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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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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早晨,阳光灿烂,绿意盎然,风儿恰好地微微拂面,清翠葱茏的莲花山象一位婀娜娇羞的少女,在薄雾轻掩中徐徐地揭开神秘的面纱,充满诱惑,似在召唤。不远处山根部队的军用机场空旷寥远,一望无际,初升的机翼在光线的反射下杀出一道白光,刺痛了女孩忧郁的双眼,她的眼睛里盛满忧伤,象一汪沉静见底的清潭,无奈、迷惘、伤感她徘徊踟躇在山脚溪涧之间,埋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此刻,她正演绎着一出叛逆少年离家出走记,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只是坚信自己将不再回去。自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顶撞了她的班主任-“更年期”女教师后,她就决定不再回教室了,或许是青春的张狂、叛逆与无知,或许是“青春期”遭遇到了“更年期”那天她在教导处听完她喋喋不休的训斥后,她只抛下一句话“我不上了”就扬长而去,她甚至能想象到身后中年女教师和教导主任“义愤填膺”的表情。回家后,她骗妈妈说学校放假了,在家呆了三天后,妈妈看出了破绽,一贯主张“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妈妈,自然是绝不手软,在循循教导和威逼利诱下,于第二天将她“护送”到学校,并且下了最后通碟,看着妈妈慈祥却威严得不容半点商量的目光,她硬着头皮向教室走去,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女教师如期出现在教室门口“报告”她嗫嚅地说,中年女教师仿佛没有听到,任由她在外面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激烈的思想斗争去还是留的时候,女教师出来了“哟,你不是不再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她的嘴角含着讥讽,女教师的冷漠与嘲讽象一把锋利的刀子刺伤了少女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于是,就这样她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不愿也不敢回家,因为她害怕看到妈妈威严、期望的目光,有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死,这个想法让她打了一个激灵,接着她明白了“自杀”原来也是勇敢者的游戏,如果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而她却没有这个勇气。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想到她将要离之而去的家乡、想到她不得不离开的亲人、想到她不可预知的渺茫的未来,她感到一种撤头撤尾的无助和撕心裂肺的痛,眼泪如澎湃的江水,汹涌而出。

    “漂亮的女孩子,哭鼻子会变丑的”她抬起头,看到了一身军装-穿军服的大哥哥,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

    “不要辜负了这灿烂的阳光,我带你去爬山”他的声音温暖真挚,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磁性,或许是他温暖的语气难以抗拒,或许是她从小就对军人存有的那种崇敬,也或许是因为她对自己绝望境地的一种放任,她居然没有拒绝,听话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大山的深处人烟稀少,放眼到处是蓬蓬勃勃的绿,阵阵的松涛、带露的山风、湿草、微微倾斜的鸟窝、山涧、台阶幻化成一幅自然和谐的图画;寂静空旷的山谷回声、大山的咏叹、树木的谛听与注视、远近处鸟儿的一问一答,齐奏了一曲曼妙的交响乐,她被感动着,却找不到这种源头,这是一种介于美丽天籁和人世之间的歌唱。徜佯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山野的香气夹杂着松脂的味道交替扑来,渗入人最清静心灵的最底处停留弥漫,这时,人与山野融为一体,仿佛一切的遭遇、开始、结局都静止了,凝固了,只隐约听到自己的灵魂在自然草木的微妙气息里遨游的声音。人已然变得那么渺小、卑微-一片草叶子就将你化为乌有

    一路上,男孩的话不多,他始终都没有询问女孩的姓名、来历,他象一个工作称职的导游,更象一块沉默的山石,宽厚、深邃,令人无限信任。到山顶的时候,男孩说:“回头看看我们所越过的山头”她极目四望,看到刚刚还感觉难以逾越的山头,在回望中显得那么的平坦、渺小“这就象生活,没有跨跃不过的山峰,只要肯攀登,生活也是如此,山顶风光无限,不能半路停下来呀,要坚持!”下山的时候,女孩已经笃定的心境使她份外轻松,她应该回家了,她想。

    “谢谢你大哥”似被阳光照耀,她的心暖暖的,眼泪再次涌上来。她别转身,准备告别。

    “哎”她听到他迟疑的声音,停了下来“我可以拥抱你吗?”回眸间,她看到他温情纯净的脸。

    她们拥抱了。“太阳真好!”她说。

    “一如生活”他说。

    “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坚持下去”他说。

    “我会的”她说。他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分开,相视片刻,会意的一笑,扬扬手,然后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她回到家的时候,妈妈正做好了晚饭在等“放学”归来的她,她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妈妈!”她扑到妈妈温暖的怀里“我是您失而复得的女儿”她顾不得看妈妈疑惑的眼神,只顾深深享受这种“重生”后的温馨与珍贵,这也是妈妈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秘密。明天,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那个夏日是刻进生命里的。她已记不清楚大哥哥的模样。也许在某个拥挤的街头、在匆忙的人流中相遇,她不会再分辨得出,但她却永远也不会忘记,一个陌生人给过她的温情和勇气,还有那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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