不敢靠近他,退后了几步,出声询问着。
“他要走了你难过吗?”他的声音沙哑,情绪稍稍平静了。
“难过!想到他要离开,我的心就像千万根针扎着,疼得难受。”我在位子上坐了下来,和他相对。
“对不起,刚才对你大吼大叫的。”
他抱歉地看着我,脸色也恢复正常。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其实我才对不起,白当了你那么久的假女友,让你误会了,真对不起。”
“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他苦笑着,眼神的哀愁和无奈却逃不开。
“还是朋友吗?”我问。
“当然!你当我是,我就是!无忌出国的这段时间,我更要好好替他照顾你。免得他回来找我算帐!”他又回复到那个健谈爽朗的“张柏宇”了,刚才的一切彷佛没发生过。
“我当你是朋友,更把你当成哥哥,以后就请多照顾喽!”我已能坦然面对他了。
“当然,我会用力照顾你的!”他故意不怀好意地笑着,还摩拳擦掌准备出手的样子。
“哇!好可怕!”我故意躲到一旁去。
“站住!别跑!”他伸出魔掌准备逮住我。
“啊--大侠饶命哪!”我笑着讨饶。
“好!放你一马!快来用功,考完试才能轻松。”他收起玩心,像个老学究一样对我说。
“是!老师!”我认命地回到桌前,继续人生第五件大事。前四件是吃、渴、拉、撒。咦!少一件|睡,被我忘了算了!就让它排第六好了,谁叫“读书”比“睡”重要一点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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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出国的前一天晚上,我照例上“天堂”赖着他,誓言黏到最后一秒。因为我真的很不安,怕他这一去,就会忘了我,再也想不起“裴琳”是谁了。
“这送给你。”他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我。
“是什么?”我边问边接过,打开的剎那,我的泪腺又作怪了,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直直落。
“别哭啊!你不喜欢?”他状似要收回。
“喜欢!喜欢!”我连忙抢回。
他从盒子里将它拿起,那是一条银色的链子。链子的本身没什么,但它的坠子却是一只戒指。
“我不能承诺你什么,这只戒指是我父亲送给母亲,母亲又留给我的遗物。她在信里交代,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心爱的女孩,并打算和她终老一生的话,就把戒指送给她。”他缓缓地说着戒指的来历,并替我挂上。
我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候,我又怎么怀疑他的真心呢?
“等我!等我回来,等我成功的那一天,我会亲自替你戴上它,好吗?”
他亲了亲我的额际。我点头答应他,并取下脖子上的红绳,红绳下系着一块玉佩。
“这是出事那年,我爸找人订作的,说是玉能驱邪煞保平安。背后还刻了字,你看!”我将那块龙形玉佩的背面翻过来让他看着。
“非得彩衣,龙啸玉林。”他轻声念了出来。
“这是我爸的打油诗,里头藏着我的名字。现在我也把它送给你,要你不管在哪里,只要看到它,就会想起我,好吗?”我示意他低下头,亲手为他挂上。
这两样信物的交换,代表我们对彼此的承诺。多年之后,或许人事已非,或许沧海桑田,但总能睹物思人,聊慰相思。
隔天,我没送他上飞机,只在“天堂”上看着万里晴空,猜想着哪一班是将他载往那个陌生国度的飞机。我在冷掉的咖啡里滴下他离开后的第一颗眼泪,在曾经有过他的味道的温室里写下他走后的第一封信
时间:你离开后的一小时又十八分三十五秒
地点:天堂
讯息:我想你,很想,很想你此刻我们还在同一个国度里,同一片天空下;但数小时后,我还在这儿,你却已远扬到陌生的城市里,我们唯一的交集只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