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发力的姿势一个纵步跃到了房顶。循迹眺望,房顶脊檐上站着一名女子。一身素装,正是前日在相国寺遇见的那名女子。
“你是什么人?敢阻止我行动?”饮戈十分气恼,用剑指着那女子吼道。
“我是情人刀长孙凤。我倒要问阁下是何人,敢来这里行刺?”
“你是长孙夏岚的女儿?”
“不错!阁下便是屠夫饮戈?想不到你也是来行刺我爹的!”长孙凤瞪大了仇恨的眼眸。
饮戈一愣,道:“你居然认识我?一提你爹的大名,你就断定我是刺客,看来以前有很多人来行刺你爹且都被你挫败是吗?”
“废话少说!今天你是有去无回的了!”长孙凤脸一沉,泛着寒碜白光的情人刀已从袖筒里滑出被纤纤细腕持在了手里。“我爹广布仁义,在战乱时没有带着财物一走了之,而是留下来将百姓存的银两都返回到他们的手中;将多余的银两再贷出去,让那些急需钱的百姓渡过难关。这些有何过错?为何总招来一些人的妒意与杀心,非要置我爹于死地才可罢休?”
“就算长孙夏岚是一个大好人,作为杀手,在江湖里走的我既然答应别人的事,我就必须要办到!诚信二字对我来说太重要了。”饮戈心里矛盾极了,可还是说出了这一番话。
“既然诚信对你来说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那要杀我爹就得先杀了我再说!”长孙凤眼睛一红,手腕一掣,风驰电奔的情人刀就连绵斫出,整个人也悬在了空中。
饮戈腰一沉头往左一偏,方躲过斫向脖子的凌厉一刀。饮戈随即一个鹞子翻身跃至半空,长剑挥舞;以骤雨之势压力向刀锋翻飞的情人刀。一上一下,火星四溅。铿铿锵锵,转眼就斗了几十回合。
毕竟饮戈占据了制高点,任凭长孙凤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是划破了饮戈的衣服,伤了点皮而已。不过饮戈却无意攻击长孙凤,因为她不是他要杀的人。
眼看长孙夏岚坐上了那辆由伙计牵来的马车,饮戈心急了。不敢再与长孙凤作无谓的拼耗,索性身子一沉,抽回了剑。而情人刀由扎进了饮戈的大腿里。长孙凤一阵欣喜,顷刻抽回了刀准备挥出第二刀时,饮戈借抽刀溅出的鲜血拍向了长孙凤。长孙凤不及躲避,顺势向后倒下。原来鲜血也是一种霸道的武器啊!
一招得手,饮戈的剑掉转剑锋便奔雷般地凌空刺向长孙夏岚。呼呼风声中,饮戈的耳旁响起了长孙凤歇斯底里的哭叫声:“不要——”饮戈放慢了剑,可迟疑还是缓不了那闪电般的速度。剑刺中了长孙夏岚的右肋。饮戈拔出了剑连打几个趔趄又后翻了一个跟头方稳住身子。他额头沁出了一排汗珠。“自己真的杀错了人?”饮戈心里惶恐起来。
只听见长孙夏岚长啸一声便昏厥在马车上。
“老爷——”那伙计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与此同时长孙凤也到了马车上抱着长孙夏岚恸哭起来。此时所有排队的人都转过头来,以愤慨的眼神盯着饮戈。
“这人杀人狂魔杀了长孙老爷!他居然杀了他?老天爷,你还有没有眼啊——”一个老太太跪在地上仰天哭泣。人群骚动,哭声、骂声、吼叫声顿时如煮开了的水沸腾起来。饮戈也成了千夫指、万人唾的对象。他一时手足无惜。场面凝固在悲凉凄切的气息中。血已冻,人快僵。停止哭泣的长孙凤慢步走到饮戈面前,问低着头的饮戈:“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吗?”
“或许我真的杀错人了。”饮戈苦笑着。
“不!这人就是你雇主一直想除掉的眼中钉长孙夏岚。但你同时也抹杀了全城人的希望!”饮戈他哪知道胡玄爹还欠着长孙家一百万银两!
面对血泪控诉,饮戈沉默。落山的太阳映红了饮戈苍白的脸。黑风剑在夕阳下挥着血红的光芒向饮戈脖间抹去。就在血星溅在洁白的衣襟上时,情人刀迅速地飞了过来。“砰砰”!剑刀齐落在脚下。
“你——”沮丧的饮戈一时说不出话来。长孙凤冷冷地说道:“看得出你是一个有良知的杀手。如果你觉得良心不安,难道一死了之就能解决吗?你不是还有你没有完成的事业?!”
“小姐,长孙老爷还有救啊!”众人顿时欣喜不已,心襟开豁起来,悲哀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原来人群中有一个郎中发现剑刺在了肝和脾之间,引起了大出血,却未伤及肝脾。只要精心调护,不出半年就可全愈。
沉浸在“窃后余生”的喜悦中,长孙凤才想起饮戈。他是一个江湖上的杀手,诚信忠义是他们行走江湖最基本的行为准则;谁又愿违背?他刺出了一剑,算是不失去诚信。他只使了一分力道,说明他还有良知未泯。长孙凤一时心中升起了团团迷雾,想对饮戈说些什么。当她拨开人群,冲到街上,饮戈已不在。街面上有一只手与折断了的黑风剑。长孙凤走近弯腰在残手中捡起了一张用鲜血写的纸条:“我第一次杀了本不该杀的人而放纵了最该杀的人。我不知道到底谁该杀谁又不该杀!这手与剑是对我的惩罚。我要用另一只手、另一把剑去完成我未完成的事业。”
望着滴在长街上的血点延伸的方向,太阳已落。长孙凤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