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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小晖跪在桌前,双手高举,顶著一本厚重的辞海,在这冬令时节,他跪得汗流浃背,却仍不喊苦的咬牙硬撑。
“夫人,请不要生气,饶小少爷这一次吧!”佣人淑姐站在小晖身后,对著赵时青求情。
“我已经饶他好多次了,他还一直调皮,今天我绝对要给他一个教训!”赵时青坐在小晖面前,声色俱厉。
“夫人,小孩子偶尔写错一两个字,很正常的,请夫人高抬贵手,饶小少爷这一次,我会教他以后多小心的。”淑姐照顾小晖已经照顾出感情,见他满满两张国语考卷只错了两个字,还被罚成这样,她实在于心不忍。
偏偏老爷今天重感冒发烧不退,大少爷陪著去看医生,回来都不知道几点了,她如果不多求情一点,根本没人救小少爷。
“今天看在他喊我一声大妈的份上,我才处处为他著想,希望他功课好,不然我也懒得理他。但是你看他的表现,我简直是对牛弹琴。”赵时青一副小晖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小晖,你快跟大妈说,下次你保证会考一百分,不再写错字,快说。”淑姐扶住小晖的身子,诱哄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下次会不会考一百分,我怎么保证才好?”小晖吃力的回答淑姐,身子已经摇摇晃晃的。
“你看,他跟牛根本没两样,让他跪著好好反省!淑姐,你不要再替他求情,否则到时连你都有事。”赵时青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上翻杂志。
淑姐噤声不语,只得一旁陪著小晖,直到接近傍晚,她不得不去料理晚餐。
“小晖,你撑著点,你大妈等一下就会让你起来了,淑姐去煮饭,你待会就可以多吃些饭补体力了。”淑姐心疼小晖,却只能无奈的走出去。
“大妈,我要尿尿。”
“忍著!”
“忍不住,快忍不住了!”小晖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泪水汗水混得满身满脸。
“看你脏成什么样?活像只猪!去去去!去洗澡去!今天就跪到这儿,下次你给我小心一点!”赵时青嫌恶的连声吼著。
小晖手上的辞海立即掉落地上,他双脚麻痹,吃重的撑著胖胖的身子,几乎站不起来。
“瞧你吃得跟猪一样胖,才跪那么一下子就累得爬不起来,真是笨啊!你给我快点走开,要是尿裤子你就惨了,看我打不打你屁股!”赵时青一直辱骂,完全不担心伤了小孩子幼小的心灵。
小晖奋力站起,踉跄的跑出书房,又哭又喊的。“姐姐!姐姐!呜呜呜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当言家的小孩,姐姐”
“你叫魂啊!姐姐姐姐,你姐姐不要你啦!”赵时青继续冲著小晖猛骂。
她浑然不知自己几年来被嫉妒和忿恨重重包围,已由一个气质高雅的贵夫人变成了虐童的母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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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出去找,小晖一个小孩跑不远的,他又累又没吃饭,也许饿得在竹林里睡著了。”
小晖不见了,言彻坚持不让父亲出门,他吩咐家里几个佣人分头去找小晖,以半个小时为限,若找不著,再去附近住家请求人力支援。
“小晖”
竹林里,叫唤小晖的声音此起彼落,但是任众人怎么叫喊,完全没有人回应。
“请你们继续找,我非去报警不可了。”言彻对著佣人及来帮忙的邻人说著。
他正要朝警局出发,一个中年人就骑著机车前来。
“朱先生?”言彻记得他,他是离三合院最近的朱家主人。
“听说三合院的姐弟现在住在你们可竹山庄是不是?”
“姐姐没有,弟弟是住这儿没错。朱先生为什么问这个?”
“那个弟弟小晖呢?在家吗?”朱先生口气忽然变急。
“他傍晚的时候跑出去了,我们大家正在找他。你看见他了吗?吉彻急问。
“那惨了!”
“朱先生,怎么了?你快说!”
“我女儿下班回来时,看见一群飙车少年从我家门前经过,其中一辆后面载著一个小弟弟,我女儿说很像三合院的小晖,但又不敢确定”朱先生接著又说:“照这情况看来,那个小男孩应该就是小晖。”
小晖被飙车少年载走了?言彻脑中立即浮现曾找卓盈晞麻烦的那些少年,他们的恶行恶状。
他怎么会让小晖发生这种事情?他要怎么跟卓盈晞交代?卓盈晞千叮万嘱要他好好照顾小晖,结果他却让小晖饱受委屈,离家出走而落入不良少年手里,
“我要去报警。”言彻未再迟疑,立即驱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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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协寻很快就展开,并追查在可竹山庄附近出没的飘车少年。
言彻驾著车,心情真的跌到最谷底,这阵子他不但情伤未愈,还病入膏肓。
他从没有放弃卓盈晞的念头,只是不知如何与她重修旧好。她若真对他无意,他又如何去强求她的爱呢?
到如今,他都还在怀疑她当初分手的理由是真是假?
虽然可能会被她骂到奥头,但无论如何,他今晚终于有理由见她一面了。
言彻毫不迟疑的踏进携手人生,卓盈晞在柜台里初见他时,表情有明显的惊讶,但她随即隐藏了内心的悸动,冷漠的望着他。
“我有重要的事,你跟我来。”
“我还在上班。”
“是一个坏消息,但我有责任告诉你。小晖不见了,我们大家正在找他。”多说无益,直接坦承他的错吧!
“你”卓盈晞瞬间脸色大变。“你竟然把小晖搞丢了?!”
