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抓了,仇报了,要说日子恢复以往的平静,但金梓却显得怏怏不快。
回到将军府后,将军爷变得好忙碌,不是镇日关在书房里和石无拓密谈,就是一整天见不到人,照理说,不用被他随时管着,恢复自由自在的生活,金梓该开心才是。
那她这样提不起劲,又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那个不懂温柔为何物,也不明白她姑娘心事的大将军嘛!
他忙,她知道,她也不需要终日见到他,只要他偶尔见到自己时,露个微笑,或者问问她今天过得怎样也好,可他总是淡淡瞥了自己一眼,就离开了。
微笑,没有;同她说话,就更别说了,好吧!就算只看她一眼也好,能不能用点有感情的眼神,好比带点柔情,或者含情脉脉的那种。
唉!她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如果将军爷对自己有像沐大哥对银妹妹那般的喜欢,也许,将军爷的态度就会不一样了吧?
心情低落,好怀念那个在林里对她百般呵护,一点小动作都表现在意她的将军爷呀!
“好不容易把续筋香弄到手,都不晓得什么时候可以给将军爷用上?”夜已深,今晚将军爷又要和石大哥聊到什么时候啊?
才思及此,就听见轻微足音靠近,一扫愁容,金梓眼一亮。
门才开,她立即迎上前。
“你怎么不先歇息?”李默寒拢眉,看着妻子像只小云雀般跳到他的怀里。
“在等将军爷嘛!”手里握紧下午拿到的小黑瓶,金梓贤慧的替他换下一身繁琐衣物。
自从屋里让人多放了几个暖炉后,室内暖和得不得了,金梓可以安稳入睡,但她还是喜欢睡在他的怀抱里。
金梓褪了鞋,跪坐在床沿,她把黑瓶里的油倒在自己掌心,约一个铜子般大小,然后两手掌心互相搓揉发热。
“这什么?”他拧眉一问。
“这个呀!是我向小姐要来的续筋香,对舒缓筋骨相当有疗效,将军爷,你快躺下。”金梓待他就定位,扯开他的衣领,扒光他的衬衣。
“你做什么?”平静的黑眸闪动了一下,他没想过,自己的妻子会这么主动脱他的衣服。
“我刚刚讲了这么多,将军爷没听懂?我要替将军爷按摩手臂呀!”
“不需要这么麻烦。”
“不行,一定要用手推摩才成,这续筋香可是小姐从几百种草葯中萃取出的精髓,搭配治愈用的花草香精,对受创过的筋骨相当有效,这是用银子买也买不到的香精哟!”金梓按紧那条胳膊,尽管李默寒试着抽回手臂,她也不肯放。
她猜将军爷是不放心自己的推揉技巧。“银妹妹跟小姐学的是花草的使用,我和小姐学习的是用精油按摩穴络,小姐什么都敦我,虽然我这颗脑袋没那么灵光,只学到小姐一成的功力,但不是我自夸,小姐的一成功”
“我叫你别管我的手!”开口闭口都是钱府家的小姐,听来刺耳极了!
李默寒推开那只抹着怪油的手,力道过大,不慎推翻她握在掌中的黑色瓷瓶。
金梓看着黑瓶摔落在地上,冷不防地,心也跌落到谷底。
他凶她,他要她别管他!
撇过脸,她整个人缩在床的内侧,和衣躺着,背对他。
她只想替他舒缓一点右手的不适,为什么他要如此冷漠的回应她,还将她推开?
这是她花了好多工夫,求小姐求了好几天,小姐才肯给的,却被他这么不珍惜的打翻。
她的心,有点酸、有点拧,还有点难过。
一条手臂将她捞了回来,靠在她以往最喜欢的胸膛上,她却始终不想翻过身。
“我的手没事,不需特意用到钱府的东西”他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但,似乎已经让她难过了。“梓儿,我不是故意弄翻你的东西。”
金梓还是不理他,他想转过她的身,她硬是不让他扳动,李默寒没辙,干脆翻身覆上她,寻着她的唇,结实吻了上去。
这是最快软化她,让她忘了怒气的方法。
金梓瞪他、捶他,都摆脱不掉他强悍的侵入。不是要她别管他,她都不理了,他还在做什么?
不理会她的反抗,他深深的吻着她,这个亲吻隐含着她喜欢的怜惜,像是在为方才行径道歉。
他从来没这样轻轻柔柔的吻着她,像是怕把她吻疼了般。
金梓心头上那酸涩的感觉,正一点一滴消失了。
直到她小手也回揽着他时,他才给她重新开口的机会。
“将军爷,让我按摩你的右手好吗?我保证小姐的精油真的很有效,你该相信小姐”金梓趁胜追击。
“我说过不需要。”同一招堵住她的嘴,这回铁了心,再也不给她任何发言权。
生气的对象换成了她,他扯落金梓的衣衫,用另一种方式宣泄他的不满。
去他的钱府小姐,她怎么还不懂,他讨厌听见她心里还有其他的人存在,就算是个女的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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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的相公就是不肯让她按摩呢!
