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想到那张表情丰富的脸蛋,两道剑眉又缓缓地舒展开来,胸口渐渐被一股陌生的情绪胀满,软软的、柔柔的。
从不知道逗弄一个女孩会带来如此的乐趣,也从未发现单是短暂地跟她聊天,便让原本沈郁的心情轻快了起来
好看的薄唇不自觉地勾起,浅淡却不容错认的笑容挂在那张俊挺的脸庞上,许久,许久。
铃声尚未结束,苗佳玮已经收拾好背包准备下课。
“赶着跟帅哥约会啊?”
“没、没有!”对着裕子同学的调侃目光,佳玮赶紧摇头。“不是约会啦!”
“那你干么那么迫不及待?”
脸上忽地一热,佳玮拎起背包,走到教室门口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
“我看起来真的那么迫不及待?”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嗯哼。”同学的肯定答复让佳玮心生警戒,有那么明显吗?
一连几天,辛壑都在她放学时出现在门外,虽然他只是顺道过来打声招呼,虽然每次都只是简短地聊个几分,而且被他逗着玩的机会居多,她还是从早上就期待着两人的相会,并在晚上入睡前细细地回味彼此所交换的每一个字。
好奇怪,每天一回短暂的交谈,竟迅速地占据了生活的全部难道,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现在经同学一提醒,女孩子的矜持抬头,佳玮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的新衣服平整无瑕,故作从容地再一次走向门口。
可惜,一看见门外那道挺拔出众的身形就破功了,心中的雀跃使她忍不住弯起唇瓣,每靠近他一步,笑容便扩大,然后再扩大,几乎裂到耳根上她自己没察觉,但经过的每一个人都无法不注意那个彷佛忽然瞧见春天的傻笑。
辛壑抬眼,仍是那么淡定、泰然,只有星眸中的亮光泄漏了像是喜悦的情绪。
“走吧!”他说。
奥?走去哪里?
“我肚子饿了,陪我吃饭去。”他自然而然地取饼她的书包,挂在肩上。
“你不是还要回学校上课?”
“下一堂课取消了。”
“喔。”她理解地点头,好不容易才压下跳起来欢呼的冲动。他可以在身边多待一会儿,万岁!
佳玮尾随在他身后,垂首偷笑。
“你就这样乖乖地跟着我走,不怕我把你卖掉?”他止步,突然抛出一句,佳璋差点煞车不及撞上他。
她呆了呆,随即知道他又在逗她了。“你才不会。”
“这么肯定?”他挑眉睇着她。“绑了你应该可以卖一笔不小的数目。”
“又不是随便哪个人叫,我就会跟着走,”她略带不满地咕哝。“才没那么笨”由于家境富有的关系,她可是从小被告诫到大的。
一丝暖意在辛壑眸中掠过,他出其不意地拉起她的手,佳玮的脑袋出现片刻的空白,痴痴地由他牵引着。
他拉着她的手呢不是像大人牵小孩那种拉法,而是十指交缠,力道不大却密不可分,属于他的温度透过皮肤,缓缓蔓延到身上的每一处,包围住她的心脏,催促着它的跳动。
霎时她有种错觉,心,好像被他拿走了。
不多久,他们来到阿姆斯特丹大道和一一七街的交会处,街角有个卖热食的摊贩,辛壑走上前,向一脸胡渣的中年大叔点了佳玮没听过的东西。
佳玮不掩好奇地看着男人拿出几片似是冷冻过的长条形肉片,在冒着烟的铁板上煎了起来,然后又在肉片旁放了两片有点像饼的圆形面皮,像是要将面皮加热。
“没吃过gyros三明治?”
“听都没听过。”她老实道。
“据说是希腊移民引进美国的食物,道地的gyros可以用牛肉、羊肉、猪肉或鸡肉,中东的回教徒也有类似的小吃,只是不用猪肉。”
佳玮盯着中年大叔把煎熟的肉放在面饼上,另外又加了大量的生洋葱、番茄片、生菜叶和一种白色类似优格的浓稠酱料,俐落地把面饼一卷,用铝箔纸包了起来。
“那里面是哪一种肉?”
“加工、冷冻过的不知名肉类。”
什么?!佳玮心头一惊,犹疑不定地看看食物,又看看辛壑。
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虽然不怎么道地,不过吃起来味道还不错,我也没闹过肚子。”辛壑颇善良地补充,眼底隐含着笑意。“你是不是没吃过路边摊?”
她点头,尽管知道摊贩大叔听不懂中文,还是小小声地说:“小时候妈妈就一直跟我说,路边摊不卫生。”
“你妈很疼你?”
“是啊,不过她生下我弟之后就过世了。”
他静默了半晌,然后轻松道:“我妈都说,如果我浪费一丁点食物,她会把我的屁股揍到开花,现在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是很怕她的铁拳。”
佳玮忍不住格格笑,这时中年大叔也已经将两个三明治放进一个纸袋里。
“六美元。”
佳玮一听,想也没想地探进背包搜索皮夹,一只修长、干净的大掌却覆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我来。”辛壑语气淡淡,马上从口袋里掏钱付帐。
佳玮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怎地,尽管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她却觉得他怪怪的。
辛壑接下食物,牵着她走回c大校区,一路上仍是谈笑风生,但佳玮心上彷佛有个疙瘩,耿耿于怀。
“辛壑你你刚刚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佳玮顿了顿,试着解释:“我在台湾有个同学,她每次和男生出门都认为对方替她出钱是理所当然,我觉得这样不对,大家都是没赚钱的学生,没道理女生就能享有这种特权,所以所以我才想要付自己的那一份。”
注视着那张惶然不安的小脸,他弯起唇角。“这次我请客,下次换你”“没问题!”她神情急切,忽地又很高兴两人还有“下次”这是不是表示他不生气了?
