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云来到马场边,远远的就看到他手里提着桶子,从马房内走出来。她站在圈起的栅栏旁,静静地凝望他走到马场另一头,自溪边舀了一桶冰水,再走回马房。
他在马房门口看到她,然后停在那里。
织云先朝他微笑,然后走上前。
冬阳下,她看到他的长发已梳开,披散在健壮的肩膊上,呈现一种接近全黑的蓝紫光泽
“我打扰你工作了吗?”来到他面前,她轻声问他。
“不会。”他抿唇,对她微笑。
她出了会儿神,然后垂下眸子。“我来,给你送东西。”她从怀兜里掏出手绢,小心翼翼地拨开绢帕,露内绢子里包裹的冰玉。
他伸掌,直接握住她柔腻的小手。
织云的心揪了一下,慌张地滑开手。
那条手绢与绢里的冰玉,一起落到他的掌心上。
拈起那块冰玉,他抿唇,冰玉上还留有她怀兜的余温。
“你特地送这块玉给我?”他问。
“对。”她轻垂蚝首。
“为什么?”
“因为,”她敛下盈润的秀眸。“锦缨果有毒,如果不小心沾上了,只有冰玉能立即解除锦缨果的毒性,所以,所以我把这块冰玉送给你。”垂着眸,她低头凝视地上的小草,轻声这么回答。
他看她半晌,看她红润润的唇,红扑扑的颊,还有红通通的小鼻子。
一见她抬起蚝首,他将冰玉与手绢塞进怀里,二话不说,伸手就握住她柔腻的小手。“外头冻,到里面再说。”他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拉着她往马房内走,不管她同不同意。
织云有些错愕,可她没有拒绝,跟着他走进马房。进了马房,他回身,将房门关上,落了锁。
她愣住,瞠着水润的眸子,无言地凝视他的动作。
“冷吗?”他问。
“一些些。”她点头,吶吶答。
他看着她的眸,突然伸手,将她那双柔腻软嫩小手,包在他温暖的大掌里搓揉。
她傻住了。
一时之间,无法反应。
她惊乱的模样全落入他眼底。
他笑,俊美的脸孔俯向前,低嘎问:“还冷吗?”
她答不出话,白嫩的小脸羞红了。
他又笑。
像恶作剧似地,他将那双柔腻的小手捧到唇边,一连呵了好几口热气,再包覆于掌心,慢慢搓揉。搓揉。再搓揉。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嫣红的小脸上。
似笑非笑的薄唇,那么贴近她冰清玉洁的柔芙。
“我,我不冷了。”她哽咽地说,胸口难以自抑地起伏。
他敛下笑。
松手。
这双白腻小手已沾上他的热气。
织云赶紧缩手,将小掌握在身后,像是怕他再将她执起,她的脸已经够羞热了。
他凝着眼,沉默地注视她孩子气的动作。
马房内忽然让她觉得燥热,她只好将身后的小掌松开,伸到氅衣前,解开颈上系着的锦心结,然后将氅衣脱下,收在纤细的前臂上。
“绢子也送我吧!”他忽然说。
“绢子?”她抬眸。
“把你那条绢子也送我。”
“你要我的绢子做什么?”她喃喃问。
“擦汗。”他笑,提起暂搁在身边的桶子,往马房内走。
擦汗?她有些错愕,怔怔地跟随他走进马房内。
马房地上铺满干草,她走得小心翼翼,见他停下,她才停下。“你的腿,好些了吗?”她终于想起该问的事。
“好多了。”他答,把桶子里干净的溪水倒进马槽内。
马儿聚拢过来,喝着马槽内新鲜的清水。
“还会疼吗?”她再问,退几步远,声音小了些。
他未答。
回头见她退离十步远,圆润的眸子怔怔瞪着马儿,眸中有防备。他发笑。“过来呀!”沉着的男人声,唤她走过来。
织云摇头。
“过来。”他朝她勾手指。
织云又摇头。
“过来。”他站直,瞇眼。织云还是摇头。
这回他走过去,直接握住她的手。
“不,我不过去!”她摇头,拚命摇头。
他咧嘴,揽住她纤软的腰肢,把她往马槽的方向带!