又不是找他吵架,每次她一提到他的右手臂,他就绷着脸,活像她说的话有多讨厌似的。
她的关心却每次都遭他冷言拒绝,让她又气又难受。“唉~~”
“夫人,您怎么坐在这儿叹气呀?”从书房出来的石无拓,才想打声招呼,就见着一张愁云惨雾的小脸。
抬头见了他一眼,金梓转身继续趴在亭子栏杆处,叹息。
“小彤,夫人怎么了?”转向身后的婢女,他问。
“夫人她夫人她”不就是在跟将军闹脾气嘛!
石无拓好像明白了“里面那个火气也是大得不得了,夫人该不会是和将军吵架了吧!”
金梓的默而不答,印证了石无拓的话,他瞠大眼。“真吵架了?不会吧?将军怎么会同你吵架?他凶你都舍不得吧?”
金梓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石大哥,你每次都说得夸大不实,将军爷才不会舍不得凶我,事实上,就是他先跟我凶的!”
金梓把这几天的闷气,一古脑的吐了出来。“今晨他竟然大吼我一声就离开,你说他过不过分!”
石无拓服了将军了,连吃味的反应都跟别人不一样,夫人难道感觉不出来令将军生气的原因,是她开口闭口的钱府小姐。“夫人,将军不喜欢你心里只放着钱府小姐一人,将军是在妒忌呀!”
“你又在乱说话了!”心儿陡地一跳,他不喜欢可以直说呀!犯不着板着脸,好像在气她一样。
“我说的句句属实,将军只是不懂得怎么表现出自己对夫人的喜欢,才需要我替他的言行加注解,你瞧这外头大家传得多好,我还以为夫人明白将军心意了呢!”
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前几次到街上逛时,总有人对她掩嘴偷笑,说了些她听了瞠眼的话。“原来是你在散播谣言,你太放肆了!怎么可以传些有的没的不实报导。”
“我觉得我讲的很实际呀!”他理直气壮道。
“你还说!都是你到处加油添醋的胡说八道,搞得整个将军府不是,是整个京城都在瞎起哄,说什么将军爷骂我剿灭山贼窟,还说什么我俩有多恩爱,你这张超大嘴巴!”都是狗屁,乱讲的!
将军爷才没有爱上她呢!
“我对我的嘴很满意,大小适中,音质也不错,才没夫人说得那么夸张。”
“瞧瞧什么叫小嘴好吗?比一比就知道了,人家小彤一张小嘴就闭得死紧,不多话,也不像你一样爱乱讲话。”金梓又恼又羞,不愿多讲,跳下栏杆跑走了。
“啧!这嘴要怎么量?”下意识地,石无拓瞄向被夫人点名的优良小嘴,嗯,那娇小嫣红的唇瓣,还的确比自己的小上许多咧!
“副将军,小彤告退了。”急忙转身,小彤朝将军夫人的背影追去。
石无拓摸着被冠上“大嘴巴”的厚唇,一双眼没放过仓皇逃开的晕红脸蛋,狡猾地笑了一下。
既然都被夫人点名了,那他真得找个时机和小彤量一量,他俩的嘴到底差异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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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梓听了石妩拓的一番话后,一颗心七上八下,明知道不该相信石大嘴巴的话,心里又不禁期待着,将军爷真的在妒忌吗?
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决定等李默寒晚上回房问个清楚。没料到,她的相公下午出府一趟后,竟然一夜未回房。
听武总管说,将军深夜回府,便在书房过了一宿。
她想上书房找他,又听说将军爷在和石大哥密谈,不准任何人打搅。
她忍、她等结果当天晚上,她的相公又在书房过了一夜。
一早她去找他,护卫又以将军爷还在休息为由,将她阻挡在外,她不懂她的相公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连她的面都不想见了吗?
结果,什么也没问到,金梓倒生了一堆闷火。
眼看李默寒留在京城的时日不多,再两日,他就要回边关驻守去了。
“小彤,将军爷都不在将军府过年的吗?”
