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柔心头一跳,俏脸没来由地红了起来,目光低垂,竟是不敢多看赖布衣一眼。
赖布衣又笑了笑,淡淡道:“走完这条长廊,就到‘九龙堂’了!”
仿佛被一个大人看穿了心事一般,此时此刻,安柔就像是个害羞的小女孩,竟再也不敢接话,默然跟在赖布衣身后,向前慢慢行去。
穿过了九曲长廊,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块宽阔的平台,数丈之外,一级级青石台阶层层叠叠,步步高升,通向一座楼阁。楼阁并不高,却分三层,青瓦绿砖,红柱粉墙,突兀的飞檐,镂刻着花鸟的窗棂,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凡而普通,与寻常人家所住的楼阁并无多大不同。
安柔忽然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实在不能相信,这里就是江湖上盛传了多年,最最神秘的地方“九龙堂”在她的想象中“九龙堂”或许并不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但一定是极具气派的,像它这么一个如此出色的杀手组织,怎么可以没有一个漂亮的堂口?可是这座楼阁,不过是杭州城里并不起眼的一座建筑而已!
“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江湖上最神秘的地方‘九龙堂’,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所在?有点名不符实?”赖布衣发觉到了安柔的异样,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问道。
“是啊!如果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任谁也不会相信这里就是‘九龙堂’。”安柔苦笑道。
赖布衣脸色淡定,微笑道:“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效果。如果被人一眼就看出来这里就是‘九龙堂’,哪有神秘可言?当然,它的神秘,并不仅仅只有如此而已。”他微微一顿,又道:“你跟着我的脚步往前走,千万不要走错,否则,在你还未见到‘九条龙’之前,一定已经先去见了阎王。”
安柔微微一愣,问道:“这里也有机关?”
“这里的机关,比任何地方都多得多!”赖布衣没有回头,举步向平台走去。
平台虽然宽阔,但若直行,到达对面那座楼阁也不是三十几步的距离。然而,二人却足足花了半盏茶的工夫。安柔跟在赖布衣身后,时而往左行出数步,便又向右腾跳数尺,有时更是一跃丈许,走得竟像是一种阵法的路线。
二人走过了平台,上了台阶,站在楼阁紧闭的大门前。
赖布衣慢慢伸出手,却突然在空中顿住,回头道:“安姑娘,我之前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么?”
安柔点头笑道:“赖二哥,我来这里是为了向燕重衣证实真相,并不是来找人吵架的。”
赖布衣点点头,慢慢推开了大门。
楼阁的第一层,是个非常宽敞的大厅,白色的墙,青色的地板,淡黄se的天花板,格局简单明了,色调淡雅清闲,一眼望去,令人心头顿觉一片澄明。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厚实、宽大的红木长桌,两边各有四张檀木椅子,在大门的对面,又靠墙摆着一张,在那面白墙之上,高高悬挂着一副宽大的牌匾,上书“九龙堂”三个镂空溜金大字,那个“龙”字写得苍劲有力,昂首翘尾,犹如一条真龙腾云驾雾,呼之yu出,栩栩如生!
“九龙堂”!
传说中,江湖上最神秘的地方,居然就是这般模样,简陋到了极点,但又处处透出一种威严而庄重的气势。
杀气和霸气!
安柔已经完全愣住,她绝对没有想到“九龙堂”不过是一个如此简洁的所在,比起青衣楼,简直有天壤之别。
接下来的那一刻,她就发现,至少有六道极不友善,甚至是充满了敌意的目光,从大厅里直射出来,像冰冷的刀锋般泛动着浓浓的杀意,落在她的脸上。
此刻,九张檀木椅子上,已有三张是坐着人的。在左首的第三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红衣如血,脸色却是铁青如一块生铁的人,面目本也生得极为英俊,只是目光冰冷,隐隐泛动着一层血红色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另外两个人,坐在右首的第二张和第四张椅子上。一人白衣如雪,脸色却如泼墨般黝黑,那一双眸子也是亮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居于末席的是个年约二十二、三岁的英俊青年,身上穿着一件薄如轻纱的青衣,嘴角微微上翘,也不知是在微笑,还是在嘲弄什么。
在安柔临行之前,叶逸秋便告诉过她“九条龙”的相貌特征,坐在左首的红衣人,无疑就是老三“血龙”杜血衣了,而那个白衣人则是老七“白龙”白胜衣,居于末席的轻衣青年,就是老九“小龙”肖无衣!
那三人乍然见到赖布衣,脸色同时一变,仿佛坚冰突然在阳光的暴晒下慢慢融化,一齐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似是欣喜不己。
“二哥,你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了么?”肖无衣首先站了起来,含笑问道。
赖布衣含笑点头。
白胜衣也跟着起身,道:“二哥,你这一伤就是大半年,可想死我了!”
他这一说话,安柔立即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白胜衣脸色如墨,身躯也长得极为壮实,或许是因为常常在阳光下暴晒,皮肤多是古铜色的,偏偏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看起来实在有些不伦不类,尤其他的声音,既沉浑,又高亢,哪里有半分杀手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常年在海边生活喊惯了号子的渔民。
杜血衣脸色本就如铁,像个活死人似的,此刻也不知是什么表情,目光瞄了安柔一眼,缓缓问道:“二哥,那个女子是你的朋友?”
赖布衣点头道:“这位安柔姑娘,是小任介绍来的,说起来,也是我们‘九龙堂’的朋友。”
“小任的朋友?”杜血衣眉头轻皱,似是有些迷惑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任也喜欢上和女子打交道了?”
赖布衣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做了个不知所谓的动作,问道:“老大他们还没到么?”
“老大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对挨揍上了瘾了。”杜血衣苦笑道“他一天不挨别人的揍,就觉得全身不舒服。”
赖布衣莞尔一笑,又问道:“老四呢?”
“四哥那个人,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肖无衣笑嘻嘻道“这个时候,说不定早已来了,却又偏偏不想出现,故作神秘。”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有人笑骂道:“老九,什么故作神秘?我们比试轻功,你总是落败,那是你技不如人,你不服气也不必借题发挥,指桑骂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