“小晞,你快去吧。这么严重的事,别再耽搁了。”店长很明理,要她快走。
“还等什么?走啊!”卓盈晞动作迅速地上了言彻的车。
言彻不敢告诉她,他根本毫无头绪,不知何处寻人。
“为什么小晖会不见?你告诉我呀!”卓盈晞立即质问。
“找人要紧,至于为什么小晖会跑掉”这教他怎么说,难不成老老实实的招说他母亲虐待小晖?
“我要知道为什么!”卓盈晞心急如焚地尖叫著。“告诉我就是了!”
“是我妈求好心切,对他严厉了点”言彻实在不敢说小晖被罚跪的过程。
“你妈?”卓盈晞激动的抓住他握著方向盘的手,一面用力拍打。“你妈对他怎样?你妈打他了?是不是?”
方向盘因她的干扰,车子已经开始蛇行,为避免危险,言彻很快的将车子往路边停一罪,出手制止她的狂打。
“卓盈晞!我正在开车你还这样吵,很危险你知道吗?”言彻也发飘了。这阵子他就像一只压力锅,重重压力不适时释放,爆炸是可预期的结果。
他又对她凶!把人家弟弟弄不见了还敢理直气壮对她凶!
情关难过,卓盈晞的眼泪终于决堤了,她边哭边喊:“早知道你们会这样对待小晖,说什么我也不会把他交给你们,你们言家的人竟然那么坏、那么没良心!”
老婆卓盈晞不认帐,言彻只能喊在心里。“我们一定会找到小晖的,你放心。”他双手拥住她。
“小晖还我我宁愿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也不要让小晖待在言家了。你妈妈答应我,不会对小晖不好的,可是她竟然出尔反尔,我不会原谅她!我绝不原谅她了!”卓盈晞声泪俱下,懊悔又自责。
叩叩叩!
“有什么事?”忽然有人来敲车窗,言彻开了窗,看了敲窗的人一眼,仍将卓盈晞紧揽在怀里,没有放手的意思。
来者是个彪形大汉,他堵在窗口,嘴里嚼著槟榔。
“你们要亲热我没意见,但是你车子挡在我的槟榔摊前面,会妨碍我做生意!快开走!”
言彻瞧了瞧一旁的槟榔摊,原来他还真挡了人家的门面。“不好意思,我马上开走。”
他放开啜泣不已的卓盈晞,并温柔的将她往座位上移正身子,准备打档。
“欸?等一下!”那人喊了一声,手掌压住车子。“兄弟,是你!还有恰北北小姐,你们忘记我了?我是六筒啊!”敝不得言彻觉得他有点眼熟,他看了看槟榔摊上的霓虹招牌,果然叫做唉唉叫槟榔摊
“六筒兄,你好。”基于礼貌,他只得打声招呼。“要不要下来坐一下?我叫我们小姐包几粒幼齿的给你嚼嚼”六筒热情邀约。
“不用了,我们还有急事要先走”言彻婉拒,他现在哪有心情与六筒搏感情。
“什么急事?咦?恰北北小姐在哭喔?”六筒瞧见了卓盈晞一脸泪水和焦急,他自有解读。“该不会怀孕了,哭著要你负责喔?”
“你说到哪里去了?”言彻啼笑皆非。他还苦无负责的机会哩!
“不然你说,到底你们有什么急事?告诉我,也许我帮得上忙。你们可不要瞧不起我六筒”六筒拍著胸脯,一副有事找他就搞定的样子。
言彻想了想,六筒在江湖闯荡,一定结识不少三教九流,也许向他问问,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线索也说不定。
“我们的弟弟不见了,有人看见他被一群飙车少年载走,我们正在找。”
“你们的弟弟?你们不是情侣?!怎会有共同的弟弟?”
“六筒兄,你是要帮忙我们找人,不是要查户口吧?”六彻没好气的说。如果他没能耐,就该放他们走才对,而不是在那边乱哈啦。
“对对对。你说飙车少年喔?有没有什么特徵?说来参考看看。我认识的飙车少年起码有二十组以上。”
“是吗?”言彻没想到六筒还真有两把刷子。“我们曾经在可竹路上遇过一些飙车少年找麻烦,其中一个染彩色头发,我首先怀疑的是他们。”
“彩色头发”六筒抚著下巴的胡碴。“不就彩头他们!”
“你真的认识?”言彻和卓盈晞像看见曙光。
“认识,不过要找他们的踪迹不是那么简单,我得透过一些人来追踪。”六筒很有义气的说。“这样好了,你留联络电话给我,等我有了眉目时再联络你。因为我不晓得这一找,要找多久才有结果。”
“那就麻烦你了,六筒兄。”
“不会啦。朋友相交自是有缘,何况我很欣赏你这种风度翩翩的帅哥”六筒说著说著,又往卓盈晞脸上瞧去,仍是一副与她前仇未了似的不顺眼。“怡北北小姐,我告诉你喔!要是我找到你们的弟弟,到时候你要不尊称我一声大哥,我是会生气喔!”
“只要你找得到人,叫你爷爷也没关系。”卓盈晞泪眼汪汪的说。
“你说的!好了,你们回去等我消息吧!”
“六筒兄,拜托你了。”
“安啦!安啦!”六筒兄豪迈的一挥。“快走,挡得我少卖好几包槟榔了。”
世上人形形色色,有时候道貌岸然的人会背地里刺得你满身伤,有些人看似凶神恶煞、气质低落,可内、心却善良对人无害。
六筒的江湖义气,让言彻有了深刻的体会。朋友相交,不能以个人自以为是的品味和水准来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