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乱,可有几个地方。第一个便是蔚州,现在那里的百姓都闹饥荒呢,这朝廷也不下旨赈灾,所以啊这老百姓一合计左右是个死,不如反了,现在朝廷派大军去镇压呢您不会没听说这事吧?”
“这个?当然知道。”陆谦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涩又苦,难以下咽,他一口吐在地上,小三达子也没去管,继续说。
“这第二乱的地方啊,就是江北了,现在那里出了个什么东山军,我跟你说,这东山军蛮厉害把个洪承畴打得大败,现在洪承畴急了,听说已经向军机处上了折子,要调集大军踏平江北,将这什么东山军彻底消灭。”
小三达子说到此处,神秘的趴到陆谦的耳边“虽说咱们是顺民,但也有点血性不是我看着东山军这帮人,真是汉子条条都是汉子”
“还有呢?”陆谦继续问道。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南边了,现在那个什么王胡子金声恒金胖子都死了,何什么来着也归位了,就剩个李定国什么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最乱的地方是四川,听说朝廷的大军进川了?那人杀得没法说,山都铺满了。”
“这是为何?”陆谦十分不解“既然进了川地,保境安民便是,为何要大开杀戒?”
“立威呗”小三达子小声说道“现在外边风传张献忠杀了多少多少人,其实那都是谣传,都是朝廷的八旗兵干的这是我听几个在我这小饭馆歇脚的军健说的,也就是对你说,换做旁人我连个字都不吐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要不然我这脑袋可要搬家了。”
“原来如此。”陆谦在心中将这些事情记下,继续问道“这天下怕是要安定了,满清坐了龙庭,咱们汉人可没好日子过了。”
“谁说不是呢,跑马圈地,圈地,你看看这城里犄角旮旯里多少流民?大清大清,我看是不明不清早晚得完蛋”小三达子发着牢骚,看到有客人进门,马上迎上去“客官请进,咱们这小号虽然门面小,但是这家雀虽小,五脏都全,煎炒烹炸炖随便点,只有您叫不出来的菜名,没有我们做不出来的南北菜”
陆谦的目的达到了,他悄悄在桌子上放了一块江北特有的银板,悄然无声的走开了。
小三达子招待完客人,这才想起陆谦这一档子事,去看时发现人已经没了,桌子上放着一块亮晶晶白瓦瓦的东西,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十两一块的银板,上面阴刻着几个大字“足色银十两银州讫”
“银州?难不成都是银子?”小三达子拿着这块银板,陷入漫无边际的遐想之中。
“三达子,给我端盆洗脚水来**快点”一个嗓门尖刻的声音在楼上下响起,一个披头散发,拖着鞋的黄脸婆站在楼梯口正扯着脖子骂。
“作孽啊”小三达子终于明白老掌柜为什么要让自己当上门女婿了。这是哪门子上门女婿,简直就是苦力嘛
陆谦走在京师的大街上,一路闲逛走到北城,被几个手持红缨枪的满洲兵拦住,北城是满人居住的地方,汉人不得入内。
“呸”陆谦吐了口唾沫,开始往南走,他想着能不能在这城里搜集一些有用的情报。
正走着,突然看见一个行色匆匆的老者,迎面冲过来,差点被他撞了个趔趄。陆谦正要叫住老头,发现后面跟上来好几个清兵,手持刀枪,正觅迹而来。
前面是个死胡同,老者似乎对这京城的道路并不熟悉,陆谦知道满清兵正在搜捕他,几步抢前,拽住老者的衣袖,道一声“快走“两个人飞跑起来。
跑到胡同口,陆谦双臂一较力,翻上墙壁,伸手递给老者,老者会意,在陆谦的帮助下终于爬上墙头,跳进院内。
“人都哪去了?“满清兵发现追到此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急忙下令四处搜寻,等到他们来到这家人的门口时,看了看门牌,终究没敢轻举妄动。
门楣上一个大大的镀金“范”字照得人眼花。
陆谦和老者一直躲在后花园待了一个时辰,发现门外没了响声,这才悄悄爬上墙,准备撤走。
“下来,你们两个歹人,莫不是偷了东西想溜的贼儿?”一个粗布丫鬟大声吼起来,老者一惊,差点没跌下墙头。陆谦一看事情不好,急忙拉起老者跳下墙头,向远处跑去。
丫鬟的喊叫引来了一大帮家丁,他们打开门想冲出去,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拦住他们“去查看一下,两个小贼也值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真是没教养”
院子中又出现一人,正是原来的闽浙总督张存仁,老头看他也出来了,笑了一声“不过是两个偷儿,这帮孩子们便大呼小叫的,都是我管教无方。张老弟见笑了。”