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田地稀少。为了生计和供养我们读书,父亲不得不经常外出做工。父亲是一个泥瓦匠,经常帮私人家修修补补,常常在外饮酒喝醉,一身又黑又脏,很晚才回来。母亲总是因为父亲这样,时常打架吵闹。
父亲在外真的不容易,可是母亲不能理解。那是家中吃喝都很困难,而父亲又总是喝醉回来。我曾经做过父亲的小工,见父亲在镇上糖厂的烟道里跑进爬出,黑黑的,就似一只大老鼠。父亲也常自己作践自己,认为自己很下贱,希望我要好好念书。
我要考高中了,父亲去了云南做工。然而我尽管上了重点线,可是我却选择留在了本校高中部。父母亲都十分生气和失望。
我的选择,并没给我带来幸运,相反学习每况日下,成绩越来越差。父亲也因此更加醉酒和沉默。而当醉酒后,要么偷偷来学校看我,要么就到女同学家去发酒疯。因为父亲一直怀疑我在谈恋爱。
高中时期的我依旧和初中时期一样,基本完全担负了整个家中的农活。在年少不经事的年岁,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和梦想,也试图要努力读书。可是由于种种原因,高考,我是远在孙山之外。父亲一气之下,去了新—疆。
我也剃发成光,准备去闯荡世界。而就在我和同学们告别时,母亲携带着年幼的弟弟,一路追寻我的踪迹,在烈日尘土中艰难行走,我不忍心,终于放弃远走,回到家中,准备继续复读高中。重读高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然而,当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亲依旧没有消息。一家人都以为父亲遭遇了不测。
我梦见了父亲躺在沙漠里的枯骨,哭的死去活来。于是我买来易经,开始预测父亲的消息,并告诉母亲,父亲很快就会回来的。
当我踏上上学的列车的时候,父亲也踏上了回家的路。父亲去了新-疆沙漠中工作,由于交通不便,而且被包工头骗了。父亲是偷偷爬火车回到家中的。当我寒假回来见到父亲时,父亲黝黑又瘦,记忆中高大的身躯,已经变成矮小和悲伤。
父亲很高兴,总算儿子高中,而且是重点。也只在这个时期,看见父亲的笑容,那是心中由衷发出的喜悦和快乐之情。
我念大学时,那时学费不多,才几百块,可是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却是天文数字。母亲找地方政府贷款五百元。这五百元直到我工作后才还清。
父亲不得不有外出做工,因为弟妹们还要上学。这一次父亲去了东北黑龙江。然而命运总是对父亲不公。包工头又将工资卷走,父亲和工友们不得不将工地的破铁烂木卖了,好不容易筹齐了到北京的车费。可是到了北京,父亲再也没有钱坐车回家。父亲偷偷爬进站台,钻进回家的列车座椅下面。三天三夜,没吃没喝。当父亲回到家中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散架了,好多天才恢复。
两个妹妹也不得不打工。而我的学校生活费由原来的三十增加到五十。我知道一家人的艰难和凄苦。我时常是早晚馒头和米汤,总是几周才能吃一次肉。那时年轻,食量大,学校供应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好在现在的妻子在那时给我寄来粮票,终于度过了艰难的大学四年。
工作之后,便将工资的多半都寄回了家。后来结了婚,便将儿子给父母带养。这期间应该是父亲和母亲最快乐时期。父亲每天背着孙子上茶馆,而母亲却出去帮工了。
后来才知道父母亲在闹离婚。加之我远在异乡工作,工资十分低,根本不能养活一家人,我毅然离职丢弃公职,回到了故乡。
这固然终止了父母亲闹离婚的企图,却使得父母的矛盾焦点转移到我身上。随着女儿的降生,更是为这个家安装上随时炸弹。父母亲坚决反对生下女儿,开始也并未想要孩子。见父母如此反对,心中很是忤逆,便决计一定要生下来!
