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曲终,她踏着一样的轻快步伐,缓缓地隐在门帘之后。
太美太美太美了!众人掌声久久不停。
赵嬷嬷站在大厅的一角,嘴角噙着一个贪婪又开心的笑,白花花的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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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子时,万籁俱寂。
童咏瑷依然在床杨上难以入眠,思念的心仍旧未变,还是挂念着那个身处异地保国卫民之人,他现在一切可都安好?
忽然,有一只手从后轻轻地搭上她的肩。
她惊叫道:“是谁?”接着动作迅速地滚到床的另一端。
“唉呀,小宝贝,不用怕,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乖呀!”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
“是赵嬷嬷让你来的?”她冷冷地问道。赵嬷嬷果然是很会打如意算盘,这么快就要逼她下海接客了。
“哥哥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银两,赵嬷嬷才肯放我进来的呢!你放心,哥哥我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快乐似神仙。”说完便一把扑向退在床角的童咏瑷。
啊--
一阵凄厉的叫声在房中响起。
童咏瑷自床上纯熟的爬下床,点灯。
她冷眼看着大腿被她一刀划开约五寸长伤口的男子,男子正在床上打滚叫疼,看见鲜血不断自伤口汩汩流出,便愈叫愈凄厉了。
“赵嬷嬷,客人受伤了!”她对着房门外叫道。
一直躲在门外的赵嬷嬷听见客人受伤,一时大意,急忙冲了进来。
“唉呀!斑大爷,您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呢?”赵嬷嬷看见这么长的一个伤口,心惊不已,这、这样要赔多少银子才成呀?
“怎么受伤的?你问问你身后的人呀!唉哟”
赵嬷嬷连夜叫来大夫,一行人七手八脚的把哀号不已的男子给抬到大厅去。
一阵混乱后,房内又回复平静,童咏瑷看着床上的一大片鲜血,自行拿来新的床褥换上,重新躺回上头,彷若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闭上了双眼,凭着记忆,见到了那张她熟悉的脸庞。过去,她也曾利用利刃划伤过他的手,他那不敢置信的眼神、转成深褐色的双眼,紧紧揪着她的心不放,她轻叹了口气,带着又痛苦、又安稳的回忆入睡。
斑大爷被她划伤后,赵嬷嬷付了双倍的价钱给对方当作是赔礼,她在童咏瑷面前叨念了几句后,见她未有回应,只好草草作罢。
可赵嬷嬷怎可能就这样饶过她,接连几天,她又偷偷安排了好几名寻欢客前来一窥芳泽,但接二连三又被她所伤,赵嬷嬷眼见大把的银两没有入袋,反而赔了更多的银两给别人,只能暗自槌胸顿足、咬牙切齿地低咒。但表面上她对童咏瑷还是维持一贯的客气,说什么一切只等她自己态度软化,愿意接客再说。
某日,应客人要求,赵嬷嬷带着若干姑娘及童咏瑷等一行人,乘着十几顶花轿来到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是长安城中顶尖的几家客栈之一,每样菜贵到令人咋舌,但相对的,能吃得起这家客栈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据闻这位客人今日包下这间客栈设宴一天,由出手如此大方的程度看来,想必来头应该不小。
果然,一进门,座上都是一些朝中的大臣,及一些长安城中的富家子弟,排头阵仗还真不小啊,等会可得交代姑娘们好好侍候着才行。
红花院的姑娘们穿梭在客人间,努力招待着座上的宾客。
大厅上,红花院红牌河邬正随着瞎眼婆婆的琴声起舞。
美酒使人醉,美人在前翩翩起舞,更引人陶醉。
几杯黄酒下肚,众人开始纷纷扯着嗓门说话,呵呵大笑着。
几支舞后,厅上的美人退下,在安排的厢房内歇息着。
“跳得可真好啊!”一个人影推门而入。
童咏瑷定睛一看,竟是高如娇!
她一身贵气的装扮,气势十足地踏入房内。
“你来做什么?”童咏瑷问道。
“做什么?今日可是我爹特地为我办的宴会,所以我当然在这儿了。而且还是我向我爹爹提议要你们红花院前来表演的喔,你还不赶紧感激我这个提议人,让你们有这么大笔的生意好做!”不改跋扈的性格,高如娇拿凤眼斜睨着她。
上次表哥之所以会对她说那么重的话,全是因为这个狐狸精,害她连表哥要出征前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实在是愈想愈气!她心中一团怒火至今还未消,也合该是这个狐狸精倒楣,天底下的男人这么多,她谁不惹,竟敢招惹她最心爱的表哥,今日若不好好羞辱她一下,实在是难消她心头之恨!
“你可真是会跳舞呀!我看底下那群男人被你迷成那样,想必你当初也是这样迷住我表哥的吧?”高如娇又继续往下说“你光是那双脚上功夫,就已经把男人迷得欲仙欲死了,那你的床上功夫岂不更厉害?瞧你们家那个老鸨嬷嬷那副精明能干的模样,想必她一定把你调教得很好,不然你是凭什么当上红牌的?妓女除了靠肉体赚钱,还能有什么其它真本事呢?”她愈说愈溜,几乎恨不得可以用话戳死眼前这该死之人,都是她把表哥迷成那样,表哥才会不要她的。
童咏瑷平静地看着眼前这怀着恨意,几欲要喷火的美丽女子。高如娇也算是个美人,再加上后天的调教,气质更是出众,可惜对徐靖的爱,让她蒙蔽了双眼,恨更让她失去了理智,所以现在她心中才会只剩下满腔的怨与恨。
“我就说嘛,什么人就该回到什么样的地方去,我想你心理应该很感谢我把你送回红花院吧?毕竟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高如娇说完还得意地掩嘴呵呵笑。
“原来是你暗中搞得鬼!”童咏瑷愤愤地看着高如娇神气的模样,她早就怀疑是她,但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大胆地向她承认!