“别怕,牠们不会咬你。”
她怕马。
他知道。
仍然半强迫她,把她带到马匹身边。
织云喘着气,闭紧双眸。
害怕让她不自觉地将娇躯贴紧男人的身体,几乎将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揉进他怀里
香软的娇躯挤压他坚硬的胸膛,她像只可怜无助的小动物,在男人强壮的胸膛无知地辗挤。
他没动。
连呼息的深浅都没有改变过。
“放开我,我不要过去。”她求他,声调娇软,可怜兮兮。
“怕什么?”他笑,大掌执意箝住她皓洁的腕,将她的小手拉到马身上。织云的小手在颤抖。可她收不回手,因为他紧紧箝住她。
“感觉牠,牠强壮的身躯让你害怕?”他贴在她耳畔低语。
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也不敢呼息,水眸仍然紧紧闭着。
他低笑。
织云忽然感觉到腰部一紧,不知自己已经被转到他身前,他的大掌按着她柔软的小腹,让她直接面对一匹马。
“摸到什么?”他粗嘎地问她。
她闭着眼,直摇头。
他擒住她想缩回的手,扳开她纤白的指,强将她的掌心按在马背上。
“告诉我,你摸到什么?”他再问,声调更低哑。
“我,我不知道”她微小的声哽在喉头,仍固执地闭着眼。
“你知道。”他低笑,灼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白哲的贝耳上,粗嘎地低喃:“你现在摸到的是马背。”
她颤了一下,讶异于那温热与强壮的触感。
“感觉到了,是吗?”他笑。“感觉到马背强壮的肉体以及炙人的温度,感觉到粗硬的马毛磨痛了你的掌心,是吗?”她咬着唇,紧张得粉唇都快咬破了
可过了许久,她发现马儿似乎仍然乖乖地站立在原处,一直安静地接受着她僵硬的手指,并不温柔的抚摸。
终于,她鼓起勇气微微撑开紧闭的眼皮
然后,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抚摸的,只不过是一匹不及她肩膊高,毛色棕白相间的小牡马。
她睁大水眸。
小马儿晶亮的大眼睛与她对视。
她怔怔地望着马儿,忘神地凝视牠,直到牠冲着她喷出一口气,忽然俯首舔着织云的掌心
“呵,呵呵,别舔了,别再舔了”她笑了。
因为小马儿舔得她的手心好痒,好痒。
他忽然将她的手拉回,收在腰间。“小小年纪,就如此好色。”淡声下评语。
“什么?”她回过蜂首怔怔凝住身后的他,不明所以。
“现在还怕马?”他不答反问。
“没那么害怕了。”她吶吶地答,反而用一种好奇的眸光,凝视面前的小牡马。
“真的不怕?”他笑。她无言,有些畏怯地回眸看了眼旁边的大马。
“马跟人一样,只要温柔的对待牠,抚摩牠,喂饲牠,牠就会把你当成朋友,以同样的温柔回报你。”他对她说。
织云的眸子闪烁着,凝视着面前可爱的小马儿,有一丝心动,有一丝不确定。他抿唇,握紧她纤软的腰,几乎是抱着她,将她带到旁边一只红色的小牝马面前,对她说:“这是个小姑娘,牠比刚才那只好色的小伙子更温柔。”
“小姑娘?”她回眸,畏怯而轻声地问身后的他。
“伸手,摸摸看。”他鼓励她。
他的掌交握在她纤细的软腰上,这回不再箝制她的手。织云有些害怕地,主动伸出纤白的柔萸
终于轻轻贴在小牝马的背上。马儿温热的背,引来她深深的叹息。小牝马果然如他形容的那般温柔,可爱的小头抵住织云的手臂,轻轻摩掌,对着美丽的女主人轻轻地嘶叫,像怕吓坏了她。
织云又笑了。
这回,灿烂的笑花,绽开在她红扑扑的粉颊上。
“牠好可爱!”她惊叹,喘息,伸出两手抚摩着马儿。
他松手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察觉。
直到她回头,看到他站在一匹高壮的黑马前凝望她。
她屏息。
那匹黑马垂着头,踩着前蹄用力喷息,低沉嘶哑的鸣叫,似在向旁边的男人倾吐臣服的讯息。
这幅画面让她震撼
“障月?”她轻唤他的名字。
因为脑中出现的幻影,而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像浪人,而像一名战士。
站在被驯服的壮马旁边,他缺乏的,只是一副战甲。障月沉着的眼凝止在她身上,丝毫不为黑马的嘶叫声所动。
“明日再来找我,我教你骑马,骑这只红色的小牝马。”他沉声对她说。
“你说,”她眨着圆润的水眸,有些迟疑。“你要教我骑马?”脸儿却红扑扑,浮现兴奋的红晕。
“对。”他转身走回门前,将锁闸拉开。
她跟过去,轻声问他:“明天我什么时候能来?”
他回身,伸手取走她手里的大氅。“来了,就直接推门进来。”抖开大氅,他将氅衣披在她纤细的肩膊上,然后俯首,慢条斯理地帮她系妥氅衣的结带。
她默默地站着,等他将她颈子上的衣结打好,小脸慢慢地嫣红
他偶尔抬眸看她,抿嘴笑。
“好了。”结带系好,他的手立刻松开。
他拉开门,推她出去。
她站在马房外,外头冻,她的小脸很快又红起来。
“我不送你回去,你自己走回主屋。”他说。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好。”
抬起脚步,她慢慢走出马场,再回身时,他还站在那里看她。
“快走,别受冻了。”他喊。
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出马场,绕过通往主屋的小径等她再回头,已经看不见马房的大门,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第二日,用过午膳后,织云在房内穿上大氅,正要走出主屋。就在织云预备出门之时,慕义正巧叫小雀唤小姐至堂前,有话要说。织云于是穿着大氅,来到堂前。慕义呷了口茶,放下瓷杯,示意女儿坐下。
“为父要与你言明,此回出城之事。”见女儿坐妥,他即道。
“爹爹请说。”织云柔声回复,心却微微揪紧。
“想必你已猜到了吧?”慕义不直接作答,反问女儿。
织云垂下眸子,没有回话。
慕义笑了笑。“为父此番出城,是为你的婚事。”揭开谜底。
织云半垂的柔眸,掠过一丝水光。“爹爹,女儿今年只有十九,娘嫁与爹爹时,是二十岁。”
“爹知道,爹已同对方说好,待你二十再行嫁娶,自然,对方已同意入赘咱们织云城。”慕义道。织云屏息着,一时无话。“为父心里想的,虽是织云城的大计,然而也未因此轻忽,苟且招婿。”慕义持了一把短须,笑道:“爹为你招的此名乘龙快婿,是晋川辨恶城城主次子,斩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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