孩子生下不到半年,炸弹终于爆发,我们被母亲赶出了家门。而父亲也说根本没有用过我寄回家的钱。
我不得不带着妻儿们到了我工作漂泊的地方。分别给父母亲一人一个开了账号,每个月把钱打入父母亲的卡中。虽然我的亲情已经收到伤痛,可我却不能不尽孝心和责任。
然而,当我们春节回家的时候,弟妹们都回家了,却看见父亲却更加可怜。父母依旧吵闹打架,而父亲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也被母亲收缴了。合家团圆的节日,变成了一家吵闹哭泣的悲哀。大妹自由恋爱,母亲坚决反对;母亲强迫小妹出家她所中意的人,而最终小妹也离了婚。小弟也没能考上大学,正在恋爱,而家中的泥瓦房早就开裂成了危房。
我不知道如何解决这样的矛盾。
我决定先改变父母的生活环境再说。于是找人借钱,把房子修建成楼房。心中想,这样条件好了,父母就不会在折腾了吧!
开始父母并未说啥。一家人也十分开心和谐。可是不久,父母依旧吵闹,父亲干脆都搬进了旧房子住,而且各顾各,时常打闹。当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一气之下,把老屋全部给掀翻了。
我知道,老屋是父亲一生辛苦的见证,也是我们一家人成长的见证。我也不想掀翻老屋子,可是见父母亲这样,而且老屋已经破败,随时可能倒塌。
当我掀倒老屋时,父亲在一旁偷偷的流泪。
父母都住进了新楼房,总算又安稳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女儿也长大了,小弟也成了家,小妹也再嫁。然而几姊妹都不愿再回到老家,因为每一次回家,都会笑着回来,哭着离家。
儿子和女儿都在农村城镇上学,教育水平较差。而父母也习惯了吵闹和打架,这给小家伙们影响极坏。我便将孩子们接到城市里上学。
我和小弟都在城市里购买了住房,并把父母接下来住。可是父母总舍不得离开老家。在城市里,没有熟人,没人说话,更显得孤独寂寞,而父母之间本身也爱吵闹,父亲已然适应了这样的吵闹,因此不时地又回到老家。
然而,回到老家,父母便更加吵闹或打架。
终于在2008年的五一节,我原本以为父母都在小弟那里,哪知母亲先回了老家,打电话叫父亲回去,而父亲也并未告诉小弟,独自一人就回去了。
当母亲打电话说父亲不见了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家三天了。我和小弟四处寻找,最后却传来老家医院的通编者按 一个午睡的夏天,嘴里突然被人塞进一块硬硬的东西,有些甜,但在睡梦中一下醒来,见床前站着一个黑影,吓得一下就跳下床,跑出门去,并把口中白石头一样的东西丢了。黑影追出来,连连呼唤我的乳名,说是我的爸爸。“爸爸”一词,很少喊过,因为父亲去西藏时期,我还不会说话。而这时我已经三岁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中白石头一样的东西是冰糖,是父亲从西藏带回来的。父亲带了很多东西回来。送给外公一件军大衣,送给外婆一对很大的银镯子。直到这时候,外公才算接纳认同了这位女婿。 能细细记录生活中这样的情景,我们要做的只是美好故事的一个看客。知:父亲病危。
原来父亲回家后,突然发病,晕倒在路边,三天没人过问。好心人给了父亲一只馍,父亲被120送进医院时,口中还含着未咽下的馍。
就在医院期间,5。12突发地震,父亲大哭大悲,拒绝治疗,希望我回家去。我知道父亲的求生欲念已经很渺茫,我知道父亲的脾气,便迟迟不回。哪知父亲居然绝食,拒绝接受治疗。医生也说父亲肾功能完全衰竭,很难救治。
当我见到父亲时,父亲却笑着哭了。我要父亲安心住在医院,可以接受“透析”治疗,还是能治好的。可是父亲死活不肯,用哀求的目光祈求要回家。父亲一辈子不相信医学,也很少吃药打针。这个时候,他仍旧这样固执。我也知道,做“透析”的痛苦,使得父亲害怕。因为那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