“哈哈哈!只是送一个妓女回妓院而已,不需如此大惊小敝。如果你歇息够了,就赶紧下去表演吧,我看底下那帮男人,对你可是如痴如狂呢!”高如娇回身,高傲地离开了厢房。
她按捺住心中不断攀升的怒气,直盯着高如娇离去的方向,但碍于目前的身分,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下楼表演。
当童咏瑷缓缓从楼上下来时,大厅角落有个不起眼的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他想念了十几年的脸。
那张同他母亲当年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脸!童进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他不晓得为什么失散十多年的妹妹会沦落至此,不过他相信他能够在十几年后再次见到妹妹,一定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大恩赐。
激动狂喜的童进本原要趋前相认,但又害怕吓着了妹妹,毕竟当年她才五岁,还是个天真无知的可爱小妹妹,童家庄的事她还记得多少呢?
“镇国大将军大驾光临,老夫现在才发现,真是失敬失敬!”相国高焕俞端着酒杯,向站在一角的人敬酒。
镇国大将军童进,与他的侄子徐靖是在同一名老师门下习武,两人同窗十载,感情自是深厚。最近这二位大将军皆逐渐获得当今皇上重用,所以许多人纷纷争着要与这二位大红人交好。
但童进个性随和,对谁都好,可也没见他与谁特别亲近;而他的侄子徐靖,则是孤僻成性,不擅与人交际。
两人虽是出自同一师门,但性格差异却极大。
“相国今日贵客盈门,区区一个童某,相国不必太过在意。”童进说着,眼光还是看着场内表演的童咏瑷。
“呵呵,将军也好有雅致,喜欢看这些表演的东西。”高焕俞笑道。
场内童咏瑷的眼神正好转到角落这一角,她礼貌性地一笑后,迅速别开眼。
“这女子不愧是百花大会的花魁,真是美丽啊!”看得高焕俞心神也荡漾了起来。如娇的生母死得早,这些年来他一直碍于如娇的存在,迟迟未能纳妾,但身体上的忠实反应,在在说明了他还是个有需求的男人。
童进瞄了眼身旁的高焕俞,眼中闪着不屑。
那是我妹妹,你别妄想了,糟老头!
“可是听说她至今都还没有接过客,上门的寻欢客都被她所伤。”高焕俞收起遐想地说道。真是可惜啊,这么美的姑娘竟然不接客,想必红花院的嬷嬷必定很头疼吧?
看着妹妹的脸,童进遥远的回忆又重回到脑海中
当年他安顿好妹妹后,随即折回到童家庄,只见断垣残壁,童家庄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变成一座废墟,屋宅两旁躺着无数具死尸,死状凄惨恐怖,他到现在回想起,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他跑回家中,推开摇摇晃晃的木门,看见大厅内躺着三具尸体,其中两具正是爹与娘。
他尖叫着拔腿狂奔到尸首面前,泪湿了满脸。
爹和娘彼此相拥,就像平常一样的睡去,没有痛苦的表情,彷佛死亡只是踏上另一个旅程。
童进见状,伤心地伏在尸身上大哭。
他的哭声恰巧引来一群人的注意,他们是驻守当地的官兵,正巧在附近巡逻时,看见童家庄黑烟四起,所以前来查看,没想到整个童家庄已被山贼洗劫一空了。
“小弟弟,你别哭了。”谢鉴安慰他道。他是这群官兵的将领,看见童进伏在两具尸身上嚎啕大哭,猜测应是他的亲人,于是向前安慰。
童进哭得很伤心,还不断抽噎着。
“你还有别的亲人吗?”谢鉴问道。他之前已命手下去附近找寻是否还有幸存者了,但据回报,这帮山贼手段凶残,除了眼前这个小弟弟外,已无其他幸存者了。
他点点头,带着谢鉴来到刚刚带妹妹躲藏的地方,可是找了许久,却都没有见着妹妹小小的身影,他大声叫着妹妹的名字,却始终没有人应答。
他愈喊愈紧张,不断四处搜寻着。
谢鉴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留有几个清晰可辨的脚印,研判这位小弟的妹妹应该是被山贼给抓走了。
童进大慌,妹妹竟然被山贼给抓走了!
双亲已亡,唯一的妹妹又被山贼抓走,童进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眼泪只是不停地流着。怎么办?他答应了爹娘会好好照顾妹妹的,现在妹妹竟然不见了,该叫他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童进整个人彷佛失了魂,连谢鉴接下来的问话,他都无法反应,只觉眼前一片茫然。
谢鉴见童进遭遇如此不幸,不禁心生怜悯,不仅带童进埋葬好他的双亲,还将他带回照顾。
谢鉴是名武将,四十多岁,还没成过亲,膝下也无子,于是他把童进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教导,不仅将自身的功夫全传给他,更拿出半生的积蓄让他去同老师学习更正统的武艺。
童进资质极佳,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在沙场上立下无数功劳,深得皇上喜爱,故特封他为镇国大将军,与同窗好友徐靖齐名。
在飞黄腾达后,童进并没有忘本,仍对待谢鉴为父亲般,每日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另一方面,他也积极的四处派人打听妹妹童咏瑷的下落,可惜十多年来,始终是音讯全无。
如今妹妹就出现在他眼前,他看着眼前那花容般的样貌,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她受半点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