“亲手做菜回请我一顿。”
这佳玮顿时脸色愁苦。连葱跟蒜都分辨不出的人,能做菜吗?
“坐下吧。”辛壑在法学院门前的台阶坐下,边拿出三明治边道:“附近没椅子,要委屈你了,怕不怕弄脏衣服?”
她连忙摇头,在他身旁坐下。眼前学生来来往往,要她一个人坐在大庭广众下吃东西,她是打死也不敢,可是现在身旁有他,别人的眼光都变得不重要了,只觉得心中甜蜜的泡泡一个接一个地乱冒。
佳玮接下三明治,小心翼翼、秀秀气气地进食,这期间还忍不住偷偷地瞟了他好几眼。
虽是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却那么干净、清朗,好像连灰尘遇到他都不敢亵渎,还有那双长长的腿,随意地在脚踝处交叉,那么自在从容,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彷佛他就在一家五星级饭店里用餐,而不是在大学校园里的某个台阶上吃路边摊买来的小吃。
再想想总是笨手笨脚的自己老天果然是不公平的。
“好吃吗?”
“呃?”佳玮回神,刚刚顾着对他的神态、气质着迷,只吃了两口三明治就忘了继续,也没注意嘴里的食物吃起来味道如何。
辛壑垂下眼睫,平静道:“如果不喜欢,就别勉强。”
“不是不是!一点都不勉强!”为了证明,她赶紧啃下一大口食物,努力嚼嚼嚼老实说,不知名肉类配上带点辛辣的生洋葱和不知名酱料,味道的确不错。
“好吃!真的很好吃!我发誓!”
“别吃太快,我相信你。”辛壑勾唇浅笑,把原先的那份郁闷甩出脑外。
稍早他的确是恼了,却不是针对她。
以往和女孩子出门,大家总是各付各的,他是个穷学生,绝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可是当佳玮打算掏钱包时,他竟发现自己的尊严被小小地刺伤了一下。
明知她是无心的,他却无法不介意。
对于自己的经济情况,他向来能坦然面对,从不奢求自己负担不起的东西,但是那不代表没有野心,而是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这种苦哈哈的窘境不会长久,迟早,他会窜上金字塔的顶端,凭着自己的头脑与双手。
这是头一遭,他对自己的境况生出怨意,也是首次,希望自己能拥有更多,以求能给予她更好、更舒适的享受。
呵说到底,他原来也是个大男人主义者。
“辛壑”佳玮咽下食物,低声说道:“下回你想吃gyros三明治,一定要找我好不好?”
诚挚、渴望的语调使他心头猛地一震,又一次,她戳中了胸口那个柔软的角落。
“佳玮,过来。”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佳玮听话地凑近脸蛋。
“我脸上是不是沾到什”语尾化为无形,她感到自己的气息在瞬间被吞噬,她瞪大了双眼。
嘴上贴着软软热热的薄唇,轻轻柔柔地磨蹭着,然后辗转吸吮,似是欲吸尽她所有的神智,很快地,脑子空白一片,只剩下那种令全身颤栗的触感,手中的三明治掉在地上,她甚至没发觉。
唇上的温度消失,佳玮也彻底退化成白痴。
“你嘴上有酱。”既然她都已经提供了借口,不用白不用。
“喔”佳玮有听没有到,意识不清地抿了抿唇,鼻息间彷佛充满了属于他的男人气味,还有,还有
生洋葱!大脑像被雷劈到般瞬间清醒,小脸惊骇无比。
天哪!她满子诩是洋葱味,他、他、他怎么可以在她吃下那么多洋葱后亲她?!这样以后他还敢亲她吗?
不要啊~~她不要自己的初吻变成最后一吻~~
“我、我平、平常嘴里不会、不会这样臭臭的”舌头打结,佳玮急得快哭了。“我每、每次吃完葱蒜都、都会刷牙,真的”
只见辛壑一手覆住脸,久久沈默不语,宽宽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放声大笑。
“老天苗佳玮哈哈哈真服了你没见过哪个人在接吻之后有这种反应的”辛壑好不容易止住笑,佳玮也已满脸通红。
“况且你忘了吗?我也吃了三明治”他倾身向前,凤眸中有份温柔的邪恶。“要臭,两个人一起臭。”
语毕,唇瓣再度触上她,轻啄着,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他试着阻止自己来找她,但一次又一次,脑子最后还是向内心妥,她带给他的愉悦,像毒品似的,让人欲罢不能。
眼中尽是那张情意不掩的嫣红脸庞,辛壑心想!
或许,他不该顾虑太多;或许,她值得自己冲动一次
他有能力,绝不会一辈子贫穷,只要再多个几年时间,他也可以提供她需要的一切。
这样的一个女孩,理当受到细心的呵护,说不定他也能为她建造一座温室,阻挡风吹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