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镖局’?”苗烈眼中的凶光闪烁不定。
“‘飞虎镖局’的总镖头都飞虎,是南少林门下俗家弟子,少林有七十二般绝技,数百年来,精通十技者也只不过三、五人而已,但他年方四十有三,却已习得七项绝技。自从此人创办镖局以来,我们几乎连饭都没法子开了。”
“看来洪大侠是不肯说实话的了?”苗烈阴森森地笑道。
“小老儿句句实言。”
“在下这消息也绝对可靠。”
洪不讳苦笑道:“只怕苗大侠这一次是被人骗了。”
海如飞年纪最轻,城府却极深,江湖经验也相当老道,此刻缓缓长身而起,笑容可掬,说道:“苗大侠,我们这趟镖的的确确只是五万两白银,如果各位急需这笔银两,在下愿意拱手奉上,敝镖局虽已落魄,但凭家父的人情面子,倒还可以勉强凑得出来赔还镖主。”
他说的至情至理,白白赠送五万两白银,只有白痴才会拒绝。
司马如龙性子刚烈,吹胡子瞪眼道:“师弟,破点小财倒是小事,可失去镖银,就失去了信誉,这可关系到我们镖局的生死存亡。”
海如飞连连向他打着眼色:“能够和‘中原四侠’做朋友,区区五万两白银又算得了什么?”
苗烈哈哈一笑,冷冷道:“这虽然也不是个小数目,但在下并无此胃口,难道你们竟没听说过‘中原四盗’做买卖,也有两大原则?”
“愿闻其详。”
“一、朋友的东西,不动;二、价值三十万白银以下的货物,也不动。”
“苗大侠嫌五万两太少?”海如飞脸色镇静如常。
“那件宝贝的价值,就算是一百个五万两也比不上的。”苗烈沉声道。
“这世上竟有如此值钱的东西?”
“只要你们把它交出来,我们立即离开这里,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究竟是什么宝贝?我们连你说的话都听不懂,又哪来的宝贝?”司马如龙沉声道。
“这东西就是‘万劫重生’,难道你还会不知道自己保的是什么镖?”
司马如龙似乎一怔,大声道:“‘万劫重生’是什么东西?”
“‘万劫重生’是稀世之物,传说”语声一顿,苗烈忽然冷冷道“既然你们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我说出来岂非还是等于白说?”
海如飞道:“我们并没有苗大侠想要的东西,这说还是不说,又有什么分别?”
苗烈冷冷一笑,双目一翻,如刀的目光盯着海如飞的眼睛。他的眼神严肃而犀利,似乎要穿透海如飞的内心,挖掘出某种秘密。
海如飞神态自若,有意无意地避开了目光。
窗外,鹅毛般的细雪不停地飘着,无休无止。寒冷的北风,从敞开的窗子如潮似浪狂涌进来。海如飞突然打了个寒颤,感觉到有一种气息正向他袭来——是杀气。
苗烈突然出手,他的刀本在背上,他一伸手,就拔了出来。他拔刀的手法绝对准确,速度绝对不慢。刀光掠起,淡淡的赤红,仿佛一团火焰,比飞泻的流星更快,更耀眼。刀光一转,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半弧。这道弧还未消失,刀已到了海如飞的头顶,直劈下来。
海如飞武功本也不弱,但事起仓促,他已来不及拔剑。他想退,却退无可退——他的退路被身后的桌子阻断。
就在这时,一双瘦骨峻峭的手居然从旁穿出,硬生生抓向那把刀。刀是精钢所铸,刀锋冰冷而锐利,这双手却是肉长的,以手抓刀,岂非是拿鸡蛋砸石头?鸡蛋碰到石头,必然粉身碎骨。这人莫非不是呆子,就是疯子?
但苗烈知道,这人绝不是呆子,也不是疯子。洪不讳的手虽然不是铁铸的,却比钢铁更坚硬,不但可以抓烈石头,还曾抓烂过别人的头颅。这把刀若落入他手中,非断不可。但他并没有抓住这把刀,就在这一瞬间,苗烈手腕一转,刀光突然消失,人也不见了。
洪不讳沉声道:“快护镖。”
司马如龙和海如飞立即飞身冲出,却又突然退了回来——三个男人,两个女人,就像是一道不透风的墙,完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司马如龙沉喝道:“让开。”
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种回答。许思文和柳月媚联袂而起,刀光也随之而起。
司马如龙双目赤红,手筋暴起,脸色已完全变了,双掌一推,飞身扑上。他的“风雷掌”已练得出神入化,壮大的身躯宛如铁塔,沉稳有余,他的掌法却轻灵敏捷,宛如游鱼,又似清风。
许思文绰号“无形刀”刀法正如其名,飘忽不定,虚实莫辨,无迹可寻。柳月媚使的是一把轻巧的柳叶刀,她的刀法更是轻如飞花逐月,淡似飘絮随风。这两人的刀法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样的轻灵,一样的迅速。他们之间的配合竟似颇有默契,攻中带守,守里夹攻。
司马如龙的身子猛然向前一冲,双掌如刀,运转如飞,左掌切许思文握刀的手腕,右掌砍柳月媚的左肩。他的胆大、心细,和出手的快、准,在当今武林年青一代中,已不多见。
许思文刀化游龙,猱身直上,挥刀反斩他的左掌;柳月媚刀光一转,斩向他的右肩。
司马如龙的身子如狂风卷出,两股强烈的掌风如扫落叶,直推而出,两道刀光忽然消失。他去势犹在,双掌翻飞,和两把刀纠缠在一起
“飞花娘子”风飞花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曲线玲珑,小蛮腰似乎只有盈盈一握,成熟的胸膛,简直就像坟墓,埋葬了男人的目光。
海如飞是个正人君子,他有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妻子,有一对很可爱的儿女。这个妩mei的女人,在他眼里,就像是个死人。
“海公子,只要你们把东西交出来,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我们”风飞花莲步细碎,媚眼横飞,掩嘴浪笑道“也许,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海如飞沉下了脸,低叱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呛啷”一声,剑已在手。长剑挽起一朵剑花,突然化作一片光网,铺天盖地,罩向风飞花。他的剑法凌厉、沉稳,出手绝不留情。
风飞花xian腰一拧,像风中飞花飘出剑光之外,娇笑道:“海公子,辣手摧花,你于心何忍?”
海如飞铁青着脸,手腕一送,长剑直搠。他这一剑其实并无多大变化,但太快、太狠,空中仿佛掠过一道闪电,刺向风飞花的咽喉。
风飞花脸上依然媚笑着,手里却已多了一把剑。她纤手抖动,虚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道光圈,套向来剑。这一剑也很平常,却用得很巧妙。
海如飞剑势不变,向右斜斜一拖,依然刺出。
风飞花的剑法却突然改变了,但见漫天飞花——剑花,花如海,刹那间淹没了海如飞。
剑光突然收敛。
海如飞闷哼一声,脸色惨白,鲜血,从他的右肩一丝一丝地渗出,染红了青衫。他中了一剑,这一剑刺得虽然不深,却已影响了他握剑的力量。他药着牙发出一声低hou,再次扑出。
剑气如虹,风飞花却静静地站在那里,长剑轻轻扬起。
海如飞立即就退了回去,再扑出,又退回。在他们之间,竟似竖立着一种无形的屏障,阻断了两人的距离。风飞花明明只在咫尺,却像天涯般遥远。
海如飞脸色已渐渐变了,怒吼着挥剑又上,剑光未起,他的动作忽然停止,长剑僵顿在空中,再也刺不出去。他的呼吸仿佛也已经停顿——冰冷的剑尖,不知何时已抵住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