“回夫人,就小彤入府两年来的记忆,将军长驻边地,只有回京处理事务时,才回将军府”金梓眼中的落寞,令小彤住了嘴。
“怎么不说下去?”她只剩明日能和他相处,再来,他就要离开了。
她却连今天见不见得到他都是问题,好气,气见不到面的将军爷,也气闹别扭的自己。
走就走啦!她巴不得他快快离开,好让脑袋有自由,别再绕着他的事打转。
“其实夫人可以向将军要求,请将军晚些时候定,至少陪您过完年”
“我为什么要他留下来陪我过年?我回钱府陪我的小姐岂不是更好?”她说着反话。
“可是,小彤看夫人很不开心,夫人这么喜欢将军爷,自然舍不得他离开”
“我才不喜欢将军爷,我讨厌死他了!以前爱凶我,现在还为了一点小事跟我吵架,我讨厌他!”金梓使性子的乱叫。
“可是,我瞧将军爷对夫人很好呀!”
“什么好?你没见到他都不理我,见了面就痹篇我,不同我开口说话,甚至”明知道她喜欢他的陪伴,却留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睁眼到天明。
为什么事情会弄成这样?
她不想跟他吵架呀!
“夫人哪!还记得上回你在花厅缝衣服缝到天明吗?那一夜,其实将军就守在厅外,默默的看着夫人您,您的手指给针扎了,一呼疼,奴婢就瞧见将军紧张地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呢!”
小彤一张小嘴从不多话,自然没将所见传出去。
“那一次在树上吓坏的不只是您,还有将军,他面色苍白的守在床边,直到夫人清醒;副将军说,跟将军征伐打仗有六年了,战况再危急,也没见他露出如此担忧的神色,您说,将军不重视您吗?”
金梓盯着自己健健康康的十根指头,脑里浮现他为自己所做的近似温柔的笨拙动作。
如果他在乎自己,就该知道她关心他,才会这么在意他的右手,为何一再拒绝,还对自己发火?
“夫人别老追着将军喊要看他的右手,将军或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奴婢想,可能是因为将军会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
“不愉快的事?”金梓起了疑音。
“这是副将军说的。”想想,副将军还真是个多嘴的人哪!“十年前,将军在林间遇见一个遭恶棍围住的小姑娘,将军出手救她,哪知那个小姑娘居然恩将仇报,把将军推向那群无赖,自己却跑了;将军右手因此受了重伤,躺在床上足足有半年之久,身子被折腾得瘦了好大一圈,还差点失了性命。是皇上仁慈,下令御医用各种珍贵葯材,才把将军给救回来。”
金梓狠狠的抽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手伤曾让他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奴婢想,将军就是因为想起这件事,才会凶夫人;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小姑娘不好,怎么只顾自己逃命,就要别人为她牺牲。”
就是!
金梓义愤填膺的点头认同,忽地,血色自她的脸上刷下。
十年前、十年前
同样的故事,她曾扔下一个少年,自己害怕的逃命去,事后虽有请小姐派人去找,除了一地血迹外,并没有人留在原地。
难道
她要找将军爷弄清楚,是她对不对?那个害他受伤的小姑娘,就是她!
忘了李默寒现在正与石无拓进行军机密谈,守备们来不及通报,金梓就这么冲进书房里。
“你进来做什么?”
暴吼声令金梓踉跄倒退两步,澄澈的大眼揉入了被拒绝的难过。“我我很抱歉”
“我们正在谈论军事,你没经过通报就闯进来,你信不信我可以治你罪!”李默寒坐在金梓看不到的内侧,口气万分凌厉。
金梓抖了下,泪水迅速积满眼眶“对不起、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还不赶紧离开!”
他赶人的冷漠口气让金梓狠狠的抽了一口凉气,速速关了门,她奔回自己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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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你这是何苦?”石无拓摇头。
李默寒自屏风后走出,露出才绑上白布的手臂。“我不想让梓儿看见我受伤。”还是该死的右手臂,她若知道,一定又会哇哇大叫,缠着他东擦这个、西擦那个。
脑里存留着她离开前欲哭的模样,他吼完后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她受伤的表情。
都怪叛军赤隆多朗的行径太卑鄙,扯入无辜宫女做挡箭牌逃逸,他为救那几个宫女,才让刺客划上一刀。
连着两日,他躲在书房,就是不愿金梓见到他手上的伤口,所幸已愈合,不再见血。
“可是你这么凶夫人,夫人会很难过。”
“她知道我受伤,会更难过。”
“是是是,敢问将军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夫人提,皇上要你明儿个就得离开的事情?”
李默寒沉默了,头一回,他对一个人有了依依不舍的感觉,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舍不下她。
“将军不会打算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吧?别怪我多嘴,咱们这一走,不知多久才会回京,夫人肯定更加伤心难过,你知道,夫人一难过,一定会跑回钱府去让钱府小姐安慰,唉!到时候在夫人的心里,钱府小姐的地位就更重要了。”
“什么时候我的家务事也得由你来管!”冷眸一瞪,李默寒声音下沉。
“末将只是就事论事啊!”石无拓用力眨眼,确定眼前景物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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