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干嘛

    　　在某居民大院里，住着一个残疾少年名叫郑楠，他今年十二岁是先天弱智，本来他很愿意和其他的孩子们在一起玩儿，但是他的内在痴愚和外在形象，都无法得到其他孩子们的平等对待。孩子们根据他的头部形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弹头”还经常拿他取乐，郑楠和其他孩子们在一起玩常受欺辱，自然感受不到快乐，所以渐渐地，郑楠喜欢独自一人玩儿了，虽说这样一来扔会感到孤独无聊，但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明智选择。

    大院里东头住着一个比郑楠大十来岁的青年叫强海，现在他在一家工厂上班。以前他曾是一个孩子头，所以经常看到一些孩子对郑楠进行肉体上的摧残，比如用垃圾扔他，用弹弓射他等等。而他在一旁看着总是很开心的样子，偶尔他看腻了临走时会笑着发话说：算了，放他走吧。也许是因为年龄较大，强海从未象有些小孩子那样，直接伤害郑楠的身体，他对郑楠更有自己的看法，认为象郑楠这样的弱智儿活着毫无疑义，不过是被人玩耍，被人抛弃，直至走向死亡而已。所以，每当他遇见郑楠时，往往嬉皮笑脸地挖苦郑楠道：嗨，弹头，活着干嘛耶？挺痛苦地，死了算啦！嘿嘿郑楠虽是弱智，但并不是白痴，而且某些方面比常人还敏感，他能听懂强海的话意，所以听见这话时他内心深处也感到噎得慌，但他不会也不敢反讥对方，见强海这样说他，郑楠总是心里难过却又哭笑不得，对他来说遇见强海仿佛是在过鬼门关。而对强海来说这样对待郑楠，他认为已经是很公正了。

    强海自然比郑楠聪明得多，当他轻蔑地盯着郑楠时，郑楠没有能力和他对视，他看得出郑楠听他问话时，那种自卑自弃欲怒又无言的表情神态，他从对方这种难堪中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或是另一类高姿态的优越感。只要两人见面，这种情况就没有断过，渐渐地郑楠对这样的“问候”表现出无所谓了。开始强海觉得很开心，但是当郑楠对他这种无礼的问候不肖一顾的时候，他便觉得有点无聊了，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这种乘人追求，反而重新组词，用更刺激的话语神态，来刺激郑楠，他希望能再次诱发郑楠那种无地自容的样子，以得自己解闷。郑楠对此无奈，干脆把强海那些难听话当成笑话付之微笑而过，同时他尽量避免和强海碰面。

    开始，郑楠几次躲开过强海，后来不知为什么，郑楠就真的见不到强海了，又过了很多天，郑楠也没有再遇见强海，郑楠那种受侮辱感和畏惧感也随之消失，慢慢地他连强海都忘了。

    大约过了两三个月。一天上午，郑楠在大院里跑步，在小道上拐弯处意外地遇见了强海，还差点和他撞个满怀，郑楠一愣然后正要跑开，不料强海突然叫住了他：郑楠，你干嘛那？郑楠站稳回答：我爸在家教我写字，我写累了出来跑跑。哦，强海表情庄重地说：你岁数不小了，总在家呆着也闷得慌，学点有好处。郑楠听了强海的话，再看看他的表情，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强海觉得这个大哥哥或许是修成正果了。这时强海带着理解和同情的口吻又说：你没事就到我家去玩吧，我那有录放机和歌曲磁带，我可以放给你听，解闷呗。郑楠听了泛起一阵感激之情，但他不善于表达，只是腼腆地摇摇头，然后走开了。郑楠对强海人性的突然转变感到着实奇怪！

    回到家里，郑楠对爸爸说：我刚才遇见了强海了。怎么啦？爸爸听了问。郑楠说：他失踪了很多天了，为啥又突然出现了呢？爸爸拉着长声对他说：你说强海呀！听说他在厂里被铁梁砸伤了脑袋，差点没成植物人，一直都住在医院，前几天不刚出院嘛，你以后也要注意安全，懂了吗？郑楠“嗯”了一声，低着头坐到了屋门口台阶上，很长时间他都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